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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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院的故事-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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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还是看得出,这……好像是坊间的闲书。
  我有点儿意外,当夫子的……也会看闲书么?
  心里好奇起来,想翻翻看那是什么书,可我只敢想没敢去动,就老实的吹灭了蜡烛,窝回床上,把自个儿那份棉被打开。
  明日不用集会,也不用睡外侧……
  但还有后日啊,后日的后日……未免起床老是要为难一阵,我想,还是与傅宁抒商量一下,我睡外面,他睡里面吧。
  但现在他还没回来,我却要睡了,这会儿是睡哪边才好?
  我坐着想了一会儿,觉得腰酸便半躺下来,又觉得有点儿凉,就拉了被子一角盖住肚子。
  我瞪着房顶看。
  是有睡意的,只是又想赶紧的跟他商量好。
  他去哪儿了?
  今儿个没他的课,只在早上那时碰上面,后来整个白日都没看到他人,倒是又遇见几次那算学先生。
  算学先生的名儿,我老是得看着人才想起来。
  席先生么……太有印象了,所以不会忘。
  唔,最有印象的,其实要说柳先生,叫做柳宫瞻,听着很有点儿诗意,可人却是老古板。
  文先生……以及东门先生,两人的名字有些相像,嗯……都有个莹字,都一样好脾气,不过东门先生更好一点儿。
  还有……还有……莱先生……
  ……怎么?
  没……没怎么……就是……忘了他的名儿……
  ……忘了就算了。
  唔……
  ……睡了。
  嗯……唔……不……不行……
  ……嗯?
  先生……还没……没回来……
  ……
  还……不能睡……
  ……
  我……要等……他……
  ……睡吧。
  唔……
  ……我回来了,睡吧。
  嗯……
  我翻了个身,脸砸在软软的被中,惺忪的睁开眼。
  昨晚……像是做了个梦。
  梦见什么……有点儿忘了,就是觉得梦里一片香气,那阵气味儿闻着很舒服——对了,很像是之前感觉到的,像是蔺草的香气。
  那点儿香气,像是盖在了眼皮上似的……
  我想了想,支身坐起,拉过枕巾闻了一闻,除了洗涤过后的气味儿,以及一点像是发油味儿,其余的就没了。
  唔……那……那就是,真是做梦了。
  我放下了枕巾,打了个呵欠,掀被下床。
  脚放到地上,我才觉着不对。
  我看了看,床上还真的只有我一个,难道傅宁抒一整晚都没回来。
  可是……
  可是,昨晚……好像有听到他说回来的声音。
  我恍惚的盯着另一份床被,似乎……
  似乎折法没不一样。
  但就是感觉又有些不一样。
  我晃了晃脑袋——
  不想了,赶紧洗漱,跟着去吃早饭,再去找李易谦才是正经。
  在餐室里就碰上了李易谦,他等我吃完后,便一块儿到乐阁找东门先生。
  乐阁这一处地方我没有去过,那里是专门上乐术的课室,听说只有在教导弹奏琴筝的时候才会用上。
  我和李易谦走在游廊上,向著书院深处过去,再跨过一道石门后,园中的景色忽地一变,变成了一小座竹林。
  日光照下,笔直的竹枝翠绿发亮,随风沙沙作响。
  「好棒的地方……」我不禁脱口。
  李易谦看来一眼,「听说,这里是崧月书院最早有的院落。」
  「咦?」我怔了怔。
  「还听说,院长夫人琴艺绝伦,可身体孱弱,不宜长时奏琴,但实在爱琴,便在这儿盖了座乐阁,当作休养怡情之地。」
  我似懂非懂的点着头,就是说……院长夫人身体不好,以前在这儿休养过喽?
  院长他……留着一把胡子,虽然没有花白,可感觉是有点儿年纪,那他的夫人大约也是……不年轻吧。
  不年轻的话,会像是刘婶、邱婶他们那样么?
  我胡想一通,一边跟着李易谦往乐阁内走,方才走近,就听屋内传来东门先生的声音,她正说着找来两个学生过来看一看。
  似乎屋里不只有她……
  我看了一眼李易谦,他微皱眉,像是不明白,但仍然迈步走了过去。
  「东门先生。」他抬手轻敲门框,「学生们来了。」
  听到声音,东门先生微笑着转头过来,道「来了呀,快进来吧。」
  我和李易谦走进去,就见到屋里果然不只有东门先生一人。
  那另一人是傅宁抒,他见到我和李易谦,很平淡的点了个头。
  「傅先生好。」李易谦很有礼的道。
  我也跟着道好,微微的瞄了他一眼。
  他今日同平时一样,仍是平时的夫子装扮,身穿淡青灰色的长衣,外搭上黑色的薄透长衫。
  唔……瞧不出他人昨晚到底有没有回去。
  我转着念头,瞥向了东门先生,一阵惊叹。
  东门先生今儿个穿得不太一样……
  女先生们平常都是素淡的装束,她今儿个则换穿了淡紫红色的衣裳,袖长宽摆,一动作便轻飘飘。
  我怔怔的看着,直到对上东门先生带着笑意的目光。
  「你是……路静思。」
  「是……」我微窘,又觉得被她瞧得一阵羞臊,不敢再直望着她,便低了低目光。
  「上回多得你帮忙。」东门先生温柔的说:「真的很谢谢你。」
  我听着这声道谢,心里怪不好意思起来,连忙抬起眼看了她一眼,道:「没什么的……」
  东门先生又笑了笑,再对我和李易谦说:「等会儿换弦后,还要试音,以前听过琴奏么?」
  我摇头,李易谦却点头,还补了句说,但没有听过好的音色。
  他说着这句话时,傅宁抒看了他一眼。
  不知是不是我眼花了,总觉得傅宁抒眉心动了一下。
  而东门先生听了,笑了一下没说什么,便转头看向傅宁抒,他像是领会,就从衣袖中取出了一只包巾。
  他把包巾摊了开。
  我伸长脖子看去,心里咦了声,是一团丝线?
