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篱下作者:约素挽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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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篱下作者:约素挽袖-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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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梓中皱了皱眉,看了看池砚睡沈了,才放心地出来,见应梓林手边放著一只匣子,不满道:“下雪天不在家好好陪你那个,来我这里做什么?”
  应梓林笑道:“大哥,也不能就这么赶弟弟出去吧,好歹冰天雪地的赶过来,豆腐冻也冻成蜂窝了,容我喝杯热茶暖暖身子总行吧。”
  应梓中道:“就怕你又出什么鬼点子闹得鸡犬不宁。”
  应梓林做无辜状:“哥,弟弟在你眼中就是如此不成器?真真是伤了心……”他抽出藏在袖口的墨蝶狂舞扇,刷一下打开遮住半张脸,下面却是笑的发抖了。
  应梓中被他逗笑了,道:“哪里的话,只是今儿不是个好天,你还巴巴地跑过来,万一冻坏了,家里两个病的,你说我顾哪个?”
  应梓林摇了摇扇子,凉风过,寒战一片,忙收起扇子,道:“不敢劳烦大哥惦记,我家中有人自然照应……”
  应梓中似笑非笑道:“那齐铭远真的跟了你?”
  应梓林道:“这是自然。”他略显得意地仰头道:“你们那些瓜葛,也该断了。”
  应梓中嘲讽一笑,道:“说断就断?果真是说话不必付账,嘴巴一开就撂得折磨轻易。”
  应梓林痛心疾首道:“你已经得了那一个,还缠著我这一个,大哥,你到底心里打什么念头?莫不是……”他惊恐变色道:“莫非!你还贪著我的铭远?!不行!这可不行!”
  他说得惶恐,眼底却是满满的笑意,掩饰不住欢喜。
  应梓中无奈地瞥他一眼,道:“谁跟你似的,满心满眼里只牵挂著他,连我这个哥哥也不放在眼里,口口声声就是惦记著你的。”
  应梓林合扇笑道:“哥,你还说我,你不也一样吗?”
  应梓中抬腿踹他一脚,被他轻轻巧巧避过去,叫道:“弟弟我只是要跟哥哥辞行,可不想闹出人命来!”
  “哦?你……你要去哪里?”应梓中一怔,被应梓林反拿住了肘,送回椅中。
  “也许是岭南百越之地,也许塞北玉门之外,总之,走的远远的,不来讨你的嫌,我也不愿沾染晦气……”应梓林微笑道:“大哥,此去经年,不知……何时能重逢……”
  “这么匆忙……”应梓中自言自语道:“怎么会如此匆忙……”
  应梓林苦笑道:“不趁早,恐怕,铭远又要偷偷溜走了,此时他没了羁绊,让我去哪里找?不如趁机收服了他,好好放在身边,我也放心了。”他拾起桌上的匣子,递过去道:“这个是给那小子的,你替我转交於他。铭远知道你定然不肯让他们相见,所以……相识一场是缘分,留下个物件做念想也无可厚非。大哥,你就……”
  他把匣子塞到应梓中手中,按下他的肩膀,道:“大哥,前事已闭,还请惜取眼前人。”
  应梓中默默揭开匣子,只见碎成几段的朱颜杀不失光华地搁在锦缎之中,灿然生辉。
  应梓中颤抖著手,拈起一段碎玉,温润冰凉的玉石在指尖摩挲,摔碎的边缘锋利尖锐,稍稍用力便切入了指端,几丝血痕渗出来沾染到樱桃红色的玉石上,更显妖冶。
  “好。”应梓中收起匣子入怀,起身扶住应梓林的手臂,道:“梓林,你还记得……小时候你 不肯念书,才被父亲送去山中师父那里的事吗?”
  应梓林笑道:“怎么可能不记得……我还被爹打得那个惨,屁股都肿得不敢坐……”
  “我却羡慕得你要死,可以不必守在这一方宅院中,空对著咫尺碧空却方圆几寸,想多看几眼外面,也得三请五请的。”他深深凝视著应梓林,道:“现在,我还是羡慕你……只是,已经不嫉妒了。”
  应梓林握住应梓林手掌,紧紧攥住,道:“愿大哥来生亦成兄弟!”
  应梓中亦沈声道:“不负此誓。”
  曾横亘两人之间的一道深渊,悄悄被填平了。血亲骨肉,哪里有那些唏嘘惆怅,血浓於水,永不可断。
  送走了应梓林,应梓中步履轻盈地去看池砚,只见池砚已经醒过来,脱掉了袜子,光著脚让浓儿替他修整指甲。
  浓儿抬头看他一眼,恭敬地伏首磕头,然后再跪在塌下,握著池砚细白的脚踝,指间银质小刀在纤秀的足趾上修剪,剪下的长指甲都收在一张白纸中,然后拿细砂条细细打磨好粗糙的边缘,最后端来温水,替池砚洗脚。
  池砚先前还有些不好意思,他既已明了浓儿心思,便一门心思躲著他,没曾想不过要修剪指甲,一个不小心划破了皮肉,被浓儿撞见了,就不由分说地前来帮忙,一举一动皆是从前做熟了的,池砚竟然不能婉拒,猛地被应梓中看到,池砚慌忙收回脚,可是被浓儿按住,不能动弹,又羞又急,轻不可闻道:“被大人看到了可了不得,你放开!”
