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心传奇之三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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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心传奇之三千局-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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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他很快就不必有这样的忧虑。
  任平生砰的一声摔在地上,两只眼死死盯住刺穿他胸膛的那柄剑,怎么也想不通它为什么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凭空出现,又为什么会悄无声息快如闪电的杀死自己。他至死都难以瞑目。
  而受益的步云鹰居然没有感激这位及时客,只是在他的搀扶下,勉强站起,一步一步迈向另外的战圈。那里,亟初禾和乐子期正以寡敌众,且战且退。
  他们二人已被逼上最险要处的悬崖,三面临空,一面是皑皑雪峰,还有无数的索命修罗。
  能上昆仑山顶的,不是一流高手,也要武功超群。而他身边,乐子期虽然拿着重铁剑,师从顾回蓝,但毕竟没有内力,又被财如命瞳术所伤,再出招式对这些高手来说,几乎就是摆设,谈不上半分威胁。何况,对方人多势众,来势汹汹,招招都是要索他性命。加上他疲惫不堪,轻功施展不利,自保都勉强。使那亟初禾不得不在以一己之力鏖战群雄之外,还要分心相护。一时间二人狼狈不堪,应对不暇。
  亟初禾的巨伞在一开始就撑开了,飞芒细针洒射时倒下过一批人。本以为对方会有所忌惮,谁知石话一声大喊,说针芒无毒,后来者便一拥而上,顷刻间把那把巨伞砍的稀巴烂。亟初禾不得已,弃伞留刀,搏命死战。
  他的绰号是白骨刀魔,原就是形容他刀下无情,鬼神却步的。但那终归是传说,鲜少有人见过他真正涂炭生灵。大家想着,毕竟,连护身巨伞都不曾蘸毒,这个传闻多多少少有些水分。于是,风樯阵马,兵刃一扬,就朝着他身边的乐子期砍将下来——无论亟初禾是不是狂狷成魔,他护乐子期心切,可是众目睽睽,看得分明。既然如此,何不就从他的短处下手。
  虽说有些趁人之危的嫌疑,但瞳门杀人在先,实在没必要和他讲什么江湖道义。
  众人同仇敌忾,同心协力,一起发力劈去。亟初禾大急,真气盈满,解数用尽,刀光剑影间,狭小缝隙内,竟能将一把白骨刀舞的赫赫生风,真如灵蛇一样,追风行进,飞快游走于群雄的手腕和兵器之间。最前排的人率先惨呼,十只断手,挂着血丝跌落在昆仑山皑皑冰雪中,很快冻得比石头还硬。后一排的人惊叫稍晚,十根拇指与他们的兵器再也分割不开,仔细看,原来是被切断以后,冻结在那里。最后一排的人,连叫都不会叫了,他们的舌头,完全叫那翻飞白袖卷起的冰屑冻实在口中。
  人们这才恍悟,白骨刀魔,名副其实。
  与顾回蓝求生不求死的一剑不同,白骨刀天生嗜血,它捍卫的只有刀主人亟初禾认定的道义与情分。其他,管你是谁,凭你何来,统统微如尘埃,不值一顾。
  神挡杀神,鬼挡杀鬼。就是这泱泱天下负了它,它也要铲平了去。
  ——玉可切,钟可刜。更可持来决浮云,无令漫漫蔽白日。
  青年白衣,骨刀杀气,即便孤军奋战,也始终无惧色,无瑟缩。即便要敌千军万马,也始终护把一人在身后,伤可以,莫及他。来敌如潮水,后浪推前浪,亟初禾则像沙滩上唯一的贝壳,扬起执着和骄傲,宁死不屈的鏖战着。他并没有足够的力气,他却有一定要赢的决心,只要坚持到顾回蓝和步云鹰来驰援,对他而言,就是胜利。刀落无情,血红横飞,白衣上盛开的点点斑斑,不知是他的,还是别人的。他顾不得分辨,他甚至顾不得看。他连眼睛都不能眨一下,他身后这个人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然而杀戮,不管是何种理由,招来的只会是更多的杀戮。他身后的乐子期看得明明白白,痛心疾首。
  逍遥店是倾巢而出。光他们一派上的山顶的高手就不下百余人。除了他们,来复仇的门派超过十个。亟初禾能砍几个?又能扛多久?即便顾回蓝和步云鹰能够马上插翅飞来,他们又能把战局拖长几个时辰?
  到头来,无非是多搭上几条无辜性命的惨烈。
  乐子期怎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莫说当日是因为自己不愿贪恋名利,又怕麻烦才导致今天难以收拾的局面,就是和自己没半点关系,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亟初禾他们平白死在自己面前!如果一定要有人倒下,他宁愿是自己。只能是自己!索性逃开,几步跳到孤崖边,重铁剑横在颈项,乐子期毅然决然:“不就是要我的命吗?!给你们便是!”
