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渡长河挽轻舟作者:沈夜焰(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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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渡长河挽轻舟作者:沈夜焰(完结)-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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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窗子关上吧。”颜瑾依言而行,屋中那种浓郁的让人近乎沉醉的香味一扫而空,只剩下“引兰”飘渺虚无的淡淡味道。江雪涯闭目歇息一阵,心绪渐渐平复下来,长出口气:“要说配制香料,谁也比不过绍云。”

  颜瑾凑上前,跪在榻边给江雪涯轻轻捶腿,脸上陪着笑:“都说字如其人,依我看这香也如其人,恐怕也只有大师兄才能配出来这等香料。乍然觉得没什么,似乎可有可无,不过不知不觉间,香气已然沁入肺腑,渗透骨髓,想忘也忘不掉,此时才知不可或缺。”

  江雪涯微抬眼睛看他一眼,慢慢地道:“绍云对你很好么?这么帮他说话。”颜瑾低头道:“我可没有解师兄那般好福气,只不过想什么说什么罢了。”

  江雪涯轻哼一声:“福气?是福是祸一时半刻只怕也看不清。”颜瑾听他话中有话,心中不由一跳,刚想再问几句,只听江雪涯又道:“我养他到大,能让他动容的,也就一个解挽舟,真不知道是孽还是缘。在这岛上活了这么久,就算古道热肠只怕也冷了,他那点心思只能给一个人,哪怕你用什么通风报信的小伎俩去费心讨好,也没有多大用处。”

  颜瑾听到“通风报信”四个字,心中登时撞若擂鼓,偷眼看看,江雪涯神色淡淡的,也不知是顺口说出,还是意有所指。他暗自揣摩半晌,方轻轻地道:“师父明察秋毫洞若观火,弟子们无论是谁,那点心思只怕也瞒不过师父。”这句恭维话,似乎在说楚绍云,又似乎在说自己,可也没有明确什么。江雪涯睁开眼睛,看着颜瑾有些讨好又有些胆怯的目光,像只做了错事的小狗,怕主人生气可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忽然一笑,轻弹了一下颜瑾饱满的额头,道:“小东西。”他一向尖酸刻薄,心狠手辣,却一直对这个聪明伶俐善解人意的“关门弟子”宠爱有加,小事提点一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

  颜瑾见江雪涯笑出来,知道这一关已经过去,心里偷偷松口气。只听得房门响,霍海生赶过来服侍。江雪涯一夜没睡,这时困意上来,就有些倦倦的,歪在长榻上闭目小憩。

  颜瑾对霍海生笑一笑,算是见礼,二人一个跪一个立,守在江雪涯身边,谁也没有再出声。

  辰时刚过,一个侍仆蹑手蹑脚打开房门,对着霍海生点点头。霍海生眉头一皱,看一眼兀自休憩的江雪涯,低头走了出去。到得门外看时,竟是严察,过来禀道:“霍师兄,我派去青衣部的人过来知会,说蒋雁落也进楚师兄的房间了,是解挽舟开的门。”

  霍海生道:“唔?”猛地醒悟,双手拳掌相击,恨声道:“他口的!被骗了!”他为人阴狠,但素来隐忍自持,此时竟不知不觉骂出声来,可见胸中怒意。严察不敢多嘴,恭恭敬敬地侍立。霍海生来回踱了几步,冷静下来,道:“我要在这里服侍师父不能去,你立刻召集黑衣部和褐衣部所有咱们这边的人,围住青衣部。你对那些人说,谁要是能把楚绍云杀死,从今以后我保他平安。”

  严察躬身道:“是。”又问道,“不过蒋师兄还在里面。”霍海生哼道:“在里面干什么?还不是给楚绍云运功疗伤?那就谁也不能反抗,一不做二不休……”

  严察心领神会,道:“师兄放心。”

  霍海生点点头,自回江雪涯房中。严察急忙召集各位弟子,但他在霍海生面前唯唯诺诺,心里却极有主意。楚绍云和蒋雁落一死,这岛上最厉害的就是霍海生。江雪涯当初有令,岛上弟子只能活下一个,霍海生一除去楚蒋二人,下面再想杀的是谁?更何况楚绍云房中情形究竟如何,谁也不知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就算楚绍云真的身受重伤,临死一击必然竭尽全力,自己冲上去干什么?找死么?因此,他只命众弟子闯入青衣部,自己却慢慢地走在后面,半日方到。

  众弟子得知楚绍云身受重伤,个个兴奋莫名,都想杀了他换得自己平安。黑衣部七人,再加上褐衣部的数人,十几个弟子聚在青衣部院子里,抬腿就要冲进去。

  忽然房门“咣当”一声被人踢开,解挽舟提着长剑走出来,回手将房门关得严实,剑尖指着地下,冷冷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

  有人高声叫道:“姓解的,快让开,今天不杀你!”解挽舟瞥他一眼,默立不语。另一人叫道:“和他啰嗦什么。”单刀一摆,高举下砍,解挽舟斜刺里“倏”地一剑刺出。那人本没将解挽舟放在眼里,却不料这一剑居然剑光灼灼,迅猛凌厉快逾流星。“啊”地一声,腕上已然中招,手上一软单刀落地。解挽舟一剑刺出剑式连绵不断,梦回剑法第五式“魂牵梦萦”,讲的就是剑招飘忽如梦似幻,那人手中无刀,只能连连后退,躲闪之间只觉左肩右肩同时一凉,两条手臂飞出,“噗”地落到地上。

