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领沉道:“皇上,不需要大军压境,不需要大张旗鼓,只要五千奇兵就足够!不劳秦将军牛刀,臣愿往!”
燕梁在世的时候,燕领再带兵,难免有拥兵自重,威胁帝位之嫌。虽然皇上并不计较,但是朝中大臣一定会弹劾。燕梁尽管知道弟弟的才华,却让他收敛锋芒。
燕梁曾对他说,“驰骋纵横,是每个男儿的梦想。你可委屈?”
“燕氏走到这步不容易。”燕领淡淡道:“活下来,已经是很奢侈的事。我还是扮演好不务正业的角色,梦想已经不重要了。”
燕梁愧疚地看着弟弟,“我军旅虽苦,世人皆知功高。谁又看到你挡暗箭的付出?若没有你承受那些转移视线的污水,我早就被人找茬找死了。”
“每个人活下来都不容易。”燕领笑笑:“我衣食无忧,还能左搂右抱。比起普通人,已经好得太多。”
如今燕梁身死,燕领就像从阴影转到明处的箭垛,领兵出战承受的争议有多大,他是知道的尽管如此,他依然不愿撤回请求。
“你要领兵为燕梁复仇,有什么资格?”皇帝冷漠地质问他的诉求。“燕梁是军神,不代表你是,你干的那些荒唐事传遍京城。让你去,士兵不哗变才怪。”
“我有办法让士兵心服,至于我的能力,”燕领咬牙道:“您明明知道,我和大哥都是那个人教出来的!只不过三年前午门事变后,我对燕家惨死的一百多口人发誓,大哥在明处,我在暗处,他上战场杀敌,我为他承受污水挡暗箭,从此不图将相,不图王侯。您若让我领兵,我还您一支威烈的锋甲军。”
皇上笑笑:“好大的口气。是不是还要说,还我一个军神?你的确是澹台僚的弟子,但你仍然没上过战场,连人都没杀过……”
“我杀过。”燕领冷笑道:“您忘了三年前的午门箭雨了。”
不提还好,一提皇上脸色突变,牙咬得咯咯作响,捏拳放到桌上。“还有脸说,若不是你年幼无知,和燕梁对着干,非要帮二皇子挡禁军。也不会白死那么多人。”
当时燕家支持的是二皇子,燕梁和燕领的师傅澹台僚是辅国大将军,历经两朝风云,教授二皇子兵法。燕家当时倾向十分明显,二皇子在朝中人望也高。而如今的皇帝,当时的四皇子,只是个封到西陲边疆的藩王而已。
谁料燕梁去讨伐西陲吐火罗国,在四皇子封地上打了几年仗,和他共同进退。逐渐就违逆了燕家的倾向,向四皇子倒戈。燕领不服大哥,就带着一支府兵埋伏在午门。四皇子带着燕梁的锋甲军逼宫的时候,其他的禁卫军都被打得落花流水。只有燕领带的那支部队在漫天箭雨中支撑了四个时辰,硬生生把四皇子的人马拖住。让二皇子得以逃脱。
燕领因此被关入天牢。谁料当晚二皇子的死士为了报复燕梁,将燕家几百口不会武功的妇孺皆杀光后自刎。燕领在天牢中反而逃过一劫。他也因此想清楚了很多事,明白二皇子的凉薄歹毒,燕梁也求情赦免他的罪,他最后也归顺了皇上。
皇上不可能再给燕领什么实权,他也顺水推舟地做起了丑角。他与燕梁皆不愿重蹈覆辙,即便是愧对祖宗,也再不愿连累家人,决定再不留子嗣。燕梁顺利成章地投身军旅,献身报国。燕领想了很久,最后对大哥说,既然不便从军,那他断袖好了。
一开始只是为了不留后,假装断袖。断着断着,也就弄假成真,不能再回头了。
“过去年幼无知,被人利用。如今我誓死效忠皇上,再不会有半分动摇。粉身碎骨,万死不辞。天地为鉴。”
皇上看着他决绝的神色,惨痛的倔强。提笔写了一卷黄帛掷到他面前。
“朕只给你五千人,你自己从锋甲军里选。必须让他们对你服气才准带走。”
燕领肃容叩拜:“谢主隆恩,请皇上允我十天时间。”
“好,朕就给你十天。十天后,朕要看他们在你的手下,令行禁止,不出半点差池!”
正在这时,景阳宫顶忽然一阵大力晃动,房顶哗啦破开一个大口,伴随纷纷下落的石屑,矫若惊龙的白衫划过翩跹的痕迹,年轻的侠客眼神霜寒,环过燕领的胳膊,在碎石瓦砾中斩钉截铁道:“跟我走,不会再让你受欺负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燕终于要上战场了,是不是很意外?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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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39、第三十八话 。。。
突然出现的原纵把景阳宫的人都吓了一大跳。门口的禁卫军冲进来护卫在皇帝周围。
“瀚冰,你……!”
