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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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堰-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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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摇头,“别看公子平日里那样,其实到了晚上他经常一个人哭,而今该要回大理之际,也更是不想回去,绝食其实还是有这一层的原因。”
  “你们该要回去了?”
  这样一算来,涔令非确实也在蜀中呆了很长时间。
  徐杉点头,“所以大人能不能帮忙劝劝。。。。。虽然在蜀中安好,但若再不回去大理恐会没有公子的立足之地。”
  “我知道,。。。自当尽力而为。”
  小公子固然是想逃,但当下的他需要明白的是逃避不是一个好的方法。
  一切都只能说来,王侯将相,那是他的命,命中笃定了的。
  可能一时的远走或许真的能换来眼前安稳,但也一定会在往后觉得不甘或后悔,悔那年轻时不争的一口气才留下半辈子那么多的遗憾。这是一点,另一点则是大理会安然放他远走高飞么?。。。那永不可能,因人心向恶的一面都会想斩草就一定要除根。无论他跑去了哪儿,也终究兢兢以终,随时可能命丧他乡。
  所以现在最好的一条路还是回去,不管多厌恶那个地方,也只有回去。
  或许想那人再磨炼个三年就跟现在不会相同了,他的那份张狂对自身来说并不是坏事,若善加利用学会审权夺势,收放分寸,在日后也许会成大器也不一定。
  
  如果人言可畏,那人的眼神就是种更为可怕的东西。
  曾在晏仁,我就万分害怕文相人的眼神,不过那是以前,出来后逢回去却再也不觉得害怕了。
  而今张府之中,指指点点的人绝不在少数。只要一走过他们身边,那些眼神就是如影随形,从背后从身侧带满情绪地看过来。
  那些表面上不说的话,就从那之间让你知道。
  所以我说眼神比人言要可怕得多,它无形但人躲不开,它无声却每每都让人芒刺在背,全身发冷。
  “大人,张旭正带到。”
  我看了看手里的卷宗,然后抬头,“行了,让府里的人安静。”
  “是。”带人上来的官兵押下张旭正之后就回去门边,长枪交叉拦住门外众人,于外碎碎叨叨的说话声也渐渐平息下去。
  我叹了口气,毕竟是在张府上审查张府的老爷,那些做下人的自然会关注,就当他们全是听审的罢。
  “文大人不开始么?”
  高长卿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手边有盏茶,掀开了盖碗。
  “这就开始。”
  我回笑一句后看去跪在厅前的张旭正,因还是朝廷命官,并未定案,所以官服犹在,并没有多狼狈。
  “张大人,这账本你可知道?”
  “我已经说过了,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张旭正抬头,微怒瞪眼,丝毫没有畏惧,“大人听不明白?”
  “呵呵,好说,我只是再问一句,稳当一些。”我让楚良把账册再给他看上两眼,“张大人还是再看看。”
  “不必了!”
  “。。。。那也好。”我拍案起身,向厅间走,也是故意让房门外的人听见会说什么,“那古堰的一百一十二条人命和费于成的死你也供认不讳了?”
  语音稍落,门外立刻喧哗四起,多是为张旭正抱不平。
  张旭正愣了许久,好像胸口中的气出不来一样,低头大声咳了几声才看过来,“。。。这跟账本有什么关系?”
  “张大人不是知道这本账册么?怎么连它里面写的东西都不记得了?”我回头示意楚良将册子翻至最后页,“里面可是白纸黑字地写了,会秋,古堰劳工百十二余人,白银,一百万整。”
  “什么?!”
  张旭正瞪眼伸手,想抓紧账册看清楚,可依规矩他已是戴罪之身,根本不能碰。只有看着渐渐从眼前退开的人,跪倒在地。
  “还有,张大人,这东西你不认识了么?”
  我摊手给他看,手里一缕暗红色的绣线,张旭正惊慌大吼,“不可能!”
  “张大人,本官是在问你认不认识?”
  “不可能!。。。这不可能!”张旭正摇头,不顾门外下人一声声老爷地唤,他捂头跪地,用几欲崩溃的声音说,“是。。。。是我,。。这。。。这是我的。”
  “胡言乱语!”高长卿不待我说话便突然拍案,“这可是绣线,张大人不要随便乱说诳语!”
  “绣线怎么了?”我回头眯眼,“我府上不也有百来卷么?”
  这一方面是想替张旭正开脱,他只要说一句不认识我就可以将此证物压回案堂,因为高长卿只知我发现了些绣线但并不清楚这是苗地的。可这个张旭正偏偏拐不过这个弯子,连我让楚良刻意在账本里夹带了暗示的纸条他好像都看不懂一样,就那么干脆地认了。
  而今这么一来,高长卿也会知道些什么,就怕到时他查出一些事,我有心帮忙也无力回天。
  “文大人,那是什么绣线?”高长卿举高茶杯,平日没舍得问,今日终于让他找到机会,“蜀绣?”
  “不差,可能是费于成身上一些勾丝的地方,我以为案情有关所以就拿来问问。”
  “老夫可否能看看?”
