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千殇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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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舞千殇ⅱ-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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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无人知晓处静静化作飞灰之时,这一段鲜血横飞的残酷岁月,依然伴随那“凤皇”二字,流转于翊国方圆四千里的土地、天空。
  然而,多年后,很多人回忆起那天宛若火海熔岩炼狱的广平城,风里拂动的那袭绯衣却无比凄艳冷清。血光照亮城楼,绝美容颜静默冷清如天风吹落的雪,漆黑眉目偶一瞥,流转的不是权势巅峰的踌躇满志,而是一看便肝胆摧折的悲恸。
  没人能看清,那深不见底的眼眸,透过重重战火,汨汨血海,究竟看向何方。
  是夜,储君夏长君设宴东宫,为战胜归来的梁清晖、梁天章、梁东翔、梁东都、梁东战爷孙三代庆功。
  自孟舟侵翊地至今三年,翊国看似兵多将广,实则内战频繁,与胤争斗一直处于下风。而此刻,六王兵权集于天子之手,凉国、雷城对胤之战连连获胜,可谓天下归心,马放南山,连一度忧心忡忡容颜阴霾的佑王夏景宥都不禁喜上眉梢,多饮了几杯。
  席间,夏景宥连胜夸赞梁东翔后生可畏,百步穿杨,一箭射碎永徽帝胸口护心镜,震慑龙骧。
  坐在夏景宥身边,夏殒歌沉默不语。
  葡萄美酒夜光杯,盈盈如血,珍珠红琥珀浓,却寒而凉,在手心颤抖,一圈又一圈细细波澜,似泪水涟涟。
  倒影入杯,是精致的脸,颊是病态的嫣红,唇浓艳似血,妖魅不可方物。
  这是——自己?
  细长凤目,在酒液的滟滟波光中,泛起两圈潮红。
  酒无言,风无言,露无言,泪无言。
  明早匹马相思处,知隔千山与万山。                    
  作者有话要说:  


☆、匡扶幼主

  “哈哈哈、、、好一个连环计、、、好一个凤皇殿下、、、”黑沉沉夜晚,佑王府听风阁中,骤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夏景宥脸色阴沉,嘴唇紧闭,冷冷“哼”了一声。
  青黑风帽下的枯瘦嘴唇开阖,老瘦的手指握紧一把棋子,洒在桌上。
  “先从御史台大牢劫走慕离,赵知秋恰恰心里有鬼,不敢说出事实拖夏殒歌下水,所以就顺着夏殒歌给他的杆子爬,到头来为人作嫁,夏殒歌随后以慕离钓出洛冰,再来个偷天换日,令爱徒便安然无恙、、、”
  “只是想不通——洛冰不也是王爷您一手带出的么,怎会、、、”
  夏景宥蹙眉,厌恶道:“是人,都有收买的机会、、、在天仪殿,他居然说出倾玉楼——本王再好的耐性也留不得他!”
  风帽下的声音不温不火:“若洛冰不死,翻盘机会也很大,可这也是夏殒歌的心机,他偏就算准了王爷要杀了洛冰。”
  夏景宥抬眸,冷笑:“洛冰死不死算不得什么,六王死死盯住离儿的弑君大案,不过是想捞些好处,可殒儿跟萧宸突然出现,一出手就灭了平安王主力,他们自知拿不到半点好处,殒儿那边几万禁军施压,他们便也无心在弑君的事情上纠缠,洛冰——不过是夏殒歌给他们的一个台阶罢了。这家伙——真是越长越像他老子——”
  风帽下的人笑了笑:“景帝陛下可是一代圣君——夏殒歌却并非直指洛冰幕后之人,他只不过创造了无数机会,把六王一起拉下水、、、”
  夏景宥喝了口茶,接道:“然后搬出梁清晖,梁清晖世家骁勇刚正,六王被牵制,气势自然差了,任由夏殒歌揉扁搓圆也无力反抗!”
  “然后——”
  二人相对,两双阴沉、深不见底的眼对视片刻,齐声道——
  “削藩!”
  萧宸一路哼哼唱唱,穿过院子,手里提了两只烧鸡,孜然味儿散发出来,鸡肉饱满结实,表面油光可鉴。
  萧府下人早就见惯他这猥琐模样,都熟视无睹。
  穿过合欢树园,记忆中温柔美丽的笑颜在枝桠间浮起,萧宸心头拂过一丝哀伤。
  然而,转过回廊,看到尽头那间客房时,一阵轻快明亮的欢喜霎时击中了他。
  “小子,给你带了两只烧鸡,换换口味——”大大咧咧开门,习惯性看向床榻,然后——
  然后——
  一声惊怖凄厉惨烈的嚎叫撕破萧府的寂静。
  “你、、、你、、、”萧宸捂着嘴,飞快跳开,手指打着颤儿,指向慕离。
  慕离淡淡转身,满脸从容。
  “你居然、、、你居然、、、”
  萧宸的床榻上,躺着一个人,无比熟悉的、清丽婉素好似洁白水莲的容颜。
  而淡然看着他的慕离,也是那张脸。
  当慕离俯身对着床上那张脸时,场景真是——诡异。
  像极了一个人透过光阴的水面,看向自己的镜像——另一个自己。
  死亡的,脸色苍青,躯体僵直的自己。
  萧宸榻上,躺着洛冰尸身。
  萧宸进来时,慕离正俯身,全神贯注凝视那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容颜。
  对面墙上,挂着一幅画,惟妙惟肖的青色麻衣男子,身材与慕离极其相似,面容轮廓很是纤柔,却与慕离大相径庭。
  “那是洛冰本来的样子。”慕离轻叹,看了看画像,“洛冰听命于公子之时,提出一个条件,他死后,恢复他本来的面目,送他回家。”
  “哦——”萧宸长长舒了口气,凑近去看,偏着头,饶有兴致看着慕离将各色药物涂抹到洛冰脸上,随后骨肉消融,肤色改变,那张脸开始变化。
  萧宸轻轻“咦”了一声。
  “他不是人皮面具?”
