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魍花开四季之三 红景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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魍花开四季之三 红景天-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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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究竟为何会这样?
  ……无论如何,他要找机会,和冯子岩当面问清楚。
   
  **********************
  
  第一天赴任,冯子岩便在成堆的书简中度过,直至夜深,觉得实在是疲惫了,这才回後院住处。
  刚走到卧房门前,就见许四姑提著灯笼站在那里,朝他躬身道:“问老爷安。”
  冯子岩倒吓了一跳:“你、你还没睡?”
  “老爷尚未歇息,奴怎麽能睡呢。”听他这麽问,许四姑璨然一笑,“洗澡的水已备下了。”
  “哦,我这就去。”
  冯子岩从小到大被人照顾生活惯了,先是他娘,接著是甄语贤……就是去京城的差不多一年时间里,客栈上至掌柜下至跑堂,也是无论浆洗缝补,时时处处为他想得体贴周到。
  所以,并没有觉得她这样做有什麽出奇之处,也不甚感激。
  径直去浴室洗过澡之後,遍体清爽的回到卧房,却见屋内亮著一盏灯,许四姑托腮坐在灯下,只穿著小衣亵裤。
  “咦,你怎麽还没回去睡?”冯子岩上前,觉得诧异。
  “奴、奴在这里,等著侍候老爷。”许四姑通红著脸站起身,垂下眼帘。
  虽然知道这是必须做的事情,她毕竟还是个黄花大姑娘。
  冯子岩虽单纯,也听出她话外之意。
  说实在的,她很美。然而他对她,半点那种意思和感觉都没有。
  比较起来的话,他还是习惯……
  刚刚想到这里,冯子岩忽然觉得心口一窒,接著就是止不住的刺痛。
  为什麽会想到那个人。
  那个轻贱他,骗了他的人。
  不、不行。那个人已经这般轻贱於他,他怎麽可以还有这种自甘下贱的念头?
  ……也罢。抱了她,应该就不会再想到他吧。
  想到这里,冯子岩伸出手,抚上她的肩。
  她羞红著脸,主动解开自己的衣纽,露出一大片白皙肌肤,以及绣了莲花图案的朱红色抹胸。
  一片旖旎风光。
  冯子岩不仅没有产生情欲,甚至胸口处有罪恶感和不适感在一直蔓延。他勉强抑制住那种感觉,缓缓将她放倒在床上。
  她闭上双眼,红唇微启,睫毛轻颤。
  他的手指来到她的抹胸带子上,忽然就失去了解开的力量。
  明明是那麽细的一根带子,那麽容易拉开的活结。
  他霍然站起来,咬著牙,背朝她转过身:“……我今天累了,你先回去吧。”
  她一开始以为听错了,直到睁开眼,看到他站在床头背朝自己,才确定刚才不是幻觉。
  “是,老爷。”
  她的心顿时冷下来,轻轻柔柔,又满怀幽怨的应了一声,将小衣的纽扣重新系好,起身离开了冯子岩的卧房。
  冯子岩听到她细碎的脚步离自己远去,听到她从外面将门关拢的声音,这才转过身来。
  对面的桌子上,烛台高照。
  不是和娘在一起时,点的那种会冒黑烟、有异味的油灯……是蜡烛,是映得满室通明,可以让人安心做任何事情的蜡烛。
  是甄语贤房间里,点著的那种蜡烛。
  冯子岩胸中血气沸腾,踉踉跄跄走到桌子旁,愤怒的一拂衣袖。
  烛台被扫到地上,烛焰熄灭,卧房内顿时陷入深深黑暗。
  黑暗中,冯子岩伏在桌子上,将头埋在臂弯里,抽噎著哭出声。
  是甄语贤害了他,是甄语贤让他变成现在这副样子,让他连移情都再不能。
  他恨甄语贤。
   
