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日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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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日春秋- 第6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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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客卿是大理寺请到的一些擅长缉拿盗贼的能手,虽然可能有一些能耐,地位却远远不及那些豪门代言人。

邓北关的注意力本来不在他身上,随着他接二连三地自主决断,而一干人均能听命,这才明白此人是众来客的主心骨,因而判断:这位大理寺客卿是别人慕名而请、专门负责此事的人。

这么一判断,他认为自己可以凭借自己的主张攫取策略的决定权,即不让这种不利自己的局面出现,又可以让他们知道,自己,才是办成这件事的关键,于是说:“这个事儿缓一缓,最好别指望暗杀。”

众人先后朝他看去。他便胸有成竹地笑了一笑,说:“雕阴这儿险山恶水,又在打仗,那些谪戍贬官、髡黜流囚,不是水土不服,就是神志颓废、行为失常,即便有什么三长两短,也是事理常情,反倒暗杀是下下之策,朝廷上还有一份秘旨,令我一定把他保护周全。要是用了暗杀,弄不好,反而成为人家的把柄……”

几个有来头的听了都点头。

一个老管家模样的放低面庞,扭身越人问另一人:“说的是。此人武艺是有目共睹的,不是有人曾动用卫戍的力量?!结果没杀死对方,反而触怒了天子。最好按校尉邓大人说的那样,让他死一个不明不白,行不行?!”

那大理寺的客卿冷冷地横去一眼,说:“不行。你怕?!你是太师家的人?为太师公的长孙来的吧?!听说令公子自幼和王子们一起长大,小小年纪随父叔征战,立下战功累累,人也生得玉树临风,很有可能成为驸马都尉人选,却因为此人,毁了一张脸,可惜不可惜?!难道太师府的人这么没胆量,只肯干那些等死的买卖?!”

那管家模样的人格外不快,说:“此事和老公爷没有关系,你休要乱扯?!”

那客卿笑道:“我也没有说和老公爷有关,只是——”

他站起来,缓缓地说:“你们都该清楚,我们背后都有哪些人,上到朱太师,下到备州降臣,赫赫有名者二、三十,杀他一人,即便是万岁爷知道又怎样?!陛下难道为了他一个流囚,降罪满朝的文武?!”

邓校尉想不到他对太师府的人都冷嘲热抨,而众人又都不吭声,怒道:“你不过一个不入流的客卿,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你这是要干嘛,摆明和朝廷对着干?!要是这样,老子干脆不管了,谁他娘的犯事,老子就去抓谁?!这里毕竟是我的地盘,出什么问题,老子是要负责的。”

客卿看了看邓校尉,流露出一丝冷笑,却是说:“邓校尉勿惊,你不知道咱们的力量。”他往旁边一指,指上个头顶丧帻的年轻人,说:“你该知道他是谁吧?!他叫宇文九吉,他的父亲宇文元成,勇悍无敌,素有‘帝国第一勇士’之称,因为几年前与博格阿巴特的父亲比试输了一着,有意让自己的养子约斗博格阿巴特,扳回昔日颜面,却上了当,身中五疮,面目被火砂喷得血肉模糊,于数日前陨落……”

邓校尉记得他自称宇文九吉,也知道他出身宇文世家,却还不曾知道这些,惊愕良久,转身朝向那名丧帻少年,肃然说:“还请世兄节哀。”

那客卿笑笑,又指了一旁的一个,说:“这一位是信成侯的本家,受信成侯所托。信成侯只有一子,从征武县,在博格阿巴特的驱赶下溺于河中,等打捞上来,已是面目全非,尸体涨了一倍有余。”

邓校尉这次又是惊愕,却是借惊愕在心里盘桓一、二。客卿又说:“他为了抓军权,在陇上郡逼死夏景棠,为了抗拒朝廷,在武县不知毁了多少名门菁华,前不久,还妄议陛下的家事,恨他不死的人比比皆是,朝臣接二连三地联名上书,要除掉这个祸害,陛下只是还在犹豫而已。陛下袒护他,袒护的是活人,如果他死了,陛下只会接受这个事实?!又怎么会罪及大家呢?!”

众人一片沉思,唯有邓校尉心里仍在擂鼓,暗想:“他们没事儿,我却未必。”他想到这里,“噌”地起身,说:“胡闹,此人和国丈之间,关系非同寻常,人家那边儿早一步来过话,此地营兵多出直州,国丈久为禁军教头,不少人均称自己出于门下,就连王统领也和他兄弟相称,岂能儿戏……听我的,缓上一缓吧。”

客卿收敛住仅有的一丝表情,冷冷地说:“校尉大人,来不及了。暗杀已经发动。”

邓校尉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有力地按剑柄,一字一顿地说:“你一个小小的客卿,哪来这么大的本事?!你?!到底还听不听我们的?!”

