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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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烙-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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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是谁?”
  “死人不需知道!”杀了他们一名兄弟就别想安然逃命!“杀!”
  “啊——”
  “你别鬼吼鬼叫行不行?”季千回一面应战,一面分心向身后的人吆喝。“你是不是男人?这种场面就叫成这样!”黑鞭直窜,运以内劲震开袭向自己的刀光,季千回一个空翻,站稳时六人中有两人击向曲翔集。
  “生死攸关,你要我怎么不叫?”曲翔集左躲右闪,狼狈得只差没在地上爬,不过说来奇怪,来人招招杀气腾腾,就不见他被割出一口子,除了衫上的黄土外,再多也没有。
  多了个累赘没办法无后顾之忧,眼下先逃要紧。
  杏眼瞥过来人身后的骏马,眨眼间,长鞭扫向右侧大石,卷来石块甩向她面前不知何人指使的四名杀手。“全交给你了。”
  “什么?你明知我武功不济,你——”曲翔集说不出话,眼睁睁地看着纤纤倩影在石块分散杀手注意力时自顾自的冲向马群,简直不敢相信她真的做出这种乱没道义的事。“千回,你当真打算留我任人宰割?”
  季千回无暇开口,旋裙在半空画出利落的圆,须臾便坐稳马背,执缰的手一扯,转动马首,向陷入混战的曲翔集这方疾奔而来。
  “啊,你留我单打独斗就算了,还想骑马撞人!”他是不是看错人、动错心了?她根本不在乎会不会踩死他!“你——”
  骏马奔驰撞开杀手围起的圈,眼看就要迎面撞上曲翔集。
  “啊——”
  “真吵!”长鞭一甩,如蛇般缠上瞪大眼呆立原地的曲翔集腰际。
  旋即,骏马扬长而去,留下六名错愕未定的杀手,六人十二目盯着远去的背影,美人驾驭骏马的景象是柔中带着勃勃英气,还有——
  一条黑鞭缠着人随骏马的疾速狂奔被拖飞在半空中。
  他们的确听见了男人杀猪似的惨叫声,由近而远。
  第五章
  骏马在飞驰十数里后终于停下四蹄奔踏,呼出阵阵热气。
  座上的美人儿利落下马,走到后头,蹲下身子。“怎样,一路上愉快吗?”
  愉快?曲翔集错愕地瞪着她,做出这种事之后竟然还问他一路上愉快不愉快?
  “哎呀?难道还不过瘾,那好,本姑娘就再带你飞一程。”说着,她便欲起身。
  “慢着!”再跑一程,那他不死也剩半条命了。“我认栽、我认输,全是我的错成了吗?我不该鬼吼鬼叫成了你季女侠的累赘,就请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条小命,小的来日必会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季千回神色愉悦地转回他身旁,缓缓解开交缠的黑鞭。
  老天,劫后余生的滋味竟是如此美妙!他从不觉得死里逃生需要多么难能可贵的运气,毕竟,自他行走江湖以来,人面广、人缘好,鲜少有得罪人到必须动手的时候,要不就是在没出手前便教身边的朋友拔刀相助去,要他武功有所长进也难。
  可是,万万没想到这种平顺的日子在认识她之后便宣告终结。把他拖进她和八窍岭那班山贼打斗的局面就算了,现下竟还来一票见都没见过便要杀他们俩的人,照理说两人该同甘共苦,一同抵御外敌才是;他这个武功不济到家的人都有这般想法了,谁知道她竟然先溜,把生死一线间的危机丢给他一个人独自承受!
  如果是打算牵马让两人一同逃离危险他会承受得心甘情愿,谁知道她竟用这种法子!她到底是要救他还是要杀他?竟然用鞭子缠他拖行十数里!
  她跟那伙刺客是不是同一路人马啊?
  这一路上要不是他左躲右闪,时而借力施力避开石块树木,恐怕早就魂归离恨天了。他到底是惹了她姑娘哪一忌,要这么对付他?
  曲翔集慢慢站起来,心有余悸地退离她三步,小生怕怕。
  浑身的黄土证实方才的惊险并非梦魇,而是再实际不过的事实,老天爷!他躲那些杀手时跌跌撞撞所沾上的沙土也没她这一趟路来得多。
  她对他到底占较多的是什么?敌意?还是情谊?
  什么都没有,只是要给他个教训而已。季千回美艳的脸庞闪动得意的甜笑,曲翔集这一趟非人所能领受的旅程令她心绪倏地大好。
  他让她变得不再是先前那般笑看人世、快意江湖的季千回,他让她悸了心、动了情、有了牵挂还一副无所觉的模样,看了就气。
  为什么自己会对这样的人动情?她虽身为素流斋的老鸨,但并非年迈亦不是貌丑,正因为她超出众人对老鸨的想象,也因为容貌出众,上门追求的官家公子哥儿可也大有人在,偏偏她谁都不动心,就只对他!
  根本就相貌平庸,摆明就武功不济,成就不了什么大事业,除了曲家陈绍府是北方鼎鼎有名的大富人家这件事还能跟人说说外,其他压根儿是谈都不用谈。
  可是这样的他却令她动心,原因何在?
