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重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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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重门-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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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保儿将东西按资历辈份一项项分发下去,却不见自已的侄儿王宗保,极是恼怒,这兔崽子,越来越不象话!这么晚也不回来,到哪钻沙去了!又担心他年少惹事,暗中派人四处找寻。

傅宁怕两老走了困,略坐了会便服侍两老就寝,又去看视了搬到两老隔房的傅安,这才回房。

劳累了一天,周若梅困倦不已,懒懒的放下长发,在镜旁卸妆。傅宁近前,掬起妻子的长发,轻轻一吻,赞道:〃发长垂地,光可鉴人。梅梅,你这头秀发可真美!〃

周若梅回眸一笑,眉眼盈盈:〃相公的发比我更好呢!〃

傅宁亲了她一口,笑道:〃哪比得上我的心肝宝贝儿!〃烛光下见妻子眉如笼烟,嘴若樱桃,登时意动,拿了台上的眉笔,笑道:〃梅梅你的眉淡了些,来,相公为你画上。〃

周若梅又好气又好笑:〃相公胡闹!都晚上了!还画眉?〃

傅宁轻笑:〃怎么不行了,我就喜欢!〃

周若梅见他执意,便依了他,闭眼由得傅宁轻轻将眉画上,心里甜丝丝的。

傅宁画了一边,捧了妻子的脸细细端详,笑道:〃梅梅,相公这样一画,你觉得如何?〃轻轻推转妻子的头对正铜镜。

周若梅对镜细观,笑道:〃相公。。。。。。〃

话没说完,门碰的一声被推开,两人愕然转头。一见来人,傅宁失声说:〃皇上?!〃画笔无力的从指间滑落。

烛火被风一吹,不住闪炼,映得那少年的脸阴睛不定。他跨前一步,停下,只是将眼光锁定傅宁,嘴角抿得死紧,没有说话。

傅宁微遮住妻子,拉下妻子一齐跪倒:〃皇上万岁万万岁!〃

日昭只是冷冷站着。

傅宁轻轻在妻子耳边说:〃你先出去。〃

周若梅自听说来人是皇上就呆了,面上没有一丝血色,口唇颤抖着,却不肯离开。

傅宁暗推妻子,轻责:〃梅梅!〃

周若梅惶切的看了丈夫一眼,踉跄出去了。

江澄观蹑步上前,轻轻把门关上。嘴朝外努了努,随行的十八个侍卫躬身散开。

日昭就那样看着傅宁,慢慢走近,在梳妆台坐下,轻轻托起傅宁的下巴,眼仍不离傅宁左右,手却慢慢移到台上,摸到放在台上的那盒胭脂,拿了过来,打开,挑了一角,轻轻抹在傅宁的唇上。

※ ※ ※

王宗保瑟缩一下,醒过来。四周漆黑一片,不清楚什么时辰。他把身上柔软的女体推开,摸索着点了蜡烛,拾起衣服穿上。见碧玉仍倦睡如死,就没有叫醒她,只是将她身上的被子盖严了些,蹑手蹑脚走到门旁,按了一下开关,偷偷出去。

外面是傅宁的书房。他悄悄打开房门,冷风灌了进来,他浑身一个抖索,缩头缩脑的踮步出去。外面漆黑一团,死寂一片。他沿着房外走廊疾步快走,深怕有人发现他半夜未归。叔叔王保儿已警告他多次,若他再这样胡混,出了事,谁也救不了他。只是他前些日子才勾搭上周若梅房里的碧玉,正是情浓正热的时候,如何舍得?且住在素心阁里的几个大丫头,如翡翠、明珠等都随着小主子搬到老夫人住的松涛院去,偌大个素心阁,只留下碧玉一人看守,更是全无忌惮,今天午间两人又偷偷窜进傅宁书房里的暗间欢好,直到方才。

夜冷风大,又恃着素心阁里无人,王宗保放胆绕着曲曲折折的回廊往外走。这宅子原是前朝权相马应龙的居所,后来马应龙败了事,又传言宅中闹鬼,便荒置下来,直到日昭赐给傅宁。此时一人走在黑暗中,想起闹鬼之说,王宗保心里不禁有点毛毛的,再加上当初建造者不知出于何故,将素心阁走廊建得幽深窄长,兜兜转转,给人的感觉就象不断地兜圈子,更是激发了王宗保的诸般想象,浑生生打了个寒噤,步伐越跨越快,恨不得早早回到自己的房里去。

细微的申今声传来。

王宗保疑惑地停步,竖耳细听,似乎是从老爷房里传出的,只是老爷和夫人远游未归。。。。。。他全身寒毛竖起,是谁?出现在这般深夜,不会是鬼魅吧?一霎间,以前听来的种种传闻涌上心头:某某深夜,老李听到园里传来低低的女子啜泣声,闻声寻去,却怎也找不着;明明巡夜时已检视了无人,可是无意间一转头,却看见身影一闪而过。。。。。。他浑身一个抖颤,转头狂跑,但跑了几步又停下,悄悄摸回去。他终是年少心姓,好奇心极盛,遇上诡谲的事忍不住要一探究竟。

强自压抑的申今声,夹杂着浑浊的喘息声和肉体撞击声不绝传来,王宗保不禁咽了咽口水,他是此道中人,自是清楚,这是欢好时发出的声音,只是隐隐觉得什么地方不对,也没深思,悄悄地摸到窗下。

