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君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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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君吟-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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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应该是这样,他还在燕府开满鲜花的庭院中,那人玉手执白,手和那棋子颜色一样。吃子时展眉一笑,拢了的棋子在手中叮叮作响。
  
  梦不都是好的,要说断情的梦,也该是原纵他捉奸成双,自己委屈得无话可说,受伤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怎么眼下,他的剑就那样穿过了燕领的身体。两个男人打架,第三个男人来挡剑,不都是挡在他喜欢的人的前面么?
  
  要说这是一折戏,明明他才是男主角,怎么蓦然变成了由爱生恨,得不到就要捅一剑的反派男二号?
  
  你为了他挡剑……你为了他挡剑……
  
  可这些念想都是电光火石在脑海中一闪而逝,因为他已无暇顾及其他。
  
  他不等燕领倒下就疾步上前接住了他,血从伤口细泉涌出,他点了燕领几处止血的穴道,可是那把剑的位置太过凶险,他不敢拔,燕领脸色苍白,眼皮耸搭,翻出眼珠看是死沉沉的。原纵又急又恨,真巴不得现在躺在地上的那个人是他,心煎如焚。不管周围吵得如何剧烈,朝身边吼道:“军医在哪里!大夫在哪里!快救人啊!”
  
  慕寒惊魂未定地喘匀气,也焦急地蹲在燕领身边:“军医营地在另一边,还是送过去快些。快来人,把燕公子……”
  
  原纵狠狠剜了他一眼,慕寒觉得掉进了冰窟,不等士兵,原纵径直把燕领横抱起来。几乎是咆哮道对慕寒道:“愣着干嘛!带路!”
  
  慕寒只觉得那架势,就算玉皇大帝挡在面前,也照砍不误。这位脾气上来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煞星。
  
  一路上原纵都没想明白,为什么燕领会突然出现在校场,不由自主地自语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慕寒带着他穿过一座座牛皮帐,回头道:“今天燕公子到我这里坐坐,本来好好地呆在帐里,不知听到什么响动,竟然出来……”
  
  原纵头痛欲裂:“他是替你挡剑才受的伤!你……运气真好!”
  
  “燕公子这么一挡,我真会折寿的啊!”慕寒无奈地回头,又被原纵的眼神冻了。想到之前那些传言,忽然悟到什么,难以置信地直接道:“原少侠?你和燕公子之前……难道你这是在……吃醋?”
  
  原纵心都在滴血,这慕寒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拜托你了慕少卿,你要和燕领断就好好断,这种像在看好戏似的神色是什么意思?你才反应过来我在吃醋么?拜托我当然在吃醋好不好!
  
  “慕少卿难道不应该很清楚吗?”原纵又瞪了他一眼。
  
  慕寒尴尬地脸红道:“没有,原少侠,那其实只是个误会,我跟你保证,我和燕公子什么都没有。那只是……只是请他帮个小忙……”
  
  原纵骇了一跳,咬牙切齿地想那为什么他还给你挡剑,但还没等慕寒进一步说明,已经到了军医大帐的门口。慕寒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军医资历颇老,素质过硬,见过断手断脚的多了去,只看了一眼,顺着山羊胡子问:“还没死透吧?”
  
  原纵急道:“还有气的,求您救救他呀。”
  
  “放好放好,头朝这边放……真是的,你们这些兵啊,仗都打完了还不消停,天天为了这个打呀,为了那个骂呀,真以为自己三头六臂是金刚不坏啊。”军医见原纵和燕领没着军服,也只当是普通的卒子,见了慕寒也只是一拱手:“慕少卿,你怎么也跟着瞎胡闹了,你要是少两只胳膊,你那些诰命夫人姐姐,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非把我这把老骨头给拆了炖汤不可。”
  
  慕寒神色尴尬,“薛大夫,这不是士兵,是燕将军的弟弟,您千万别……有什么闪失。”
  
  薛大夫花白的胡子抖了抖:“燕将军?哪个燕将军?”
  
  慕寒扶额叹道:“您说还有哪个燕将军?”
  
  原纵清楚地看见薛大夫的眼中放出了恶狼见到猎物一般的光芒,那么大年纪的人了,浑身激动地颤抖起来,仿佛手舞足蹈似的。
  
  “金龟,银龟,铜龟,铁龟,都给我滚进来!”
  
  四个身着九宫格花纹的年轻小童从帐外排成一排进入,金银黄黑四色的衣服穿在身上,配上前胸后背九宫格的花纹,真的就像是把乌龟壳背在身上。
  
  薛大夫意气风发,“都给我准备好家伙,大刑……哦不,大力伺候。”激动的唾沫星子溅了慕寒一脸。
  
  原纵森森地打了个冷战,忽然觉得,燕领躺在那白色平板木上,胸口插着剑,四肢平放。怎么看起来那么可怜……像一头砧板上待宰的鱼。
  
  可是薛大夫已经在用行动催促他们赶紧出去了,他拉出屏风,四个童子从柜中取出药引刀具,每个人手上都排了二尺长的板,正熟练地从那有无数个抽屉的高大柜子里拿东西排在板子上。一套从小到大的十几把刀具,十几瓶比酒杯大不了多少的药罐,还有各种规格的纱布针线,原纵咂舌,这是治病呢?还是开水陆道场呢?
  
