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脚倒是挺快。”陈嘉笑道。
亦枫从怀中掏出一张帛书递与陈嘉,陈嘉展开一看,嘴角笑得越发开了,莫铭深谙“知道越多死得越快”的道理,把椅子挪得开开的,假意被那门外风景吸引住了。
先前真的是装的,不过后来还真的是被那些翠绿欲滴的竹子给牵住了目光,也不知是怎么样的,就是比旁的地方的更有灵性,更真,可怎么个真法,莫铭也说不上来,就是看着欢喜得紧。
“这片竹林,是我七年前种下的,为了纪念一个故人。”亦枫不知何时离开了,这会儿,又只剩莫铭和陈嘉二人了。
“故人?”莫铭问道,眼神还是没有移回来。
陈嘉笑道:“一见倾心的故人。”
“女子?”莫铭来了兴致,眼中冒着八卦之火望向陈嘉,他眼中似怀念似眷慕,嘴角带着浅笑,应着:“非也。”
莫铭下巴掉下了几尺,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敢情人陈嘉不仅脑袋聪明而且思想开化,他是走在时代的前沿的开拓者,不屑于走上同BG党一样迎着夕阳洒泪奔跑,边喊着“来追我呀~”的台言套路,即便是受世人所不耻,仍坚定自己的想法,爱自己想的人,原先还真着实小瞧了他。
陈嘉摸摸鼻子,问:“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莫铭不解:“怎么了吗?”
陈嘉认真地回答道:“皱到了一起了,你的表情。”
莫铭:“……”您是想说我表情皱成了菊花吗?有话直说哟亲,我不会记仇的~
莫铭谄媚地笑道:“矮油~能被先生看中的人,一定有别人比不上的地方吧。是脑子好使,还是身怀绝学?”
陈嘉收回目光,他看着莫铭说:“他只是一个平凡的人,我遇见他之时,他正落魄却也当得上是风华正茂,他对我说,‘先生,你应拿把羽扇’,我不解,问他,他只是笑却什么也不说,那晚,我第一次知道何为‘酒逢知己千杯少’,在我看来,自己毕生所学也抵不过他偶尔的只言片语。”
莫铭所有的注意力全都围在“羽扇”这个词上打圈圈,这特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啊!难道穿越都已经成灾了吗!为什么走一步就能碰着一个前穿越者挖下的坑!膝盖中箭到不能啊。
莫铭打断陈嘉的话,问道:“你先前说的那位‘故人’,是不是就是告诉你‘那个世界’的人?”
“正是。”
“他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不怕搅乱时间次元什么的吗?”莫名追问。
陈嘉思忖了一会儿道:“他说,我很像他的一个朋友。”
“他认识楚牧寒?!”莫铭不淡定了,他根本没有想过,自己穿越来的这个时空里竟然会存在一个也认识自己朋友的穿越者。
听了他的话,陈嘉摇了摇头,莫铭不知何故,突然松了一口气,只闻陈嘉道:“他说他的朋友叫诸葛孔明。”
莫铭:“……”
莫铭不知如何吐槽,只是表情很扭曲地挤在了一起,特么这么不要脸的人到底是谁!总不能真是刘备穿来了吧!
“那他说了他叫什么吗?”莫铭真的是对这个穿越者越来越感兴趣了。
陈嘉垂下眼眸说:“他说,他叫西门吹雪,‘西门吹雪,吹得是血,不是雪’。”
莫铭拍案而起,道:“我呸!他要是西门吹雪,我就是陆小凤,欸,不对,我就是陆小凤……”
陈嘉:“……”
想起自己曾在慕容竹面前自报家门为“陆小凤”,莫铭挠挠脑袋,憨笑了一下,客串一把人生赢家的感觉真好,下次要是有人再问他名字,他就说自己是楚留香,看谁不要脸得过谁!
陈嘉摆摆手,说:“都是些陈年旧事了,不准,那人早已记不得了。”
“怎么会?若是遇到一位像先生一样的人,这一辈子,都不会忘的。”莫铭这次倒是实话实说,没有半分阿谀奉承之意。
“哦,是吗?”
“我来这里那么长时间,没有遇到一位能像你一样把茶煮得那么好的人。”
陈嘉笑道:“原来我不过是这一方面有所成就。”
莫铭苦着脸猛地摇头,他着实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去往哪里寻”的气质。于是,他重复了一遍:“真的很好。”
陈嘉将手握拳放至唇边,咳笑道:“这话分明是在贬我。”
“不是,真不是!”莫铭拇指小指相扣,食指中食无名指竖起,做发誓状,他说,“我绝对没有骗人,真的,你是我来这里后遇到的第一个能让我信任的人。也说不上原因,就是打心眼觉得你是我能够倾诉所有秘密的人。”
陈嘉看着莫铭的眼睛,带着一抹深思,似乎装了一个莫铭完全不知道的世界,可待他细看,里面又像山涧平缓的溪流一般,一眼便可望见底。莫铭被他看得不自在,屁股在椅子上挪了挪,嘿嘿笑了几声。
“话既如此,你真可将所有的一切告知与我吗?”陈嘉眯着眼,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当然!”莫铭恨不得把这一颗真心都掏到陈嘉面前,让他审阅,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既然都知道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了,如果不是朋友,他早就被作为异端烧死了,哪还有闲工夫坐在这里品茗。
“好。”陈嘉单单只说了个好字,便没了下文,莫铭等着等着觉着不对进了,才意识到人陈嘉已经说完了。
只有这个时候,莫铭才能理解为什么对讲机里总需要加个over,特么别人话都说完了自己却当没说完跟傻子一样干等着的滋味真不好受。
“啊对了,那人的真名你不知道吗?”莫铭想起什么似的,喝尽杯中茶之后,问道。
陈嘉眼色一沉,含着意味深长的笑容说:“现今武林盟主,路遥。”
这一次,莫铭的下巴直接扎进了桌子里。怎么他的人生就和路遥这个人扯个没完了?慕容竹找他是为了路遥,现在陈嘉保他指不定也是因为那个路遥,名字怎么听都像是一炮灰,可是遇着的人个个都是能在脸上刻着“我是人生大赢家”的主,开了挂的吧这是?