  **********************
  
  第二日,甄语贤便找了城里几位有名望的士人,让他们约冯子岩出来,去景山赏梅花。
  冯子岩想要做好这个知府,就必须得到士人们的支持,不可能不来。
  下午的时候,冯子岩果然带著一个小厮,依约来到景山古亭。
  他看上去脸色憔悴,眼睛明显红肿著。
  甄语贤不知道他为何弄成这般模样,有些诧异,又觉得心疼。
  ……
  古亭之中的石桌上,架著一个小铜炉,烔炉上架著个分成大小两格的锅。大格煮著沸汤,用来烫肉烫菜,小格煮著沸水,用来热酒,一片热气蒸腾,不觉半分寒冷。
  每个人面前放著几小碟各种口味的调料,用来蘸烫熟的佐酒菜。
  古亭外梅花盛开,灼灼一片烈火般的红,隐隐花香在空气中浮动。
  冯子岩看到甄语贤居然和那几个名士在一起,面色便顿时变得难看无比。但当著名士们的面,又不好发作,於是勉强忽略掉甄语贤,上前打招呼:“诸位好,在下公务缠身,因此来得晚了些,还望见谅。”
  “哪里哪里。”名士之一起身笑道,“冯大人是本地的父母官,肯赏脸陪我们赏花饮酒,已是莫大荣幸。”
  名士之二示意自己的贴身小厮替他拉凳子:“冯大人请坐。”
  冯子岩到了这种场面,只有硬著头皮坐下。
  不过,席间只是与那些名士们说话,甄语贤静静坐在一旁,并未怎样多讲,多少让冯子岩觉得好过自在了些。
  名士们见多识广,涉猎的书也多,就知道很多故事典籍,冯子岩和他们天南地北不著边际的交谈起来,只觉有趣。
  不知怎样,忽然就讲起前朝风云故事。
  名士之一用手中竹筷敲了敲面前瓷盘,笑道:“在我朝太祖皇帝一统江山之前,天下大乱,国土四分五裂,诸候纷纷自立为王。当时最有势力,占有土地最广的国家,名戴国。”
  众人起哄道:“这谁都知道,还要你说!戴国将军雷肃造反逼宫,意图自立为王,镇守北方的杨云飞将军听到这个消息後,连忙撤防勤王。谁知来得晚了,宫中王族已被斩尽杀绝,最後和雷肃斗得两败俱伤,让周边国家坐收渔利,戴国从此而亡。”
  名士之一听他们这麽讲,顿时大感得意,闭目摇头道:“非也非也,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们可知,那雷肃为何要反?”
  “无非是手握兵权,胸怀野心,再加上老王仙逝,因此不惜以下犯上。”
  名士之一再度大大摇头:“依老夫读史所见,他手握兵权是真,不过他完全没有篡位的野心。他造反,乃是被情势所逼,不得不反。”
  冯子岩被他说出兴趣来:“愿闻其详。”
  名士之一笑道:“因为他兵临城下之时,正是他所簇拥的六王子戴世庭,身亡之日。而他深知当时朝廷之中,那些王子都没有容人之器量,他若不反,让任何人登位,他都只有死路一条。因此,他不得不反。”
  “但是,那戴世庭乃是昏庸无能之辈。”又有人提出异议,“雷肃既然能看出其余王子没有容人之器,难道就不能看出他所效忠主人的昏庸无能?他中间不是没有选择,为何要一直跟著戴世庭,直至戴世庭身亡?这难道不是野心麽?”
  名士之一的神色慢慢凝重下来:“你们真的认为,戴世庭是昏庸无能之辈吗?没错,後世的史料都是这样评他……但是,你们真的这样认为吗?”
  “他十五岁便亲历南疆,五年之内将边境治理得井井有条,军心臣服,拓疆千顷。这样的人,可能是昏庸无能之辈吗?”
  冯子岩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口:“如果说他不昏庸,那麽他当初已经跑出城外,可以和雷肃汇合,为何还要回头找他用惯的马垫,以至於丢了性命?妇人也没他那般恋旧物,这明明就是昏庸至极的表现。”
  “我却不这麽认为。”一个低沈磁性的声音在席间响起。
  冯子岩凝过神,只见开口的是甄语贤,不由既讶异又尴尬。
  甄语贤很久没讲话,他几乎已经忘记了席间还有这个人。
  甄语贤继续往下道:“治理边境军队有方,和喜爱那个马垫,并无矛盾之处……而在戴世庭心中,江山和那个身为马垫的人相比,那人比江山更重要,所以戴世庭选择了与那人赴死,又有何不可?”
  “人活在世上,不过短短几十年,若不能竭尽全力抓住自己想要的东西,想要的人,有何意义可言?”
  “如果这便是昏庸,那麽我宁愿一世为庸人。”
  甄语贤说完,仰起头,将手中酒一饮而尽,眼底闪烁著某种光焰。
  他这话一出,举座哗然。在当今之世,这绝对是离经叛道之言。
  便有名士出来打圆场:“甄大当家这话,说得也没有不对。不过,以甄大当家的身分,可以如是说……然而踏上帝王道的人,这样轻天下而重别物,便万万不可了。”
  甄语贤一笑:“先生说得是,在下有些醉了。”
  众人释然,这尴尬场面便轻轻带过。
  ……
  冯子岩不太会喝酒,一场酒喝下来,众人都还没有怎样,他便已醺醺然,眼前一片模糊。
  所以,他没注意到自己带来的小厮被人支开喝酒,更没注意到有人提议分头踏雪赏花,而他和甄语贤两人被分成了一起。
  他只是感觉到有人扶起他,他的头靠在了一个宽厚结实的肩膀上。他眯著眼睛,迷迷糊糊问扶他那人:“已、已经散场了?我们……这就回去吗?”
  甄语贤看著靠在自己身上,已经醉糊涂的冯子岩,迟疑片刻後开口道:“你真的喝多了……是,我们这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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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子岩再度清醒过来时,已是在深夜,在甄语贤的卧房中。
  他撑著有些疼痛的头,从床上坐起来,第一眼就看到坐在自己身旁,正端著杯茶翻账本的甄语贤。
  甄语贤见他醒来,转过身面朝他:“你醒了?”
  冯子岩见是他,又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著,见并无异样,於是松了口气:“我为什麽会在这里?”
  “你醉了,所以我把你带到这里。”甄语贤轻轻解释,放下手中茶杯,起身朝他走过去,站在他身旁。
  冯子岩见他若无其事的样子,胸中便一股怒气燃烧,用力推开他,不去看他,勉强趿了鞋便步下床:“你滚!你离我远些!我这就回去!”
  甄语贤眉头深拧,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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