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重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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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重门-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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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隘口外的群山却布满了他的大军,若是大顺军过了隘口,警戒心松懈下来,他大军冲出,隘口狭窄,骑兵于山道难以奔驰,傅宁再无逃身之地。此刻见功亏一匮,不由扼腕,暗道可惜,却当机立断,发令:〃攻!〃

尖啸的烟花在空中划过,轰的炸开,火红的烟花即使白天也一样的绚烂夺目。冲杀声四起,无数的南越军从后方冲出来,持着枪、戟、钺等专对付骑兵的长武器。

中伏!傅宁心沉下来,预感没错,敌人果然设了圈套,只是敌军如何知道我军行踪?

情势险恶,不容再想,他扬手,正待发令,手被骤然抓紧,是刘日成。那粗豪的汉子用力握住他的手,坚定地说:〃将军,你先走,我带两千人殿后。〃

稍一迟疑,傅宁无言地反握住刘日成的手,深深看着他,轻轻道:〃保重!〃敌军既是有备而来,兵力定然是已方的数倍,谁也知道,选择殿后意味着什么。

毅然放开傅宁的手,刘日成调转马头,拨出腰刀,暴喝道:〃后军跟我来!〃猛然向敌军冲去。

傅宁没有回头,平静地下令:〃前军和中军跟我走。〃一提缰绳,骏马如风般奔驰而去。

风刮得脸火辣的痛,彻耳的冲杀声渐渐远离,傅宁望着漆黑的前方,想,若我是肖四海,知道了敌军的行踪,我会怎样做?是,我会让敌军静静进入我的包围圈,一队人马在前面设伏,一队人马反抄敌军的后方,断了敌军的退路。那么即使敌军有漏网之鱼,溃奔回逃时,也被后伏人马一网打尽。他勒马,冷静地指着阳城的方向,说:〃冲!〃

※ ※ ※

望着城外漫无边际的营帐,傅宁默然出神。自上次冲出敌军重围,攻下毫无防备的阳城已两个月了。但阳城虽落己手,敌军也追了上来,将他围困于此。这次攻打阳城,他自认做得缜密,敌人却在他必经之道埋伏,好象一早察觉,难道我方有人透露了他的行踪?想到英勇赴死的刘日成,他的眼不由阴沉下来。

慢慢绕着城墙踱着,胸中沉甸甸的。阳城是南越北边的屯粮重镇,却地势低平,无可恃之处,为何敌军围困了这么久仍无所动,只围不攻?心中越来越寒,一直盘绕在心头的念头浮上来:〃是了,我方据的化州和栖霞关都是军事重镇,攻占两镇要付出的代价太大。敌军是想以我为饵,将我军诱出城来捕杀!〃杨兴明向来稳重,必不会轻离化州。而刘鑫和赵清,他冷笑,他们自是恨不得他就此困死……幸好他们和已有仇。不过,万一他们真的沉不住气前来相救呢?

不能这样一直下去。看着城外遮天蔽日的旌旗,傅宁沉思着。突然胸中一痛,难以形容的恶心感涌来,口中一甜,他下意识的用手捂住口,然后呆然的看着指缝流下的鲜血,张开,看着鲜红的手,脑中一片茫然:〃什么回事?〃那一团血红在眼前急剧晃动,瞬间掩盖了全部视线,眼前一黑,整个人重重倒了下来。

第 12 章

握着从胸前透出的箭杆,那双狭长的凤眼茫然回望,慢慢沉寂,手无力的滑落,整个人向身后无边无际的黑暗倒下。

猛然坐起,日昭紧紧揪住胸口,急剧的喘息。刚才他梦到傅宁,梦到千军万马里,他的宁被暗箭一箭穿心。

身边传来规律的呼吸声,他侧身回望,暗淡的星光从窗边透进来,穿过床前轻薄的鲛纱,照在那张梦绕神牵的相似面容上,无比的满足恬静。日昭怔怔看着,激荡的心渐渐平伏下来,轻轻将那少年压在自己身上的手拉开……原来只是一场梦而已。

迷迷糊糊睡了会儿,突然惊醒,听见江澄观急促的叫声从门外传来:〃皇上!皇上!〃

梦中可怕的一幕在脑中闪过,日昭猛推开身边少年紧缠的四肢,赤足奔出,厉声问:〃什么事?〃

江澄观急急将一封折子递给日昭,说:〃军部六百里加急递进的军报。〃

日昭抖着手打开,只看了几行便脸色惨变,撑着看完,已呆在那里一动不能动。许久许久,才抬起头来,脸色说不出的可怕,语音倒是很柔和,说:〃知道了。〃顿了顿,轻轻说:〃朕要去沐佛阁,你跟着。〃

※ ※ ※

沐佛阁

明晃晃百支红烛高燃,莲座上,慈眉悲目的佛端坐,笑看众生。

日昭跪伏在地,深深拜了下去。其实从小到大,他只信自己,从也没信过这些泥胎木塑,只是这次,这次他虔诚希望神佛有识,佑他如意。接过江澄观递过的香,他高举过头,恭敬地将香插入香炉,全心全意的祈祷:〃上天,请保佑我军凯旋归来,傅将军平安康健!〃

※ ※ ※

隐匿在浓密的树林中,丁蛮如狼般狠狠盯着远处连绵的帐营,企图找出一丝可趁之机。这次他奉日昭之命,务必于七月前将怀里的那瓶解药交给冯三定。一路上披星戴月,换了无数骏马,终于在六月中旬赶到栖霞关。之后他很露骨的几次暗示刘鑫可否派兵搔扰肖四海,以便他趁机潜往阳城。均被刘鑫婉绝,说南越军围而不攻,正是陷井,万万不能如南越之意。丁蛮无法,只得带了几个贴身随从亲自出马,可是南越军围了整个阳城,他在阳城近郊的从林中转了几天,仍是一筹莫展。