“你认识?”陈嘉问。
莫铭耸着肩膀说:“认识倒是不认识,不过名字倒是听过不少遍。嘿,我说,我和他真有那么像吗?”
陈嘉摇摇头,他说:“不像。”
“我就说吧。”莫铭坦然了。
紧接着,陈嘉又说:“年龄对不上。”
莫铭:“……”敢情你是哄人玩儿呢?
莫铭指着自己的脸问:“真的一模一样么?就单说这脸。”
陈嘉抬起手,似是要抚上去,却中途转了方向,端起茶壶为自己斟茶一杯,浅酌了起来,放下茶盏,陈嘉正了面容,道:“先不管你像还是不像了,不过是旧人,总有日都会忘了。”
“可是……”
“现今,只巴望着你能不像。”
“这话是怎么说?”莫铭不解。
只见陈嘉朝他一笑,说:“一样脸演百样人。”
莫铭:“……”您敢不敢能有一次说些我听得懂的话吗?
20、第二十章
时已近暮,狗儿算了一天的帐,肩膀酸疼得厉害,他活动着筋骨,从柜台那儿出来,正巧碰上刚进门的慕容竹,他笑着问了声好,慕容竹点点头,匀步朝着里头走。随便拣了个桌子坐下,招来跑堂的小二,让他布了些菜,准备就简单吃点儿,然后回房细心筹划日后要干的事。眼下,武林大会日益临近,可是要寻的人要寻的物都还不见踪影。
狗儿走近了慕容竹坐的桌子,背部带着些微弧度,他问:“慕容少庄主,你可知,我家掌柜的现下在哪儿吗?”
慕容竹抬手欲倒茶,狗儿眼尖,忙接过手,欢欢喜喜地给倒上,带着笑意瞧着慕容竹,也不急着要他应话。
“这茶倒是好。”深深嗅了一口茶水的清香气,慕容竹好久才开口道。
狗儿点点头,背弓得更厉害了,他应:“这是我家掌柜的准备的,他喝不惯那市面上的茶,说是觉得太……太……”
“太什么?”慕容竹端着茶杯的手顿下来,侧头问道。
狗儿眨巴着眼睛,也不知这话该怎么说才合适,抿了抿唇,干着嗓子说:“掌柜的说,这是面上的茶太重口味了……”
慕容竹皱起眉头,问:“这话有什么难说的?”
狗儿羞赧一笑,说道:“只是掌柜的,每每说到‘重口味’表情都甚为奇怪。”
慕容竹:“……”他似乎是懂了什么……
狗儿见慕容竹表情也不是很好看,于是匆匆说了句“是以不大说得出口,我总觉得那不是什么好话。”作为本话题的结束语。
慕容竹一愣,倒没想到是因为这么个原因狗儿才说不出口。小二将冷盘先送了上来,见狗儿站在一旁,笑着点了个头,狗儿摆摆手,那人便下去了。
“我头一天到这里,为什么他不说自己是掌柜的,却要让你顶上来?”慕容竹从筷筒里抽出一双筷子,就着那茶水吃了起来。
“掌柜的玩心重。”
“一直这样么?”
“倒也不是,做些正经事还是挺靠谱的,只是,这平日里,总爱说些我听不懂的话。”狗儿应着。
“是吗?”小二陆续上着菜,慕容竹不紧不慢地吃着,“譬如?”
“一定是我瞎眼的方式不对?”
“……”慕容竹的筷子顿了一瞬,他突然觉得问出这个问题的自己蠢爆了,于是聪明的再也不多话,低头吃饭。
狗儿在一旁干等着,却也不催,等慕容竹有半饱的时候,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擦了擦嘴,狗儿不知是不是受了莫铭的影响,看到这个场景时,不自觉的皱了皱眉,想着莫铭吃完饭,就着那手袖便将嘴一抹,端的是豪气,只是这衣服可苦了狗儿洗。
“怎么还杵在这儿?”慕容竹发话了。
“呃……”狗儿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嘿,敢情我应了你那么多话,你就答我一句我家掌柜的去哪儿了都不成,我在这等着你还嫌碍眼了,得得得,我走还不成吗!
狗儿笑着欠了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