《凤舞千殇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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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舞千殇ⅱ-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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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皇兄的风寒拖了近半月还不好?”夏殒歌接过宫人手中的药碗,轻轻吹着,一阵酸苦的热气扑面而来。
  夏子翎上气不接下气,软软靠在宝座上,却带着笑:“亏了你想出大赦天下的法子,朕自知无能,不能如胤国永徽帝那样推行新政令国富民强、、、大赦天下只是一时之计,如今国库空虚,兵力尚弱,胤国势力却如日中天,朕、、、好担心——”
  夏殒歌幽幽抬头看了一眼日渐羸弱的大哥,眼神晦明莫辨。
  “殒儿,不如——你将这担子接下吧,哥哥不行——”夏子翎深深叹了口气,一阵急促咳嗽把他所有的话堵回去。
  夏殒歌仍旧静静拨着药汤,红衣微微拂动,他一言不发。
  夏子翎点点头:“看来你是默认了,就这样,择日禅位罢了、、、”
  “一国之君,岂能儿戏”,夏殒歌蓦地抬头,冷冷打断,瞥见夏子翎眼中的黯淡,语气不自觉轻了几分,“我活不长,长君今年七岁,皇兄该立太子了。”
  夏长君,是夏子翎与皇后郑氏所生长子。
  夏子翎膝下已有两位公主,却仅有长君一个男儿,长君天资聪颖,却天生不足。
  不知何时起,子嗣繁祚的夏氏已如日暮渐薄。
  上一代“景”字辈四子,三子早夭,四子景宥终身不娶,二子景泓仅留夏子涵一个独子。而子孙稍微兴旺的夏景浏膝下也仅有四子,二皇子夏子均兵变而死,四皇子夏子清年少无知,而到了适婚年龄的夏殒歌偏偏、、、
  西天,一抹残阳余晖缓缓淡去。
  “殒儿,有一件事,就算哥哥求你,娶哪怕一房妻妾,留一个子嗣——”
  夏子翎声音越来越悲切,荣多非福,此刻方知。
  半月前终于累病,从此缠绵病榻,他有些怀念自己做逍遥王爷的日子。
  而夏殒歌始终轻描淡写,带着令人心寒的冷淡。
  皇位给了你,天下给了你,我唯一的职责是辅佐和守护。子嗣?与我何干?
  半晌,夏殒歌淡淡敲了敲已冰冷的药碗:“皇兄若不甘心,四叔有一子或许尚在人间——”
  “这个孩子,名子岚,年十八——民间长大的孩子,身体说不定比我强壮,四叔所生脑子定然不差,而且——”
  最后一句话,轻渺破开一片空茫——
  “他应该不是断袖,而且很喜欢女人。”
  夏子翎喘着粗气从椅子上奔下,近乎绝望,猛力一拉夏殒歌腰间的锦囊,忽然缓过气,露出舒畅的笑:“还好,你还带着它,哥哥请高僧开光,可以佑你平安,殒儿,哥哥不能没有你——”
  那是一只香玉雕的如意,做工精巧,内里透着淡粉,似一抹霞光。
  夏殒歌愕然,正要取下,被夏子翎按住手:“殒儿,你好好戴着,我放心——”
  夏殒歌说下午有传召,传召就在昏时,想来他早已大局在握。
  夏景宥低头,不紧不慢走到勤政殿外,蓦地发现勤政殿外卫士数量是往日的三倍,兵甲整齐,如临大敌一般。
  即将入冬,风冷瘦如片片刀锋,空气乍然充盈血腥铁锈的肃杀。
  前方有几个苍老身影敛襟低头,一派恭肃模样,等待传召。
  夏景宥只觉得熟悉,走近一看有些愕然,忙施礼道:“梁大人,姚先生,荣国公——”
  玄帝年间“倾国之乱”,这三人年龄不过十四五岁,却以惊人手段迅速平息两朝动乱,保大翊社稷根基,为盛帝登基立下汗马功劳,更在盛帝殁后辅佐景帝。三朝元老,功劳赫赫,后世无论哪朝天子也得对这三人一声尊称。
  这三人是朝中最不轻易动用的三块底牌。
  三人一出,必是有惊天动地的大事。
  夏景宥唇角露出一丝笑。这三块底牌不是早就出了?在“空冥青司”转世的谣言风生水起之时
  没人会注意那个谣言来自何处。
  “嘎吱”一声门响,透出内官尖寒嗓子:“宣梁清晖大人,姚白羽先生、荣国公箫泠觐见——”
  “宣佑王殿下觐见——”
  四人迅速低下头,排成一字缓缓拾级而上。
  天空似乎暗了一暗,旋起一股冷风,墨色云霭似翻滚的浪涛迅速汇聚。
  四人依然不紧不慢走着。
  一声轻笑忽从台阶上传来:“眼见着下雨了,四位大人再这样拘礼,等走到这里雨都下停了。”
  一抹出挑绯红自门内暗沉中走出,唇角挑一缕笑,温和轻浮。
  夏景宥下意识视线微斜,果然那三镇朝大佬脸都黑了。
  赤堇公子的身份是高,可重在“神性”,若德行有亏被人抓了把柄,声望必定一落千丈。
  声望一落千丈后,朝中人才辈出,自有人将其五马分尸挫骨扬灰死无葬身之地。
  夏殒歌面对的三位国老,正是这样的人才。
  可他不但不谨言慎行,力求挣个表现,还这样轻佻放肆,拿自己往刀口上撞。
  作者有话要说:  


☆、凉胤之变

    三个人走过夏殒歌身边,也不拿正眼瞧他,只从鼻子里重重砸出一个“哼”。
  夏景宥皱眉看了看,无奈叹了声。
  勤政殿灯火雪亮,却挥之不去暗沉之气,间或传出几声咳嗽。
  夏子翎坐得笔直的身躯微颤,明黄缎掩不住脸上灰垩,没人能相信他是年仅二十四的年轻天子。
  看四人走入时的稳健步伐,脸色微微安定些。看向一侧绯衣男子:“殒儿,把信拿出来。”
  夏殒歌低头从案上拿起信,轻声道:“凉国世子曜华拜圣朝英华陛下,谨启赤堇殿下,臣曜华——”
  “曜华世子有心了。”姚白羽叹息一声。
  夏殒歌手一顿——该来的还是来了。
  果然,梁清晖冷笑接口:“只是可惜了,所托非人。”
  萧泠微笑:“疆防大事本该由陛下与殿下共同商定,具体经办皆由殿下,怎么就所托非人?”