  那人双臂被斩断,张大了口啊啊连声叫喊,鲜血登时狂涌。众人齐齐咋舌惊骇,他们尽皆见过解挽舟被井氏兄弟折辱得犬只一般,虽说后来他也杀了井家二人,但一直随在楚绍云身后惟命是从,心头都有些瞧不起,却不料这少年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杀招,且剑法竟然如此精妙。

  解挽舟依旧一言不发,长剑如水,连滴血痕也不见。他一身青衣站在那里,仿佛如一杆青竹,孤拔而傲然,眼角眉梢带着一抹凌厉绝然的杀意,又像一柄刚刚出鞘的利剑,挡在门前,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众人惊愕过去,血腥气激得每个人内心隐藏的残忍涌了上来,个个目露凶光,握紧手中兵器。

  严察在后面看得清楚,悄悄后退半步,猛地大喝一声:“上!”

  ………………

  


                  更能消、几番风雨



 血光乍现,又一黑衣弟子腾身后退。解挽舟徐徐站直了身子,目光如炬,望向院中诸人。他身上又是汗水又是血水,早已衣衫尽透。右腿、前胸、后背、肋下多处负伤,两枚“透骨钉”牢牢咬住他的右肩,一动便是撕裂般的疼痛。

  严察面沉似水,略一摆手,两个弟子提刀冲上,来势汹汹,势不可挡。解挽舟一连后退几步,后背“笃”地撞上门板,突然错身抢上,挥剑便刺。那两名弟子不料对方居然对攻势视而不见,还未及撤回单刀,手腕同时一同,已然中招,双刀登时落地。但解挽舟肩头、腰畔也各中一刀,虽然避开身上要害,但伤势颇重,尤其腰侧那道血口,足有三寸长,鲜血登时涌了出来。

  这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两败俱伤的拼命打法,着实让人胆战心惊,解挽舟宁可身上被捅上七八个血洞,也不肯让众人靠近半步,尽管伤痕累累,但依旧目光冰冷坚定寒若刀锋。

  众弟子面面相觑,心下先自怯了。他们是想杀楚绍云,可前提是自己也不能身受重伤,否则楚绍云一死,下一个就轮到自己。更何况要杀楚绍云的,是霍海生,和他们有什么相干。

  严察见不是事,他一心防的是蒋雁落,却没想到一个解挽舟就这么棘手,若是就此罢手,霍海生非撕了他不可!一咬牙,提起手中铁环,横贯出去,在空中“呜呜”连响,迅如奔雷。

  解挽舟慌忙低头闪过,铁环“砰”地撞在石屋墙上,竟打出个深坑,随即返回。严察厉声道:“一起上!”

  众弟子精神一震,齐齐抢攻,登时掠起一片刀光剑影,铺天盖地地压来。解挽舟紧抿着唇,握住长剑的手猛地用力,没有后退,反而挺身迫近数步。手腕一抖,“梦回剑法”已然使出,剑光疾闪,一连刺中五人,但背上、小腿、左臂同时中了一记,脚下一软,险些跌倒。

  众人见有机可趁,攻势更急,解挽舟拼着一口气,咬牙硬挺。正当此紧急关头,一物劈空飞来,直奔众弟子面门。来势既凶且疾,众弟子慌忙回手抵挡。只听得“当当当”数声连响,众弟子被逼得齐齐后退一步,那物“卜”地落到地上,竟是一个酒葫芦。

  只听得一人高声笑道:“小崽子们,想趁火打劫么?”解挽舟心头一松,回身道:“你可出来了。”一人双手抱胸,斜倚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正是蒋雁落。

  严察见机极快,暗道不好,趁着众人发怔间,悄悄后退,一错身,溜了。蒋雁落回身搬了一把椅子,放在门前,一抖衣袂,大马金刀地坐下来,对解挽舟道:“快回来吧,站着干什么?”

  解挽舟提着长剑一步步后退,到得蒋雁落身边,一闪身进了屋中,关上房门。蒋雁落袍袖一拂,卷来地上的酒葫芦,仰头狂饮,几口灌下了大半,提起袖子一抹嘴,对众弟子笑道:“好啊,我看看你们谁敢过来!”

  解挽舟心头念念尽是楚绍云,一进屋中便望向床头。楚绍云兀自躺着,双目紧闭,但眉头舒展,不似中毒昏迷不醒,倒像是睡着了。

  解挽舟一颗心这才放到肚里,身上伤口的剧痛叫嚣着涌了上来,此时才发觉自己手足发软,再支撑不住屈膝坐倒,喘了几口粗气,这才勉力找出些药来,草草裹了身上的伤。他一夜没合眼睛,这短短一日之内变故迭起,心神俱疲,早已累得透了,此时见楚绍云没有大碍,脱下外衣歪在床边,睡个昏天黑地。

  等他醒过来,却发觉自己躺在床上,回头看时,正对上楚绍云的眼睛,一喜坐起,道:“大师兄,你没事了么?”

  楚绍云摇摇头,道:“你伤得不轻,得好好休息。”解挽舟见身上伤口又被重新包扎过了,笑道:“无妨,不过是皮外伤。你身上的毒钉被逼出去了么?中的毒解了么?内力恢复了么?”

  他一连问了几个问题,楚绍云却只一笑,没有回答。解挽舟刚要再问,一旁有人叫道:“行啦行啦,什么事一会再说,你们不饿吗?”偏头看过去,才见桌上摆了三个托盘,上面满是饭菜,蒋雁落正撕个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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