  他只管发了狠把剑一抹,却不想手肘一麻,竟偏了微许,避开要害,仅在右侧留下一道寸长的口子。乐子期一愣,慌忙去看亟初禾——他虽不知他抛过什么东西打中自己,却想到抛物的瞬间,亟初禾必定是空当大开,腹背受敌——果然,这一望,乐子期的心都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亟初禾肩上一箭,背后一刀,皆是穿透身体,两个血洞,赤冶冻凝成花。他的身形明显慢下来,他的白骨刀虽然还在奋力抵挡,他的目光却停在乐子期身上,忧心忡忡,五内俱焚。又有些悲伤,有些失落,似在询问为什么乐子期不信他。
  乐子期闭上眼,他不忍再看下去,他不是不信,他是不忍。一咬牙,僵了身子向后仰倒,直直坠入万丈深渊。
  今日崖上来决汝,死生从此各西东。
  愿只愿,死后,这些辨不清是非的糊涂人,还有点善良,能放过你和七巧殿,和顾回蓝。。。。。。。尚未想完遗愿,乐子期的身子忽然停在半空,抬头看,原来是被突然扑过来的亟初禾一把捞住。他握的很大力,又恰是他刚刚在混战中得来的伤口。一时间,令乐子期右臂上殷红一片,寒潮嗅到温热,很快侵入,从缝隙中伸进利齿去,噬咬他的血肉,疼的剜心刻骨,可他顾不得痛呼,他已听见崖上的态势瞬息万变。
  有人偷袭!
  一把铁戟快如闪电,从天而降,刺向亟初禾。欲斩断他留在崖上的这只手,或者逼迫他松开插入冰面,固定身形的白骨刀,便可教这悬挂绝壁的二人,死无葬身之地。那人的如意算盘打的嚣张,却不防,眼看就要削掉那只手,忽然一道白影,险险削过来人的鼻梁,吓得他跌跌撞撞倒退一步。这才看清,亟初禾情急之下,竟拔出白骨刀用作暗器抛了过来。
  迫于无奈,也是自寻死路,没了白骨刀,亟初禾根本没办法继续附在光溜溜的冰崖上——这山顶千年冰封,别说草木,就是石头也没有一块——他只能一手徒劳的摸索着,不得已发了狠,变掌为爪,五根手指灌满真气,硬生生向坚如磐石的冰面插去,指甲顷刻崩断,鲜血凝固在指尖,身体的伤更是被两厢拉扯,重新撕裂,胸前红花怒放。他却似全然不觉疼,光秃秃的,血肉模糊的手指头,使尽全力向下再抠入半分。
  又有人围将上来。
  亟初禾已顾不得上面,因为他侧目一瞥,正瞥见崖下乐子期举起重铁剑,砍向自己被亟初禾牢牢抓住的手臂。
  他没有给亟初禾商量的余地,因为他知道,亟初禾死都不会放开这最后的牵绊。
  他不知道的是,亟初禾也没有给他商量的余地,看见他举剑,立刻大声嘶吼,就算他来不及说什么话,这一放声嘶吼足以表明他的意图——如果乐子期砍断手臂,他就随他跳进万丈深渊。粉身碎骨如何,万劫不复如何,天塌地陷又如何?!
  神猫以命相赠时可曾问过鼠妖的意愿?
  你又怎忍心不想一想我?
  即便财如命说的句句是真,我们之间旧恨如海,那你可不可以给我机会,疼过你所疼过的,再来结束?
  要知道,结束是最容易的一件事,容易到,不用任何理由。
  要知道,结束是最难的一件事,难到,用任何理由都不能说服我结束。
  亟初禾吼得心血都要溢出来,他要的什么,乐子期再清楚不过。那不过是尘埃一般小小心愿,那不过是遇见温暖的风,紧紧捉住它的衣袖,再不肯放开的执着。那不过是,顾回蓝羡慕了一辈子的八个字而已——同生共死,不离不弃——他的吼声这样撕心裂肺,他的意愿这样强烈和震撼,逼迫乐子期不得不临时改变主意。
  他只有丢了重铁剑,往上看去。亟初禾握住他的手在颤抖,他坚持到现在已是极限。
  乐子期极轻的一笑。亟兄,冰清雪洁,纯白一色,天地之间,唯有它们可以与我们同葬。
  他摸出腰带里小指长的玉哨,抢在二人急坠之前猝然吹响。
  哨断,声促,凄冷,孤绝,人耳不能闻及的天籁神音,天地却为之动容。雪崩冰断,山呼海啸。



☆、第七章 幽冥谷

  【第七章幽冥谷】
  登时;所有人慌乱起来。有人高呼一声;“雪崩了;;”有人施展轻功;躲到雪山侧翼;兵器掉了都顾不得捡。有人来不及逃;被生生掩埋在白雪之中。有人被雪瀑卷走;险险挂在崖壁上;九死一生。
  顾回蓝拖着伤重的步云鹰匆匆赶到这里时;迎接他们的就是这哀鸿遍野的一幕。遍寻一周;死的活的,全不见乐子期和亟初禾。二人急忙赶到崖边探看,却见绝壁之下;万丈深渊,深不见底。更生有云雾,重重叠叠,遮遮掩掩。崖周边浑白一色,没有人影,也没有血渍。不知是否被雪瀑掩盖了去。
  顾回蓝松开步云鹰,他打算涉险下去找一找。步云鹰拦住他:“这崖壁光滑如镜,你要攀附哪里?”
  顾回蓝拔剑:“凭它。”
  步云鹰不依,正要再劝,忽然察觉到一股浓烈的杀气,将他们层层包裹。抬头一看,群雄正虎视眈眈的盯住他俩:“乐子期死了,这事可不算完!”
  逍遥店小二最愤慨:“就是!当初要不是你七巧殿力保,我也不会上了那妖狐的当。”
  有人赶尽杀绝:“乐子期喊你顾回蓝作师父,你和瞳门究竟什么关系?!”
  有人冷嘲热讽:“七巧殿和瞳门不是宿敌吗?怎地狼狈为奸上了?步掌门,其中有什么缘故,可否透露一二?也给大家解解惑。”
  还有人干脆把刀一横,杀气腾腾:“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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