  慕离道:“人皮面具太好认了,这张脸是洛冰幼时被人用烈性药物化作这般模样,我也正是用这法子,恢复他本来面目。”
  萧宸似懂非懂点点头,嬉笑道:“小时候认识一个阿离,长大了变出无数个阿离,哪天我也、、、”
  慕离霍地回首,咬牙道:“你说得轻巧!”
  萧宸吐了吐舌头,却仍不甘心,偏头看慕离把那张脸变来变去,絮絮叨叨拉着慕离一只手问东问西。
  “诶,我说你这绿色药水干嘛、、、”
  “摸吧摸吧,绝对能化了你的骨头。”
  “这红色的、、、”
  “哦,可以让你手上长出一朵红花、、、”
  “那这个、、、”
  “别碰,见血封喉!”
  、、、
  萧宸绊手绊脚乱摸,慕离瞪着水汪汪大眼睛,急得直叫。
  “阿离,不对诶,既然都有毒,为什么你摸了没事?”
  慕离又好气又好笑:“我打小儿接触这些,身子早就百毒不侵了。”
  瞥一眼萧宸不服气的眼神,慕离“扑哧”笑出声来,声音开始柔和。
  “用药物改变一个人容颜是极难之事,不仅需要对药物把握精准,改变容颜之人本身就要有五六分相似,还得打小儿培养那人抗药能力,否则到时候扛不住毒药一样是死。有时候,就算挨过了毒性,对脑子伤害也很大、、、”
  手一软,叹息:“似洛冰这般惟妙惟肖的,少说也要一千人中才能成一个。这一千人的性命,就为了一个影子,这人真是、、、”
  萧宸眯眼笑:“那是——景帝陛下真是无聊,有了你给他儿子伴读还不够,还非得造个跟你一模一样的人、、、”
  慕离蹙眉:“关景帝陛下什么事?”
  萧宸道:“就凭你说把洛冰变成你的影子,这等权势财力与能耐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当然啦,最要紧的是——洛冰不仅模仿你一模一样,要能蒙混过关自然知道公子不少隐秘之事情、、、你说,一个人若不是大半时间在你背后模仿你,能那么像么?而公子的隐私——知子莫若父,你明白了?”
  慕离摇首:“景帝陛下绝不会培养一个和公子作对的人,你方才说到的事,有个人更可能办到、、、”
  脸色变了变,极快回复从容姿态,迅速低下头,轻声道:“我想多了,这事儿咱们都别提了。”
  正是东风匝地,萧瑟的寒意。
  囚在大翊皇宫的银装素裹,虽是繁复瑰丽,却也少了人气,更显苍凉。
  夏殒歌走过熙云宫,锦裳正端坐窗前抄书。娟丽整齐的字体看着很舒服,字里行间却透着幽幽的凉,恬淡如烟水、通透如琉璃,带着洁净不沾烟火的气息,那是一部《法华经》。
  无比静谧之中,双十年华的女子素衣白袍,乌黑发丝自然流泻如水,只用白色丝巾挽住,无半点钗饰。
  屋里飘散着沉水香,青烟似雾。
  听到门口响动,锦裳施施然转首,眸子清澈如水,亦宁静如水。
  “姐,你这是、、、”许久不见长姐的夏殒歌有些错愕。
  他的姐姐,是大翊最美的公主,曾是风华正茂,正如开得欣然欲燃的花,恰似她的闺名。每每想到姐姐,便想到青春年华,不画而朱的唇,不点而翠的眉,就连长发,都会在暗夜里珠玉流光。
  那般绝世风华,竟不知何时,开始眷恋青灯古佛。
  是他太忙,以至于忽略了熙云宫静水深流的她。
  夏锦裳微笑,表情甚是了然:“殒儿,你去凉国之前我就想说,期盼你退了这门亲事,可你整理繁忙,我也不便为这等微末之事来烦劳你。”
  夏殒歌惊得几乎窒息:“你的事怎么算是小事,这到底是怎么了?”
  夏锦裳淡淡道:“历尽千帆皆不是,红尘之事实在无味,我只想安安静静度过余生,殒儿,你若真是心疼阿姐,便一手拒了那些劳什子的选驸马之事,让阿姐可以侍奉母后,静心修行。”
  夏殒歌一愣,忽然笑道:“长姐从未涉足红尘,反说看破红尘,岂不荒谬?”
  夏锦裳道:“大千世界,一花一世界,万象藏须弥,皆是红尘,岂是男欢女爱那般狭隘,当今世界风云变幻,自会有人乘风而上,更多的是被打得粉身碎骨,阿姐再不愿涉足争斗,这点自保的心愿,殒儿也不肯成全么?”
  夏殒歌沉默良久,幽幽叹息出声。
  “姐,其实我是来辞行。”
  夏锦裳美目一转,却不诧异:“不管是在祖国还是胤国,殒儿,你想清楚了便好。”
  夏殒歌怔了怔:“姐知道?”
  夏锦裳低眉笑:“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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