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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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色黎明- 第7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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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经手人也得讲规矩,就如同秦武安提出给收据,给证明信。这就是人民党制度森严的表现。公民党都听说人民党内部决不允许贪污,大家固然觉得将信将疑。可是人民党的作派一看就是统治阶级出身,收钱是要办事的。明明白白的说我办不了,或者干脆说我不想给你办,对于真正的统治阶级来说,这会引发不快,却不会结下结怨。所谓买卖不成仁义在,话说前面不丑。但是个人办事是否光明磊落,就看你能不能言必行,行必果。

而且真正的统治者们都有一种素质,大家都懂“有始有终”,办事极讲阶段性。收了钱,就给收据,这就证明收钱这件事情立刻阶段性的结束。如果是穷鬼,至少是心里头穷,见不得钱的家伙,或者是那些没担当的家伙,李瑶光拿回来收据,这类人肯定要仔细收起来。其实也不是他们已经策划好如何使用这份收据,而是那种人总是试图掌握一些别人的把柄,如果不这么做他们就会感觉缺失了些什么一样。

谢思季直接把收据和证明信给烧了,表明的态度很简单。这件事到此为止,他既不想掌握李瑶光或者人民党的什么把柄,也不想不慎被别人掌握住自己的什么把柄。与会的几个人都不吭声,这几个人同样都心照不宣。此时无声胜有声,他们也不认为解释会有什么用。能懂的人,他就是懂。不懂的人,解释了也没用,反倒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人民党那边有没有说此事何时会有一个结果?”谢思季问道。

“没有。”李瑶光答道。

“那他们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开始办?”

“春节之后。”李瑶光继续简明扼要的答道。

谢思季稍稍侧过头思忖着。何遂说道:“还有十三天。”

谢思季停了片刻才点头答道:“就是十三天。咱们也不用完全等他们,这几天要给王都督还有他的手下拜年送礼,正好探探口风。何议员,要么你去找余晨?”

“可以。”何遂答道,“余晨现在是警察厅厅长,我不知他有没有意思兼了税警的差事。”

谢思季微微摇摇头,“我觉得这事咱们就不要打草惊蛇了。余晨那个人以清廉,不贪恋权位自居。王有宏对他又是连番破格提拔,很是器重。咱们若是说了这意思,我怕他反而看出些什么来。他若是向王有宏告密,咱们就前功尽弃了。”

几个干部听了这话微微点头,何遂说道:“那我就直接说我们想在丝绸公司这件事上统一赋税,看看余晨是否支持,如果他认同我们的想法,就问问他是否能推荐什么人帮忙。”

“我觉得这么说就行了。”李瑶光答道。

“其他人咱们也这么讲。对现在税警负责人咱们就别说这自讨没趣的话。”谢思季说道。

第二天,余晨得知何遂前来拜访的时候,对于是否接见犯了难。何遂是江苏省省议员,按理说没有拒不接见的理由。只是何遂亲自拜访,绝非是过年送礼这么简单。想了片刻,余晨派人请何遂进来。如果何遂真的要说什么,反倒是当面拒绝比较轻松。

两位年轻人坐下,勤务兵送上茶后就退了出去。这两人都是留学生,或者说江苏现在新崛起的这些年轻人,都有留学生的经历。何遂家极为有钱,所以他去的是英国。余晨和谢思季,李瑶光则是去日本读的书。当年满清灭亡前做事极没有章法,说搞新政,就傻了吧唧的一刀切。废除科举固然堵塞了读书人晋身的道路,还偏偏同时要求新招纳的政府人员一定要接受过西式教育。国内当时根本没有这么多西式学校,即便是新式学校同样没有纳入到国家选拔人才的体制中来。于是有钱的去欧美,大多数有点钱,但是钱不多的,只好跑去日本读书。余晨是如此,现在江苏公民党的那些年轻的核心干部,也都是留学生出身。他们之间反倒真心算是有些关系。

几句拜年的话说完,何遂就直奔主题,“余厅长,不知你听说没有,这次去安徽考察的代表想建立起一个囊括江苏桑蚕的丝绸公司?”

余晨当然听说过,他不仅听说过,对此还非常重视。如果这个公司能够建成,就等于是一个税收的大利源,警察局也想在其中分杯羹。“我倒是听说过此事。”

“那余厅长定然知道我们想把这个税给固定的消息了?”何遂问。

“收税的事情不归我们管,我也只是有所耳闻。”余晨不肯表态。

余晨不表态,何遂却得表态,“余厅长,如果组建了这么一个公司,种桑养蚕的百姓肯定越来越多。田地里面既然种了桑,那就自然不可能再种田。可是以现在的各种税收与捐税,税警可不管我们种什么,一亩地里面桑税得交,粮税也得交。百姓们实在是不堪困扰。我们的意思是,干脆就把这个税收给定下。总得让百姓们喘口气啊。”

这话倒不是何遂生编硬造出来的,现在江苏税收完全继承了前清的模式,税收看似不重,但是税收名目极多。联省自治之后,江苏已经暂时不用向中央交钱。可各种前清就存在的税收却一项都没有减少。例如庚子赔款分摊给各省的税,在各省已经完全不用赔款的局面下照收不误。

