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锦见此情景,只好耐心重复:“开始要轻点。”他比划了一下,让追炎再做一次。
追炎瞟了瞟他那纤细白皙的手臂,心说要是面给你揉还差不多,换了我,只能使出百分之一的力气来了!想是这么想,手下又多了一小堆面粉,只好继续放了手指下去。
十指都沾上了白乎乎的面糊,粘腻得不行,追炎揉着揉着,便觉得鼻子似乎跟自己作对似地痒起来。刚想抬手,泥巴似的面糊提醒他不可妄动。他歪了脑袋想在肩膀上蹭蹭——蹭不到。换了个角度试试,还是蹭不到。
折锦见他这副窘迫的样子,心里忍不住好笑,嘴上还是很热心:“要不我帮你挠挠吧。”
“你不行。”追炎急忙摇头,他的眼睛早看见折锦那一手白色面粉。若是帮了这个忙,自己岂不是立刻成了丑角?
这时恰好来了帮忙的。小圆快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我来帮你挠吧,嘻嘻。”
小圆手快,小爪子挠到追炎鼻子上的时候,追炎还没来得及叫声:“不用你帮忙!”
“追炎的鼻子真硬呢。”小圆吐着小舌头笑道,他刚洗过衣裳,手指还湿漉漉的,指间隐约残留着皂角刺鼻的气味。指甲恶作剧般地在追炎的鼻梁上刮起圈儿来,嘴里念念叨叨:“硬得好像石头,没什么肉呀。肉全长到身上去了?”
老子才不跟你这小孩一般见识!
皂角的气味在鼻孔处久久萦绕不散,追炎还想说:“小圆,我不痒了,你把手拿开!”可是那皂角跟小圆一样,死赖了半天,好容易得了玩耍的机会,岂会轻易放过他?就在追炎正要开口下拒绝令之时,他突然禁不住眯起双眼,一个势不可挡的喷嚏如同平地惊雷一般骤然劈开厨房里的一派和乐。
小圆闪得快,见到追炎脸色异变就一下子跳到他后面,倒霉的是那家伙面前的面粉——好似遭遇一股狂暴的寒风,凭空凝出了无数微小的雪花,继而快乐地在这个有限的空间里嬉戏。
同样侥幸躲过一劫的折锦无言地望了望这满屋的雪花,对追炎道:“今天和面就到此为止吧,改天再练。你去洗洗手,我要去洗一下。还有,厨房要打扫了。”
追炎松了一口气,折锦却无法放松,一沉浸在铺子里的琐事中,有时候忙得他晕头转向,不过暗地里还是叹道幸亏有慕峦在,至少那些琐事琐而不乱。
这天,铺子里来了一位客人。呃,不是说铺子门可罗雀,要是那样,折锦可要急上眉头了。这位客人说起来叫折锦看着有点眼熟,尤其是那一双绿色的眼睛,折锦琢磨了一会儿,心说怪不得觉得眼熟,原来是跟慕峦有点像,五官轮廓有点相像,这人的眼睛颜色深些,近似墨绿,瞧着似乎失了几分温柔,多了几分深沉。乌发以雪白的玉冠挽住,一袭蓝色锦袍,袍袖上绣着优美的云纹——一看就知道是富家公子。
因为他那一时间只顾端详人家去了,反倒忘了尽伙计的职责去招呼人家。那客人见了折锦发愣的模样,也不生气,轻笑道:“我脸上有花儿么?”
折锦一下子明白过来,顿生尴尬,急忙微笑着指了指柜台上摆放的糕点道:“公子是来买糕饼的么?喜欢蒸的,还是煎的?店里糕点种类很多,应该有叫公子满意的。”
客人微微点了头,瞟了瞟五颜六色的糕饼一眼,也不说话,继而扫视了一圈整间铺子,视线慢慢回到折锦身上,嘴角弯了弯:“我不是来买东西的,我是来拜访的。”
折锦又愣了愣,问道:“请问公子是来拜访谁的?”
“这里有没有一位姓慕的公子?”
原来是慕峦的客人,折锦赶紧客气地回道:“有的,公子请这边来,我带你过去。”
穿过铺子到了后院,折锦一眼望到慕峦正坐在廊下专心地翻看账本——似乎翻账本已经成为慕峦的必修课业,一天十二个时辰
37、第 37 章 。。。
至少有三分之一是耗在账本和思考上了。他稍稍低着头,左手翻着页子,右手持笔,时不时在册页上添上几个字。每逢这个时候,折锦总注意不去打搅他,连递过茶水也是轻手轻脚,声音在茶水袅袅的香气中更加轻柔。那时的慕峦会抬头看一眼递茶水的人,也不答谢,视线默契相交一瞬。茶杯在旁边的茶几上发出耳语般“嗒”的一声,安静地等待另一只手将自己端起。
即使有了客人来访,折锦也不愿意突然间打破这种静谧,一直走到距慕峦不到三尺的地方才轻声唤道:“慕峦,有人找你。”
慕峦只扭头望了一眼,静如止水的面容仿佛就在顷刻之间刮起了微风,不过,那因风而起的波澜很快就被无形的力量压了下来。
他放在账本,抖了抖长袍,直接对着那客人道:“你随我过来。”
没有半句客套,更无丁点寒暄——绝非待客之道。可那客人似乎也不气恼,脸上清淡得好比白水,双脚却是听话,就那么跟着慕峦进了厢房,“哐当”,房门就在折锦眼前无预兆地关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请假的三天是一年中最热的三天,其实已经热了快十天了,还常常停电……
痱子疹子大爆发……希望接下来能写快点——即将进入俺最爱的九月~
现言大概一周后上,中间有个短篇。
两部耽美正在写设定,有空写《乐舞长天》续集的设定。
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请亲们收藏俺~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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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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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是认识的吧?似乎慕峦说话更厉害些。
折锦奇怪地看着紧闭的房门,绞尽脑汁想了半天,还是没想出个究竟来,反倒是小圆从厨房窜过来,在他耳边轻轻问道:“要不要去听听?”