  薛大夫用神医一般意味深长的目光在原纵和慕寒脸上缓缓扫了一圈,不等他开口,两人知趣地同时拜道:“有劳大夫了。”然后转身走出。
  
  薛大夫在后面提点:“至少四个时辰后再给我进来,别傻乎乎地隔空来问我什么时候会醒,今天醒不了!”
  
  原纵和慕寒走出军医帐,一队兵士站好阵势排在军帐前,他们的衣甲与普通军士不同,黑色底纹,银绫细甲,他们静静地站在那里,从眼神到战靴,给人一种无坚不摧的压迫。沉默而锋利,这是天朝独一无二的锋甲军,历尽战火熬炼,铁血杀伐。
  
  而眼下站在门前的,无疑是锋甲军的精锐,跟随燕梁的贴身近卫兵——燕字营。
  
  那种沉默压迫得气都喘不过来的感觉,一瞬间,原纵和慕寒两位有内功的人,感到了空中那森然又巨大的气场,就仿佛脑后被千针刺上。
  
  这就是燕梁的麾下精锐,这就是天朝大将军的壮威。
  
  燕领受伤的消息传得这么快?燕字营赶来的速度简直是惊人。
  
  这时候,大将军的马,从两边分开的燕字营中间驰来,军神永远都冷着那张被沙场打磨得粗粝的脸,下马,迎面走来,不带感□彩地吩咐站在军帐大门口的原纵和慕寒:
  
  “慕少卿,原公子,让一让。”
  
  那声音说不上轻蔑,只是透着冰寒攒心的意味。
  
  燕梁掀帘进入帐中,听见薛神医先是气急败坏地嚷:“不是叫你们别进来了都给我滚……”
  
  说道一半没了声,帐中寂静得可怕。
  
  慕寒低声苦笑道:“为什么现在,我的直觉告诉我,走为上策呢?”
  
  原纵抱臂立在原地,淡道:“人是我捅的,跟你没干系。燕梁不会把你怎么着,要找也是冲我来。”他的眼睛缓缓转过一圈,见那些沉重而坚韧的士兵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索性也靠在帐外的辕柱上一动不动。眼中悲喜无痕。
  
  慕寒心念一动,侧身道:“对了,今日的比试,是我输了,以后那些话我再不说了。”慕寒心高气傲,最重武德,虽然面子上不好看,可规矩也守。
  
  原纵抬头望天:“其实士卒的事压下来,也挺费劲,弄不好会有兵变,你是新科武状元,肯定担子很沉。你让士兵们重视实力,谨防轻敌,都是很好的。”
  
  慕寒心下讶异道:“你,居然明白?我还以为……”
  
  原纵的眼神依然望着天空,“我是明白的,所以不要处罚那些士兵了,出头的事算在我一个江湖人的头上,他们都是国家的宝贝,比我这闲闲草有用多了。“
  
  这话听得慕寒心里难过,他本来就是热血肝胆的性子,拍着原纵的肩道:“你这又是何必!一开始又何必自己揽上这档子事……“
  
  “虽然你是为了士兵好,士兵也该明白战场上的道理。可是,我还是不愿听到裴扬的坏话,我不是跟你过不去,只是这大概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了。”原纵低下头,默默闭上了眼睛。
  
  慕寒目瞪口呆,手足无措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乱七八糟地渡步,忽然说道:“原少侠!我跟你说,你看见我和燕公子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说。”看原纵没反应,慕寒索性竹筒倒豆子一股脑儿倒出来:“我父亲有个义女,从小和我一起长大,说是我的童……童养媳,后来她真的要嫁给我,可我,我只把她当从小一块长大的妹子,怎么都不能娶她,我怕伤了她的心。就拜托燕公子和我装……装一回断袖,告诉她不是她不好,而是我,我的问题。燕公子答应了,我们就在那园里演戏给她看,她在园子另一边,可能你没看见他……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慕寒说完挠挠头,忐忑地注视着原纵的反应。
  
  原纵终于抬起头,淡淡笑说:“好了,慕少卿,你别这样,跟被冤枉的小媳妇似的委屈样,别人看了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小,小媳妇?”慕寒怒得涨红了脸:“你你你你……”他一急连口吃的老毛病也犯了:“简简简简直直直直欺欺欺欺人人……”
  
  这时燕梁从军医帐中走出来,扫视慕寒和原纵两人。淡淡道:“军中私斗,还伤了人。原公子是江湖人,我不好管束,等刑部的大人来理会此事。慕少卿不是我直隶下属,自己去章书将军那里领罚。该多少棒是多少棒,规矩你懂。”
  
  原纵虽然经常去燕府,可跟燕梁说话才次数一只手指都可以数得过来。却没想到燕梁不自己解决这事,当成习惯性事件处理。慕寒叩了下头离开去领罚。
  
  原纵揖道:“燕将军,草民伤了令弟,伤得多少心里有数,我也不指望能求得原谅。只是在进刑部前,恳请将军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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