再过几天就是期限了。丁蛮焦心如焚,下决心若今天再找不到可行之途,就孤掷一注,晚上扮南越兵冒死潜入。

脑中急剧转动,计量着要如何伏击南越巡逻的小队,再夺衣,匿迹,潜行。。。。。。清脆的鸟鸣声传来,叫得人心烦气躁,丁蛮斜眼看去,不远处的枝头上,一只黑翅的八哥叫得正欢。丁蛮狞笑,阴恻恻想:〃再吵!再吵就宰了你!〃那鸟儿仿如感应,马上噤声。丁蛮这才气顺了,暗道:〃算你识相!〃突然一呆,喜道:〃有了!〃

※ ※ ※

〃冯大人,傅将军还是晕迷不醒。〃

冯三定眼中暗光一闪,没有答话。那名侍卫看他那青黑的脸色,小心地问:〃大人,怎么办?〃

冯三定挥挥手,那侍卫不敢再说,蹑步出去。

还能怎么办?皇上交给他的那粒解药早被傅宁服下,他也是束手无措呀!自傅宁第一次吐血至今已是七天,症状越来越严重,前几天还能支撑着处理些军务,昨天起就一直晕迷不醒。怕动摇军心,这事瞒下不宣,只他们这十个侍卫和几个高级将领知道。但又能瞒多久?药限昨天就过了,就算奇迹出现,有了解药,只怕也是迟了。

外面一片喧吵。

冯三定皱眉,问门外的小兵:〃什么回事?〃

那小兵说:〃一只鸟儿围着我们的帅旗不住叫将军的名字,大家正在看呢!〃

冯三定一呆,一声不响的出去。果然,帅旗下围了一堆士兵,正议论纷纷,见他出现,忙让出一条道来。冯三定走前,见一只黑翅八哥站在帅旗上面,腾跳着不住叫他的名字。他眼利,已发现那鸟儿腿上绑有东西,劈手抢过身边士兵的弓就是一箭射去,那鸟儿闻弦而落,冯三定拾起,拆下那东西一看,却是一枚药丸,外包着的油纸写着〃冯三定〃两字,药的形状和味道跟日昭赐给自己的那枚相似。心中一动,想起以前隐隐听得日昭身边有一人最会调弄鸟兽鱼虫之类的东西,莫非是日昭闻得傅宁被围,派他前来赐药?只是以时间算,两个月前被围,军报递上去,日昭派人来,怎也得下个月中才到。。。。。。却不知日昭一接到赐酒使被南越诛杀的军报就急了,早在他们被困之前已派丁蛮出发了。

拿着那枚药,冯三定心中迟疑难决。最后一咬牙,时限已到,傅宁又到如此地步,死马当活马医,不管如何一试。

急忙吩咐拿酒来,将药和了酒,亲自小心地给傅宁服下。一干人等闻得风声,全都赶来,围在床边,紧张地盯着傅宁。

一盏茶功夫,傅宁的睫毛动了动,张开眼,见身边围了一圈的人,皱眉吃力问:〃怎么回事?〃

众人见他醒了,惊喜若狂,几个老部下眼泪夺眶而出,抢挤到床前,激动得无法物语。傅宁心中感动,笑骂道:〃我还没死了,哭哭啼啼的象个娘儿们成话吗?统统给我擦干净!再哭的庆典给我上场去!〃声音虽然低微,那几人还是听得清清楚楚,顿时噤声,马上将泪拭得干干净净,唯怕留下一点痕迹……军中寂寞,每到庆典大家都要威逼几个士兵扮成女人,他们可不想成为其中一人。

见气氛松泛下来,傅宁勉强抬起身子,不动声色地将眼光投向冯三定。冯三定轻轻一咳,简单的说了刚才的事情。此事被傅宁知道是迟早的事,瞒也没用。傅宁静静听他说完,稍一思索就明白其中原因。原来日昭居然如此不放心他,不但派人监视他,还给他下了毒药。想那少年明面上喜欢他的样子,却如此行径,真是叫人寒心。不由冷冷一笑,既然这样不放心他,又何必派人救他?

他当然不知道,温生生的药理并不如他四师兄,这次给傅宁下的药日期计算不准,迟了两天,才让傅宁捡回一命。若是如他四师兄般调的药无色无味,逾时必死,全无症状,日昭就是再想救也是迟了。

骚动声传来,响亮的声音喊道:〃报!〃

冯三定望了傅宁一眼,见傅宁点头,便扬声说:〃进来!〃

一小兵进来,报告:〃将军,帐外又发现一只鸟儿!〃

傅宁一怔,对冯三定说:〃你出去看看。〃

冯三定应声出去,过了片刻转回来,说:〃跟刚才一样,是只八哥。〃将一张写着〃冯三定〃的纸条递给傅宁。傅宁接过,只片纸而已,别无他物。心中雪洞似的,之前冯三定曾提过他是服了鸟儿带来的药丸,才救活过来的。刚才物事应不止张纸而已,想来另外的东西是给冯三定扣下了。却不声张,翻来覆去只是把玩着手里的纸张。突然一省,猛然坐直了身子,兴奋道:〃传我号令,若再发现类似鸟儿,不准射杀,全给我活捉!〃

※ ※ ※

如困兽般窝在密林,听着不时传来的清脆鸟鸣声,丁蛮恨不得也象鸟儿一样飞进城里面去。

熟悉的黑点接近,停在他前面的枝条上,对着他欢快地跳着,脚上缚着的白色布条格外惹眼,不同于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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