燕领还没说完,就被原纵搂住,拦腰抱起,施展轻功跃上了房顶,顺着房梁蹭到残缺的顶洞上,跳出了景阳宫。
景阳宫围满了禁卫军,他们射上来的箭被原纵舞剑挑落。他一手环着燕领,燕领的温度还是那么冷,脸色苍白地瞪着原纵。
“……来不及赶回去是我不对,可你也用不着闯宫吧?”在大殿顶上望着下面密密麻麻的禁军,燕领深深担忧。
“用不着担心。”
原纵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他跳下房顶,尽管单手抱人,他在千百禁卫军中依然穿梭自如,一柄雪霁舞得密不透风。近身的禁卫被打落,在人堆中弩手又不敢放箭。而且他们投鼠忌器,不一会儿就给原纵冲出一条退路。
大内高手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纵跃过宫墙,掠过高处平台,像一只轻燕般滑下城门,消失在朱雀道的尽头。
千百禁卫军视若无物。
皇上把禁军都统陈定乾骂了个狗血喷头,忽然想起那人就是之前闯宫的原风晔的孙子,劫驸马也是他做的。
三番五次地抢朝廷命官,还上瘾了不成,眼里还有没有皇家天威,反了他!皇上眼里闪过一抹寒光。
原纵轻功身法一向灵捷,即使带了一个人也成功脱离了皇宫,在层楼堞瓦上几个起落,俯冲降下,转进七拐八弯的小巷,一直到绝对安全的地方,才松手把燕领放下。
“你没事吧?怎么看起来又瘦了?那皇帝有没有欺负你?”原纵撑着燕领的肩,死死地盯着他,眼中流露殷忧,关心则乱。
“欺负?”燕领恍然大悟,这些天被皇上留在景阳宫里,没能按时回去。原纵来找他,听到什么奇怪的传言了吧。怪不得要闯皇宫劫人呢,看原纵那梗着红脖子炸毛的模样,一下就给逗乐了,他嘴巴一扁,惆怅道:“欺负了又怎样呢?”
“我……他……我砍了他!”原纵嗞嗞地磨牙。
燕领继续惆怅:“别呀,你要被杀头的。而且他当皇帝挺好的……”
“你……说他好……那我就,不砍了吧。”原纵失魂落魄,慢慢松开手,他的汗水从头上滴下,因为体力透支的疲劳涌现出来,侧身倒在旁边的墙上。
燕领低嗔道:“傻瓜,什么都乱信。皇上把我留在宫里另有原因。刚才随便逗你,你还真……”看着那清澈真纯的眼眸,透出保护的信念,那么的纯粹简单,让人心痛。燕领靠着原纵的肩,呼吸着思念许久的气息,双手搂住他的腰。
原纵反抱紧他,“真的没事?”
“除了快被你吓死之外。”燕领低低道:“以后别这样乱来了。”
“那你呢?”原纵生气地推着他撑在墙上,双手按着他的胳膊,身体挨近,眼神如火。“说好的十天,怎么放我鸽子呢?你明知道我会担心的,也这么乱来,怎么赔啊?”
燕领歉疚地苦笑,心虚似地偏过头。在狭小的空间中却无法完全避开视线。像苦藤蔓卷,线头纠缠,合着气息的吞吐,像一味苦药,从鼻尖顺着滋扰,游弋到全身。明明还没有碰到,就感觉像被沾满对方的牛毛细雨打湿,苦味萦绕心头,又滋生出一缕清香。
“其实是……”燕领清冷下来,“大哥死了。我要带兵为他复仇。”
原纵死死地瞪着他,像是一个字都没听清。张口结舌地呆住了。
原纵记得燕领告诉过他,家里面的亲戚只有大哥。原纵也记得,因为有燕梁的支撑与扶持,燕领才能平安无事直到现在。
如今燕领的心境,和自己失去爷爷后,该是一样的。
他忽然看懂了,燕领不复往日的精神,眼中总是空着一片,苍白的皮肤显得更加惨淡。以往他总是狡黠地笑着,眼珠溜溜转。如今开个玩笑都那么有气无力。燕领没有流泪,却比他流泪更让人心底发慌,感觉把一切都葬在了死去的角落中。
“逢空,你……”原纵不知该说什么,他痛恨自己的嘴笨,在这关头不能说点什么安慰人的话。但是他也知道,什么安慰的话都是虚的,人死了之后,再怎么笑都是难过,没有任何东西能填补空虚。
“很奇怪,他死得没道理,我不甘心……”燕领三言两语交代了情况。原纵更是瞠目结舌,浮屠山,拉姆拉湖的怪鱼,一定又是魔教那帮龟孙子捣鬼!
“这次一定要灭了他们!”原纵咬牙切齿:“……对了,你刚才说你要带兵?为什么?”
“和你一样,亲手复仇。”燕领眼中闪出刻骨的恨意,目光如冰。
原纵忽然觉得燕领那花间旧梦的风流少爷模样已经不见了,那不再用温润风雅来伪装的面孔上透出的锋芒让他心惊。这就是燕领平时小心隐藏的真实模样,像寒冰破水,像剑断金玉,用积蓄的全部力量去撕开一个爆发点。
他果然流着与军神同样的血。燕领的眼神,是曾经历过杀伐决断的人才拥有的,那样的透心攒凉,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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