  “当然。”我轻把手里的线丝互相捻开了送到高长卿面前,这下再看去就同蜀绣如出一辙了。
  “老夫认为大人不必在这些事情上查问过多。”果然,晃了几眼后他没发现什么,于是擦手喝了口茶,“账本的事,大人再问。”
  问,我还问什么,而今只是想在你眼前演一幕戏,可没想到却是因为这个张旭正不合作而给弄砸了。这样,我也只能扯些之前的小帐来盘问,但那些逃役,漏钱,或想向官府换取些方便的小帐问起来根本没有任何意义。这些事情在一般的县衙里面多少都会有,杜绝不干净但也不会有多大害处。
  “大人!”
  凌峰突然穿过人群走进厅内,拱手说道,“侍读大人来了!”
  “谁?”高长卿皱眉。
  “哦,回高大人,是御前侍读崇大人。”
  “崇云?!”
  我有些惊愕,那人不是该继任在宫中?这些事跟他没有半点关系,如果会来那就只有可能是替孟昶传话,难道那人还嫌一个高长卿不够要再多一人催促么?!
  “圣职到!”
  然愕然之际,又传来一声叫唤,这一次连高长卿也是坐不住,赶紧起身前来。
  而我看着从前门缓缓过来的人,和两边跪倒一片让开一条路的下人,慌乱之下,竟连跪安都是有人提醒才匆忙跪下。
  不为什么,心里像被推出了悬崖一样空落。
  仿佛站在山巅,临危却根本不可能保持不乱。而脚下的石子不断滚落,于深渊间听不见任何回声。
  我抬头看见崇云展开黄卷,耳边听到高长卿低声说,“文大人,不可抬头,见旨如见人。”
  “门下东台侍中,文墨接旨。”
  一句之后,那念的什么我就都没听清了。
  只记得脑中如有匹马狂奔,又犹如洪钟大响,也如兵戈相撞,更如一高声的嘶叫划了过去。
  撕破心神。
  我咬牙,用尽了力气。
  “文大人?”
  “大人?
  “文大人,快接旨啊。”
  要到高长卿出声后,我才回神来。
  “臣领旨,谢皇上。”起身接过来人手里黄绸紫绣的布卷,闭了闭眼向高长卿看去。
  “老夫对此事也尚不清楚。”他摇头说,“不过文大人还是快回城吧,皇上那么急地招你回去定是有要事。”
  说罢,撩开衣摆走出厅内,以一个胜利之姿笑被滞留在身后的人。
  “皇上招我回去?”
  “大人你没听清么?”楚良在身后说,“此案移交给高大人了,大人该按旨意上说的,速速回城。”
  “回城么?”我笑了一声,“回罢,收拾收拾,明日就上路。”
  我看了手里的账本,这小小的册子如今已经成了抢手之物,很多人都想要,可我却没能留住。回头又看看楚良,他压低眼睛站在一旁。
  我回成都,而他则跟高长卿继续留在青城。
  。。。就不知往后还会不会有什么交集,抑或真的形同陌路。
  “文哥哥,你刚才真吓死我了。”崇云拍了拍胸口,一边解开裘衣的领口一边低身坐在太师椅上,圆脸尖鼻有些发红,但额头上却是进屋内被沁出的汗珠。他偏头,“唉,你生什么气呐?”
  “他为什么会叫我回去?”
  “文哥哥不知道?”
  “我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能知道什么?”我坐在对面,扯笑反问,“是不是安仁说了什么?”
  “非也。”
  他看过来一眼,捋直耳鬓边垂下的发束。
  “有什么直说。”
  “文哥哥,为位是?”
  崇云认识凌峰,但不怎么见过楚良。
  “楚良,此案的证人,那没关系,说罢。”
  “就是那样,我早说了那个人不是好东西,文哥哥你就是要跟他在一起,那有什么办法?”
  “你说谁?”我起身,看到崇云的眼里,他用眼睛在告诉我还是不知道为好。
  可不行,我偏要知道。这在青城的几日朝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连从未向我动过圣旨的孟昶都走了这一步,言辞婉转地令我回去。
  “高逸啊!”崇云叹了口气,“你当初是怎么想的,怎么调他进门下当侍郎?怎么能让他知道账册的事,还让他接走了费宝儿?!”
  “费宝儿走了?!这不可能,昨日里她才来张府。”不行,这些事太多了,一时根本想不清楚,而脑中又是高逸高逸高逸,不停地有人在说高逸,高逸,高逸,根本没法叫他停止。
  “不信的话可以亲自去看,。。。可能在见到房内那早就被偷梁换柱的费小姐后你就会清楚了。要知道从青城到成都的马程连半日都没有,足够他连夜带人走。”
  “。。。不可能!”然而抬头的时候见到匆匆跑来的凌峰,从他的表情里,我才知道崇云的话不会有假。
  觉得假是因为我自己不肯相信,我看了看楚良,还有崇云,突然而然就觉得自己很可笑,这屋子里的人全在看了一个笑话。
  “整件事安仁根本只字未提,说话的,全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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