客卿的眼睛也眯了起来,狭窄的缝隙里闪烁着锐利的寒光,冷得像是两段冰锥。

邓校尉感到一股无形中的压力,立刻起手,拔剑,剑仓“噌”地一声长吟,酒客惊慌,霎那一刻,客卿猛地起脚,八仙桌突然竖立在邓校尉面前,刮了一团菜风。邓校尉失去了拔剑的空间,惊惧急退,客卿缩地一般出现在他的身侧,放指搭了他拔剑的手。

邓校尉退步,猛拔,客卿制肘下按。

几进几退,邓校尉就退到取暖用的宽口大铜炉旁。他感到自己背后一阵炙人的火热,已经忍不住,提前惨喝出声。

正是客卿嘴角露出几分迷人的笑容时,一道身影风驰电掣,从门口卷来一道寒光。

客卿卷手反抽了邓校尉的宝剑,回身甩手,撞出一道火花。

寒光突然一敛。

紧接着,两条人影在室内腾挪,剑光连闪,扑得人面生寒,两腿颤颤。

宇文九吉虽远不及其父,但武将风采,生怕殃及,几蹿出门,旁人都没来不及,只好各奔东西,四处乱钻。那太师府的来人年老体迈,一个失机,竟被两道左右交击的长剑裹在中间,不要说进退不得,身体都要随着不胜春风的两条杨柳腿左右摇摆。

两人中间夹个人打斗,动作要收敛许多,而邓校尉畜养不少家兵,也在争先抢入,邓校尉更是守在墙角喘气,候机待扑,客卿情知不能继续下去,突然后跃,用剑横指邓校尉,喝道:“让他们都住手。”

邓校尉冷笑,回首看一看是谁救了自己,见是一个面如紫铜,胡须飘舞的大汉,喜道:“公明,你来得正好,杀了他。”

客卿哈哈大笑,忽然一扭头,伸手亮出一块银牌,喝道:“让他们退下。”

邓校尉看了一眼,顿时面如死灰,回头摆了摆手。

刘公明不甘心地喊道:“恩公。”

邓校尉大喝:“退下。”

众人怏怏而走。

那客卿这才收剑,往邓校尉面前一掷,说:“校尉大人的武艺,领教了。”

邓校尉扑通一声跪下,连声说:“小人不知道上官身份,罪该万死!”

客卿连忙搀扶,说:“大人客气了,都是为主子办事,何来万死。”客人们重新聚到跟前,惊魂不定,那人向众人道了句歉,说:“邓大人没错,只是不知实情……”他沉吟一下,又说:“陛下即将称帝,到时必定大赦天下。咱们不赶早要他的命,谁说大赦的名单上不能有他的名字?!就算没有,陛下已经准备赦长乐君为皇太弟,你们都应该知道他和长乐君的关系,长乐君一旦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然会扒他这位铁杆心腹出来,到时两人一君一臣,祸大矣。”

众人面面相觑,无不说:“是呀,暗杀,暗杀。”

邓校尉有点儿古怪地点头,回身说:“就为这个也要喝个痛快,下官让人送些酒菜。”

众人也知道甲兵还在外头,他是要赶着清场,容他出门。

邓校尉到了外边,看几个儿子等在门外,一边让他们遣散人手,一边让他们准备宴席,末了,凑在大儿子邓艾耳朵边,低声说:“他们正在伏击博格阿巴特,你想办法,把消息故意送到那姓王的面前。”

说完,也不等后话,转身回到屋里。

他大儿子如坠五里雾中,在那儿愣了几愣,实在领悟不透,只好着急地找到自己家的杜师爷,问他:“我是不是听错了?!这是要干嘛?!怎么去做,我爹他?!是他糊涂了,还是我听错了?!”

杜师爷捻一会儿山羊须,小声说:“大公子,老爷这手真高,实在太高了。今天的客人都是大有来头吧?!这就对了,事儿不能让人知道,透要透到恰到好处……”

他大儿子点了点头,等师爷想法子,等了半天,也不见师爷再吭声,只好左右乱走,回头看到了不远处的刘公明,记得今天全靠他,大步走过去,说:“刘老师,今天多亏了你,要不是你这一身在雕阴城里数一数二的武艺,我爹非吃大亏不可。”

他压低声音,说:“那天你出城作战,我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你别放心上,哈?!我不是不想让你为朝廷立功,不是因为他娘的姓王的欺人太甚?!”刘公明微微点头,嘴唇动了动,说:“大敌当前,因为私人恩怨而不肯出力的话,城破之日,遭殃的不也有我们?!”

邓艾连连称是,说:“我记下了。”

刘公明转过脸来,坚毅地说:“邓艾,我想入营籍。”

邓艾吃惊说:“别。老师。你入营籍,以后哪有时间指点我们枪棒?!”

刘公明想了想,说:“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个人,他虽然年轻,武艺却不下于我,迟了,让姓王的见到,肯定是被他笼络走。”

邓艾笑道:“老师是嫌弃我兄妹吧?!谁还能和老师相提并论。”

刘公明说:“往西一家铁铺,里面有个叫狄飞鸟的流犯,一问就可以问到。”

邓艾合不拢嘴地看着刘公明,脱口道:“原来是他?!”

第一卷 雪满刀弓 十七节

近几天,新来的校尉陈绍武被人传得沸沸扬扬,从而连带了王统领夜访囚徒什么的,邓艾听说过,那流囚是这个人,是刘公明提起的人,而这个人,人家那边领先一步,自己家已经争取不及,因而说:“人家早被那边的人拉拢走啦。”他转而想到另一件事,沉吟说:“不过……”说到这里,他停住了话,只在心底想:传闻中的那一件东西,倒需要经父亲新提起来的那家伙探一探。

一时的走神很快被刘公明唤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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