  浓儿恍若不闻,继续做,池砚悄悄抬头看应梓中,发现他居然没生气,反而坐在一旁笑著看,这才略微放心一些。
  捱到洗完擦干,重新系好袜带,浓儿悄悄退在一旁。应梓中不理他,径自抱起池砚放回软榻上,自己也脱了鞋子,把池砚搂在怀里,道:“刚才,是梓林来了。”
  “应先生?”池砚笑了笑道:“知道了。”
  “他是来告辞的。”应梓中轻叹道:“他要带著齐铭远一起走。”
  池砚吃惊,瞪圆了眼睛道:“什么!他……齐老板……”
  “齐铭远已经不是老板了。他把东篱下交给了花老板,然后,跟了梓林。”
  池砚半天回不过神,好一会儿才喃喃道:“他……他还是走了……”
  “你也跟著我……等我了结了这些事,就带你回江南。”
  “这是,他托我给你的。”应梓中抽出匣子,放到池砚掌心。
  池砚愣愣地打开,里面血红的碎玉霎时刺伤了他的双目,他的手不由得一松,匣子和碎玉再一次摔在地上,原本还有些形状的玉石碎成了更多片,拾也拾不起了。
  “对不起对不起……”他慌忙滚下床,摸索著地上的碎片,飞快地收拢在掌心里,焦急道:“我不想再摔的……怎么办……你不要怪我……”
  应梓中心疼,搂住他,掰开他的手掌,那儿已经有许多细小划痕,渗出血渍。
  浓儿忙找来药水白布,应梓中给他擦干净,然后涂药包扎,道:“那个摔了就摔了……你别放在心上。”
  池砚看著地上熠熠闪光的朱颜杀,喃喃道:“可……这是你给……”
  “嘘……”应梓中一根指头堵住他的唇,道:“别想了,现在,你才是最重的。”
  池砚的唇微冷,在火热的指尖下变得柔软,顿时,看著他的目光变得火热,下一刻唇便代替了指头,直接吻上去。
  池砚忍不住呻吟起来,张开手臂勾住应梓中的脖子。
  浓儿见状,默默放下水盆,一言不发地扭头就走。
  池砚,不必等太久……我马上就能救你走了……他留恋地扭头看了眼缠绵的两人,眼瞳中闪过一丝冰冷。
  是夜,池砚忽然吐血,奄奄一息。

  第五十四章

  再请来老太医时,他连脉也不愿把了,只开了张药方淡淡道:“神仙难救。拿浓参汤吊着命吧,能拖延几时算几时。”他古怪地看了看应梓中道:“大人没听进老朽的话?怎么会虚至此?”反倒是扯住他的腕子切了一会儿,才道:“着实奇怪,大人……近来可否有滑精的毛病?”
  应梓中细细想了想,才不好意思道:“确实是有。”
  老太医道:“大人饮食上,似有不妥。”
  应梓中奇道:“这倒没有,家中厨房一直是老人管着,除非……”
  老太医捻须道:“这症状说来奇怪,不知情的大概只当是房事过累略过不提,偏偏老朽先前曾遇着这样一位,大人与他相仿,只是轻一些,都是贪恋房事,继而滑精肾虚,继而憔悴虚弱至死。明明可推断是中毒所致,可查遍了各处,均未找到毒药,老朽于此事耿耿于怀,这些年来虽然再无此例,却一直想着这是怎么回事,不曾想,居然又让我碰到了。”
  “先生是否认定是中毒?难道真的不是晚辈贪色忘欢……?”应梓中赧然问道。
  老太医胸有成竹道:“十之八九。大人不妨细细查问下厨房事务。老朽当真是老糊涂了,前一次只当是你年少难以自已,漏了这一层,好在分量并不足,慢慢调养也就好了。”
  应梓中眼神暗了暗,道:“多谢。”
  老太医摇头叹道:“大人提早预备下东西吧,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能用上了。”
  应梓中平静地躬身道:“晚辈记得了。”
  正待多说些什么,里面慌慌张张跑出个丫鬟,失措道:“公子……公子他吐了好多血!”
  老太医脸色大变,原本想离去的,转身便重新坐回床前,命人扶起池砚,看其脸色蜡黄枯槁,唇角挂着血痕,已成灯灭之势,忙将一碗浓参汤灌入腹中,再以银针封各大|穴,才渐渐止住了呕血。
  “这……”应梓中脸色煞白,已不忍再看。
  老太医擦了擦手,附耳道:“老朽也无能为力……大人,您等他醒来,多说说话吧。告辞。”
  应梓中呆立在地,怎样也想不到,原本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如此。
  老太医似看出了他的疑问,亦皱眉道:“年幼损伤根基已经是难治之症,再添上心思郁结,慢慢降息也就罢了,偏偏……恕老朽多言一句,连带上大人的病症,您府上似乎不太干净。可是事已至此,大人也不必太过苛责,还是先惜取眼前人,免得,遗憾终生。”
  应梓中的怒火被几句话冷冷浇灭,颓然地退几步,跌坐在椅中,连老人悄悄离去都未曾察觉。
  谁能想到,池砚是这么轻易,就要离开他了。
  池砚,你名中是砚,可为何命薄如纸,脆弱不堪,一笔划上,也许只是墨痕重了些,就要渗透里外,不复原样,哪里还经得起百般揉搓折叠,再重一些,就要干脆利落地破碎一地。
  应梓中被地上的血迹吸引了心神,恍惚了半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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