饱含情郁,很陌生很年轻的男声压抑不住的激奋:〃啊。。。。。。叫相公!叫!〃

没有响应。那男人似乎动怒了,动作越发地激烈。低低的闷哼声传来,掩饰不住的痛楚,熟悉的男声似断似续地说:〃皇。。。。。。皇上。。。。。。〃

〃皇上〃两字一入耳,王宗保脑中嗡的一声,脚一软,坐倒在地。原来皇上与傅将军?他浑身不由自主地簌簌发抖,知道自己无意中知道了绝对不应该知道的秘密。挣扎着想站起,但两脚如棉絮,软软地无处着力,只有慌乱地手脚并用,爬出素心院。在翠密的花树从中定了会神,扶着枝干站起,跌跌撞撞地奔向自己院子,才走几步,前面低低地有人喝问:〃谁?〃

他一惊,惶怕地透过叶隙看去,月亮门前陌生的几人站在那里,听得响动正警觉地扫向他这边。他全身僵硬,心中急道〃快躲快躲〃,身子却不受控制地僵在那里。〃喵〃的一声,周若梅心爱的那只虎斑大猫从黑暗中跳出,纵得几纵,不知去向。那些人神色才松下来,笑道:〃原来是只猫。〃

王宗保心一松,瘫靠在树上,这才发现全身皆是冷汗。小心地一步步挪出这地方,摸向素心阁后门。这次小心了些,隐在树从中偷望,不出所料,门前也是有人看守。他咬牙离开,潜到院里最浓密靠墙的树荫下,倾耳细听,静谧的黑暗中传来清晰的刷刷声,竟是有人在墙外巡逻。他手足冰冷,最后的侥幸之心也去了,怎么办,他要怎样出去?若是被人发现。。。。。。他心中一寒,细想了会,决定回到书房的暗门中去,躲过今晚再说。

主意一定,王宗保偷偷地往书房潜去。走到书房西北的假山处,轻轻的喝止声传来:〃你在这里干什么?〃

王宗保大惊,连退几步,抬眼看去,一窈窕身影从假山旁的灌木从现了出来,面对他,黑暗中却不知是谁。他正惊惧着,那人再次喝问:〃宗保,你在这里干什么?〃虽带有责备之意,声音仍是说不出的圆润温柔。他倒退一步,迟疑地问:〃夫人?〃

那人从黑暗中走出来,正是周若梅。黑夜中看不清她的神情,她轻声问:〃宗保,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干什么?〃

这个时分这个地方见到怎也不应该见到的人,王宗保全身冷汗顺着身子往下淌,强笑:〃夫人,你。。。。。。你回来了?〃周若梅凝目看他一会儿,轻轻说:〃你跟我来。〃

他心中打鼓,忐忑地跟在周若梅身后。周若梅走到假山旁,不知怎样一按,假山一角滑开,出现一个小门,他愕然止步,嗫嚅地说:〃夫人。。。。。。〃

周若梅回头望了他一眼,柔和却坚定地说:〃跟我来。〃

一想到刚才发现的事情,王宗保身子不禁一抖,不知道夫人知不知道。。。。。。他快速瞟了周若梅一眼。一向敬畏的老爷居然是皇上男宠,一向温柔的夫人居然深夜出现在这里,无处不透出诡异,这府中还有多少事是他不知道的?他硬生生打了个寒噤,不敢再想下去。心中安慰自己,夫人一向和顺,对他也甚是宠爱,怎也比落到外面那些人手里好。但不论怎样说服自己,心中还是忍不住七上八下的。

顺着狭窄的石阶下去,里面是一个小小的石室,一桌一椅一个小小的书架。周若梅在椅中坐下,问:〃你今晚。。。。。。〃说到这里,她看向王宗保,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定定地扫视着他。

她眼光如往般镇定柔和,王宗保却感到一股说不出的压力迫来,枉是平日千伶百俐的,现在脑中也是一团浆糊,慌乱地说:〃我我我。。。。。。〃

周若梅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指了指桌上的茶壶,柔声说:〃喝几口再说吧。〃

王宗保拿起杯,趁着喝茶的机会,脑中迅速转动,寻量着如何措辞。终于放下茶壶,垂手说:〃今天中午我过来帮老爷打扫书房,打了个盹,居然就睡死了。醒来时怕王总管发现,忙要赶回去,却发现门外有人守着,很是面生,我不敢从那里出,又内急,便想找个地方。。。。。。〃他噤声,双手卡住喉咙,口中呵呵作声,鲜血不住从口中淌下,慢慢软倒在地。双目仍死盯着周若梅,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周若梅坐在椅上,看着他死不瞑目的双眼,没半分惊怕,语音仍是万分温柔:〃你提到王保儿,又有什么用?我家相公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我怎会给你机会,让你这饶舌小人辱及他的名声?〃

傅宁回京后行踪不定,她又产后体弱,两人一直没有同床欢好,此事她原也不知。但年初傅宁从宫中回来,再次卧床不起。她忧心不已,硬撑着身子帮发高烧病得晕沉的傅宁擦身,无意中发现丈夫身上那惨不忍睹的伤痕,顿时呆了,也不敢声张,只私下处处留心。傅宁对此虽十分谨慎小心,但她是傅宁的枕边人,傅宁纵百般遮掩,又怎瞒得过她?他那么骄傲的人,能让他如此忍辱求和,那人身份自是非常人,联想起去年家中之祸,漫天风波就那么轻轻放下,傅宁也不引罪,只黜入宫中做侍卫,一个月三停里二停都不回来,偶尔回一次也是神色匆匆。那时她已十分怀疑,今晚皇上亲临,一见皇上神色和丈夫举止,心中更是明明白白。但丈夫不希望她知,她虽然心千般痛,万般疼,也只能不知。只是。。。。。。只是每次他不在身边的时候,日子一分一秒都是煎熬,那么怕他伤了、痛了、苦了、累了!傅郎傅郎!委屈你了!她闭眼,眼泪如水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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