  “这信怕是扰了殿下旖梦!”梁清晖一口顶撞回去,讥诮看着。
  夏殒歌抬眉一笑,点点头,却走到萧泠面前:“萧大人近来身子可好?”
  萧泠还是微笑:“承殿下挂念,臣身体还算康健。”
  夏殒歌点头:“也是,萧宸在北疆为国效力,晚辈们不在身边大人可要当些心。”
  萧泠与萧宸祖父萧煦本是族兄弟,却在“倾国之乱”中兄弟分歧,后萧煦战死,萧泠便抚养萧元籍兄弟,两家关系也算亲厚,可夏景泓篡位后平息乱党,这老头首先供出了萧元籍,从此萧煦一家几乎遭灭门惨变,他却因告发有功独善其身。
  “萧宸”二字出口,萧泠脸色变了变。
  梁清晖冷冷道:“荣国公向来身体康健得很,若非如此怎担得了陛下和殿下眷顾,倒不像有些人,好容易得了个东莱藩王的封号便欢喜得神志不清走到水里了。”
  姚白羽“恍然大悟”:“东莱侯,那不是当年玄帝陛下给空冥青司的封号么?”
  梁清晖放声大笑:“还以为”
  夏殒歌静静看着,唇角仍是带着笑,偶尔一瞥似乎病得没力气威慑群臣的夏子翎。
  “咳咳咳、、、”响亮的咳嗽,却是夏景宥,尴尬道,“三位大人,小王一点私事,还是私下说,这样咆哮公堂怕是不怎么好。”
  梁清晖“呵呵”直笑,正要说些什么,冷不防一个声音从堂上传来——
  “是福分浅薄,当天皇兄圣旨都写了本宫怕阿离福分浅当不起这‘好意’,最后改了东莱,想来还是皇兄的‘好意’重了些——”
  “啪”一声脆响,两道圣旨被重重掷出,展开。
  让所有人倒吸口冷气的圣旨。
  明明白白写着慕离的封地——
  封慕离郡王,赐号“襄”,封地阳平东平两郡。
  夏殒歌缓缓扫视堂上堂下所有人表情,迷惑、惊愕、恐惧、
  高堂金座,黄袍加身,夏子翎看似脸色灰垩精神萎顿毫无气力,眼中却不时闪过雪亮。夏殒歌视线缓缓移过他眉宇,眼眸,似要刺到心底,然后——微微一笑。
  分不清是苦是甜,只听他轻声道:“多谢皇兄。”
  夏子翎后脊背发凉——眼线不是说夏殒歌擅自烧了那道襄郡王的封赏圣旨?原本想来个死无对证坐实夏殒歌“失德”之罪,哪知
  “哈”,夏殒歌面向大臣,笑道:“阿离是福分浅薄,皇兄给他襄郡王的位置我还担心他承受不起,特特求了个东莱侯的小爵,哪知还是可惜可惜”
  大臣自觉尴尬,也应和着“可惜”、“可惜”。
  夏殒歌脸色突然一变。
  一面说着“可惜”,手已一把夺过桌上那凉国战报,纵身一扑,揭开香炉盖子将信扔进去。
  夏景宥飞身一抓,抢过信要拍灭上面火焰。哪知信纸由一种凉国特产的树木织造,极易着火,待夏景宥拍灭信上的火,已经烧得只剩一个角,至于内容什么的早就灰飞烟灭。
  “殒儿,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夏殒歌嘴角弧度越来越夸张,冷冷重复,“我做什么不打紧,倒是要问大人们来这里做什么?”
  笑容已变得咬牙切齿,语气依然风轻云淡:“既然大人们如此上心本宫家事,要这战报做什么,不如大家坐下来谈家事,谈个痛快,嗯?梁大人,您大孙子新纳的小妾可是天香阁头牌,性子不好大人多担待些、、、萧大人,您二儿子想必最近发福了,也怪,天天和鸿胪寺邹大人好吃好喝,怎样,准备给他小侄子荐个千户侯还是万户、、、”
  在场三人那点见不得光的丑事被他从从容容抖出来。
  语气亲切,似乎真是聊家常来着。
  只是,他说一句,三位大佬额上的汗就多一层。
  夏殒歌没完没了说着,三个人的汗也就没完没了流着。
  终于,堂上传来重重一声咳嗽。
  看也不用看,咳嗽的是“病得话说都不出”的夏子翎。
  夏殒歌眯眼一笑:“果然,皇兄才是办正事的人,本宫就只配聊聊家常,不知大人们可满意,是要本宫继续陪着聊家常还是听皇兄说正事?”
  还聊,还聊估计祖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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