偷听?折锦咬了咬嘴唇,这莫名其妙的访客确实勾起了自己的好奇心,但是偷听总归不是好事,有种做贼的感觉。可是还是好奇呢……他脸色变幻不定,一会儿像瞧到耗子的猫咪,一会儿像受了训诫的学生。小圆等他的回答等得不耐烦,就扯了扯他的衣角,再次露出询问的眼神。
折锦好歹想出了个折中的法子:“你在门外小心些,我去前面铺子忙了。”这个办法一箭三雕,既满足了自己和小圆的好奇心,让小圆体会到窥探秘密的快乐与刺激,同时也不耽误自己在铺子的活。当心思细腻的折锦回到前面的铺子时,很快就被自己这个法子小小地惊讶了一盏茶的时间,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狡猾了?大概是接二连三倒霉之后,再蠢笨的脑子也要变得聪明点了。再说,折锦并不笨呢,只是……单纯。在他的眼里,世界就像一块透明的水晶,好与坏都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就如同白与黑,界限分明,一见即知。他没有意识到那分不清的混沌便是由泾渭分明的黑白搅合而成,就像清澈的天空,忽然刮来一大团彤云,瞬间就将那片洁净旋成昏暗,若是来了一阵肆无忌惮的雨,那便是分不清天与地的浆糊。
也许是念着小圆正在从事着一项不太光彩的使命,折锦在前面铺子里就分了些心。好在糕饼铺也就卖卖糕饼,并不复杂,就算有时走神也不会出什么错。
不知道小圆能听到些什么?凭着小圆那股机灵劲儿,应该能听到不少东西吧?想到这里,折锦忽然红了脸,自己这么琢磨算什么?难道慕峦与那客人谈的是见不得人的事么?
在铺子里捱了一下午,也见不到小圆过来禀报偷听的成果,倒是一直待在厨房练习和面的追炎跑过来侧面炫耀了一番辛苦练习的成果。追炎一边有些唠叨地讲述着自己和面的艰辛,一边暗暗观察着折锦的脸色——微笑的脸,眉眼间还残存着孩童的天真与青稚,笑起来是少年常有的可爱,脸颊上一边一个好看的酒窝。不常有的是这少年笑得很纯粹,没有半点杂质。
“你觉得怎么样?”追炎问道,话音刚落,他便觉得自己这话问得忸怩了。自己做得怎么样,自己心里清楚,还用得上别人来评价么?不过,折锦作为个临时师傅,跟他说说也是应该的。
“挺好的。”折锦不太认真地回道,事实上就算他认真听了,也不会去挑什么刺。叫追炎这么一个喜欢舞刀弄剑的人钻在一堆面粉中揉啊捏啊,本来就是有些强人所难。若不是因为追炎是铺子的伙计,自己才不会那么做。这会儿赞扬一两句也是理所当然。
追炎不善于察言观色,可说了几句之后也瞧出折锦心不在焉。他可不想自讨没趣,正要撤退之时,小圆蹦蹦跳跳过来了。
偷听的小子脸上有兴奋,也有点失望,刚想叫折锦,猛地发现追炎也在旁边,便自动收声,闪身凑到折锦身边,小嘴对着他的耳朵嘀嘀咕咕好一会儿。折锦的面色变了半天,隐隐的不安,还伴着些许的焦虑。
这下子,追炎再不关心,也想知道小圆对折锦说了些什么,还偏偏当着自己的面这么干,分明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嘛。他忍住气,问折锦:“出了什么事了?”
折锦似乎还想掩饰,他微垂了扇子般的睫毛,沉声回道:“没什么。今天有客人过来拜访慕公子,你和小圆去厨房准备准备饭菜吧。”
这样就把我打发了?追炎瘪了嘴,没说什么,其实他对所谓的悄悄话兴趣不大,既然折锦不想说,他也不想费那个心思去猜。猜度是件劳心费神的活,他更喜欢直来直去的。有着九转十八弯肠子的那种人进不得他的眼,而折锦却是不同的。具体如何不同,他没有细想,觉得这样就好。心思转到这里,他就和小圆去了厨房。
二人离去,折锦却趴着柜台陷入沉思。小圆说他先前听见两人说什么“联姻”,“族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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