  只是单纯的因为他并不像世间面目狰狞,见到她就色意浮现脸上还装出一副高风亮节、不为所动的虚伪君子?他还是会被她的容貌影响,还是有时会失神露出觊觎之色,跟时下男人并没两样。
  惟一不同的,是他的目光只有欣赏而没有轻蔑与亵渎,没有在着迷时还装出一副自命清高不凡、甚至以她烟花身份为齿进而举止姿意轻佻的模样,也没有在相处时还一脸自以为纡尊降贵的样子。
  他对待她的方式虽时而疏离,却从不轻蔑;更有甚者,在得知她是素流斋老鸭后,他的态度反而异于常人地更加亲昵,她不懂,至今仍不懂。
  然而,却芳心已动。
  那一夜错愕地惊觉到在他面前的自己脑海一片混乱,一个轻轻的碰触便教她脸红心跳,要她怎能不逃回房躲起来?
  她,季千回,在看过为数不少的名门子弟,甚或皇室贵胄之后竟然是谁也看不上,却对他动了心?
  一旦了悟,连自个儿都不信,直问是自己想错还是眼睛出问题,竟挑上了他?
  千思百想,最后仍然不得不承认已然动心的事实,只是该怎么说服自己,怎么甘心啊?她耶!她这个众人都说眼界甚高心狂气傲的季千回,竟对曲翔集动了心?天老爷!她浑然不觉自己在无意中已哀号出声。
  “该哀号的人是我才对。”曲翔集还在忙着拍掉衣衫上的黄沙。“你看,好好一件衫子坏成这样。”
  美目哀怨抬起,被他狼狈模样逗笑,一路被树枝撕裂、教石块磨损的衫子加上一张黄土东一块西一块妆点的脸,要人不笑很难。
  “衣衫乃身外之物,男子汉大丈夫净计较这些。”她朝他走去。“不怕人说你小家子气。”
  “这不是计较不计较的问题。”曲翔集低头忙着补救自己可怜的衫子,补不了破洞裂缝,至少也得掸掸衣衫上的黄土,边忙边分心应道:“若说衣衫是身外之物不该计较,那世上众生不都该啥也不穿,裸身在街上遛达?”
  “你!”他的话教她无法接话,他形容的画面让人不脸红也难。
  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曲翔集也愣住,脑海里该死的顺着他身为男子的本能,想起一幅活色生香的美人图,若啥也不穿……
  “翔集呐!”柔柔甜甜的嗓音轻轻飘进耳里,美人馨香也随后被嗅进鼻间。
  “什、什么?”
  “你知不知道垂涎三尺是怎生的模样?”纤指巧点,沿他胸口缓慢往上爬。
  “什么模样?”曲翔集恍恍惚惚地应道,已然分心。
  巧言软语在他耳畔吐露,不疾不徐地道:“去找个梳妆台照照便知。”
  “啊!”恍然大悟,曲翔集愕然退了步。
  季千回跟着向前,取出绢帕往他脸上拭去。“这儿都是沙呢!”想起方才他连连惨叫的样子,她勉强委屈自己忍住笑。
  曲翔集握住在自己颊边的柔荑,投注的目光充满疑惑不解。
  而这一回,季千回并没有抽手,任他将她的手困在他脸颊与掌心之间。
  “为什么?”一句话,终于问出口,声调不自知地柔如春阳映热的暖泉,有瞬间醉人的魔力。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这样对我?”
  他要问哪个?“是为什么驾马拖你还是为什么替你擦拭?”
  “两者。”他不懂,不懂她到底是气他所以故意欺负他,还是对他——可能吗?她会对他……
  “我生气。”
  瞧,果然是因为气他所以才欺负他。曲翔集难掩失望地垂下眼。
  再抬眼,他无可奈何地又问:“我怎么气你了?”叹口气,他等着接她季大姑娘替他安上的罪名。“我犯了什么错?”“你的错就是——”话到嘴边倏地消失。向他明说?不明说?一份突如其来的挣扎让季千回煞住口。
  说了又能如何?虽自己不在乎身份差别,但他呢?堂堂曲家二公子不在乎吗?
  再怎么拥有天人之姿,再怎么让众人神魂颠倒,他们看她季千回的目光还是抛不开“烟花女子”这四字,就算是他,恐怕也难以挣脱这思维吧?哪怕他待她与一般人无异,时而让她忘记自己的身份。
  当友人、同行的伙伴是一回事,可以不顾身份,论情爱,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不是吗?
  若她说了之后,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冻结,就在她眼前倏地僵硬,回一句:不行!
  到时她可能会恼羞成怒地杀了他!心知肚明自个儿烈火般的性情,还是不说的好。
  “是什么?”
  “本姑娘爱生气就生气,干你啥事?”就这样,别再有其他想望,对自己好,对他也好。
  有事瞒他。在她犹豫未果与下定决心的空隙间,曲翔集敏锐地捉住瞬间的真相!她绝对有事瞒他。
  季千回抽回手的举动更加深他的猜测。
  她想瞒他什么?
  “那又为何替我拭去沙土?”她不说,他只好亲自开口问,不信问不出端倪。
  季千回看了看他,菱唇抿起倩笑,小鸟依人地偎进他怀里,一如以往的捉弄,“人家舍不得你弄脏脸尺,想想,你这张脸已经够乏善可陈、够不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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