余晨不认同这种做法,他认为“好钢用在刀刃上”,既然税收如此重要,就该更加有效的实施管理,却不是能收就收。另外,余晨也很清楚,税警收上来的税金相当一部分并没有进入江苏省国库,只是被各层玩命盘剥,甚至是接近一半的税收都落入了下面人的腰包。

只是此事牵扯甚大,余晨可不想把自己置于这风口浪尖之上。他推脱道:“何议员,此事我也做不了主。若是想把事情办好,非得王都督下决定才行。”

“王都督现在只怕税收不够,若没有人肯斡旋此事,只怕王都督还是不肯调整。余厅长,现在江苏全靠生丝出口赚钱,若是不能在此上有所突破,若是江苏桑蚕业垮了,王都督损失的可就更多。我知道余厅长极受王都督器重,我们想请余厅长能向王都督把这事说明白。”

“这只怕不行。王都督是个极讲规矩的。他经常向我们这些人讲起他给慈禧太后当侍卫时候的事情。太后喜欢京城一个名角,有次太后等着看戏,那人却没有来。直到开唱前,他才匆匆赶到。太后等这名角唱完,才问他为何来的这么晚。那名角答道,自己睡过头了。太后又问,难道家人没有叫他起来。名角答道,他家人知道他睡觉时候有点小脾气。”

尽管是留学生,何遂却没有机会接触慈禧太后这等级别的存在。听余晨转述故事,何遂竟然有些入迷,他忍不住问道:“那太后说什么?”

“何兄你猜。”余晨笑道。

何遂想了一阵,“既然那人承认自己睡过了头,想来太后是责备他了?”

余晨微微摇头,微笑着说道:“我原本也这么想,可王都督说道,太后不仅没有责备这个名角,反倒赏了他些东西。太后说道,小门小户的都知道守规矩,难得难得。”

听话听音,等余晨说完这故事,何遂的脸色不由自主的变得相当难看。

第四卷 群党并起 第163章 划地和份额(十六)

慈禧对京剧名角的赞赏是真事。慈禧不是赞赏京剧名角实话实说,更不是赞赏京剧名角唱戏却来晚了。她赞赏的是京剧名角的家人知道京剧名角睡觉的时候绝对不允许人打搅,哪怕是去给慈禧唱戏这么一件大事,家人也不敢叫醒明显要去晚的名角。

王有宏给余晨讲这个故事,是要告诉余晨,慈禧如此地位尊崇的太后,办错了事情她能容下,没有遵守上位者立下的规矩的话,慈禧可是从来不会客气的。慈禧首先就是“上下有别”这个秩序的维护者,而非常尊敬慈禧的王有宏同样是这个秩序的维护者。

听了余晨极其不含蓄的警告,何遂是相当的恼火。在这时代,戏子,哪怕是京剧名角,社会地位也是下三滥。何遂堂堂的一个江苏省议员,英国法学院毕业生,无锡地方上的有名士绅。家里几百亩地,无锡城和南京城里头都有他家的工厂和铺子。居然被比喻成戏子。这种羞辱令何遂的脸色先是发红,继而有些发紫了。

不过没过多久,何遂先是爽朗的一笑,脸色也很快恢复了正常,“余厅长,这故事听着真是有趣。”

余晨没想到何遂的涵养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面对这么不客气的话,居然还能如此之快的恢复理智。他问道:“何议员,你觉得有趣在哪里。”

何遂差点脱口而出,这么讲规矩,这么尊贵的慈禧,怎么看了陈克的一封檄文就死了。但是何遂终究忍住了。王有宏怕人民党,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人民党最近只是靠了一封信,就让王有宏纳妾的打算灰飞烟灭。巧妙的把这个话题暗示出来,身为王有宏走狗的余晨定然不会高兴。人说打狗还得看主人,现在是主人被打,狗怎么可能会觉得脸上有光。可何遂他们准备利用人民党的力量逼迫王有宏,此时逞了一时之快,却很可能有打草惊蛇。

所以何遂只是笑了笑,“我只是觉得有趣,真的让我说有趣在哪里,我也说不出来。”

余晨知道何遂这话里头的意思,他也笑了,“何议员,慈禧太后这么讲规矩的人,遇到不讲规矩的人民党,还是无法取胜。在下也不过是想起来,随口说说。我也不过是听王大人这么一说而已。”

既然余晨这么聪明,何遂也就不想再说什么。不过他突然发觉一种不对头的感觉。余晨的话明显是前后不对头。前面是讲规矩,后面却是在暗示王有宏其实也有自己的弱点。仔细一咂摸味道,何遂神色中隐隐的嘲讽已经消退的干干净净。他正色说道:“余厅长,既然王都督是个讲规矩的人,我们想通过王都督立下的规矩来谈这个税收的事情。余厅长你是王都督的亲信,想来是可以给我指点一二的。”

听何遂这么说,虽然远没有达到余晨预期的标准,不过勉强算是合格吧。余晨的本意根本不是要嘲笑何遂,嘲笑何遂根本没有意义。但是余晨必须这么说,如果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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