  一见到那团丝线,东门先生眼都亮了,笑了开来:「你真的到手了?」
  「嗯,昨晚去取的。」
  我听到这一句,忍不住看向他……
  这么说,他昨晚出门,是为了……我在望向那一团线,想看一看有什么不一样。
  「先生,这是?」问话的是李易谦。
  「这是羽蚕丝。」东门先生笑道:「这样丝线韧度极好,能让琴音的余韵更好,可这个不好找。」她再看向傅宁抒,「实在有劳了。」
  「不用客气。」
  我听得有些懵懂,倒是李易谦听完东门先生的解释,神情隐微正了些许。
  羽蚕丝?那真有不同么?我看着东门先生接过那些线,却怎么看都没不同。
  此刻,东门先生走至琴座前,上头便是那一张断了两根弦的琴。
  「傅先生,再有劳了。」
  傅宁抒点点头,走了过去。
  那团丝线被一缕一缕的理开了,东门先生用她细细的手指捻起一根。
  在日照下,那根丝线,好似闪烁着银光……
  换弦似乎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我看着他们动作,心想若是自个儿,绝对做不来这么细碎的活儿。
  那线在我手里肯定打结,说不准还要叫我扯断了……
  我瞥向站在一边的李易谦,他的目光专注,像是要把那琴给看了个穿似的。
  好不容易的上好了弦,接着就是调音。
  东门先生退到一边,而傅宁抒则坐到琴座前。
  他挽起衣袖,伸出两手,指尖按上琴弦。
  每对一音,东门先生便在旁说高或低,如此往来,也不知道多久,间中只有琴音,以及东门先生柔柔的声音。
  那些音高或低,若不是有东门先生,我压根儿听不出来,总觉得是一样的。
  而一旁的李易谦,他凝神专注,有时会对东门先生的回答微微皱眉,有时就是面无表情。
  弄了好一阵,似乎是调好了音,就见东门先生停下声音,而傅宁抒也收回了手。
  「东门先生的音感果真绝佳。」傅宁抒首先开口:「一点分神都不能有。」
  「要如此说,那么傅先生不如奏一曲,让我听听是不是跑了音。」东门先生笑了一笑。
  「在妳面前,我还是别卖弄。」傅宁抒站起身,拂了拂衣摆。
  东门先生微微一笑,便向我和李易谦看来。
  「易谦,不如来试试?」
  李易谦一怔,跟着有点儿惶惑,「这……学生不敢造次。」
  「哪里造次了,这琴啊,要有人弹奏,但这人呢,不需尊卑之分。」东门先生温柔道:「上回我听过你奏琴,这琴比起那琴,自然不同,你得试试。」
  我们至今上过的乐理,也只到了一般基础,别说乐器弹奏了,吹笛子也没学过,没想到李易谦居然会弹琴?
  我心里讶叹,眼睁睁的直向着李易谦瞧。
  不知是不是有所感觉,他往我瞥来,眉目一顿。
  「静思也想听是不?」东门先生含笑问道。
  我点点头,就对李易谦道:「你快弹吧,都没听过呢。」
  「我……」
  「不如东门先生先吹笛,他便跟着伴奏。」傅宁抒忽说。
  我听了,不等东门先生回答,即刻道:「这个好!」最喜欢听东门先生吹笛子了,
  「你……」李易谦微皱眉,朝我看来。
  「也行啊。」东门先生却也赞同,往腰带一摸,取出一根笛子。
  瞧见此举,李易谦便没说什么,只是微低了眼睫,便道:「那么学生便献丑了。」

  十三

  第一次听东门先生吹笛子,那是在课堂上,我也忘了当时她描述什么,就拿起了笛子示范起来。
  坦白说,以前一直觉得笛音很可怕的……
  都是因为王朔,他说,晚上绝对不能吹笛子,因为会引来一些看不见的东西。
  那东西就是……鬼。
  我当场就想起王朔的话,心里有些悚然——虽然上课的时候是白日,可那日有点儿凉,又想晚些要一个人走过半座书院回房,整个人都有点儿坐不住。
  那时还惹得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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