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日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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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日春秋- 第6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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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侧,因为两脚一深一浅,角度外翻,应该持了重弓,应该是在外警戒的。他们精通杀人,借官兵衣裳混入,现在就见到七个,再往后,肯定还有后援,是既有可怕的战斗力,还显露出森然的组织,一定不是民间侠士所为。

狄阿鸟此刻也不由后怕,后背全是冷汗,刹那间,醒悟到自己竟然傻到点亮灯火,想扑灭油灯已来不及,不由变色:“不好。”说完,他猛一挥手,将油灯砸在一旁的脏毯上,“轰”地腾起一团火。

老范大吃一惊,急忙扑去一旁踩踏,正要惊呼,被狄阿鸟捂了嘴。

他两眼瞪大,口中呜呜乱鸣。

狄阿鸟顾不得多说,揽过他往木梯上猛推,命令说:“赶快上去。”紧接着,他朝赵过看去,不容置疑地说:“阿过,你也上去。”说完,他一回身,来到铜灯瓶旁,赶上一脚,踢出一道火线,而自己脚上也着了,赵过从梯子上回头,担心地说:“阿鸟,你的脚。”狄阿鸟不忙灭火,将泥龛旁的备用灯油抓到怀中,赶到楼梯边,在根部倾倒少许,引火一点,楼梯登时燃着半边。

他“腾腾”上梯,拔住天洞上沿,用力抽出身体,是一边按人趴下,一边说:“大意了。大意了,我们刚才点了灯,洞口透光,他们不可能看不到?很快就会回来的。”

老范至今也不明白敌人为什么还会回来,到底来杀谁的,倒也忘了问,只一味赞同:“是呀,夜里灯光外泻,他们一回头就能看到。不过谁不怕死?!现在,就是派几个人上来看看,也不会呆多久,免得自己困到火里出不来,是看一眼,立刻就下去,我们正好可以赶这个时间差?!”

他边说边往里爬,爬到天洞一伸头,就是一阵烟,又跟狄阿鸟急:“你怎么连梯子都烧?!”

赵过微微点头,却说:“阿鸟,我一直很佩服你,却都不知道佩服什么,今天知道了,你真是高呀,让门口烧起来,让榻烧起来,让梯子也烧起来,他们上来看一眼,哎呀,都是火,肯定就下去了。”

老范身子一硬,回神说:“是呀。不过我们也可以先跑到楼下,藏起来,这个时差,就不用爬在上头犯险。”

赵过笑道:“你当时怎么不说,都吓傻了。”

老范也有自恃,扭脸“哼”一声,却又忍不住,问狄阿鸟:“部队哗变?!按说,部队叛变,是该急着进城才对,要他们不回来看,我们怎么办?!等到什么时候?!”

狄阿鸟没吭声,过了好一会,才开口:“这楼是泥和砖搭的,只有上头才是木,还都裹了厚雪。里面既不怎么通风,又不容易烧透,一时半会,烧不死我们?!我们干脆躺在上面,再看看星星。”

赵过说:“烧上来也没事,大不了跳楼,他一比划,说:“楼不就二三十尺么?顶多断条腿。”

老范连忙看自己的腿。

狄阿鸟只好推赵过一把,带着嘲笑地说:“好了,你别再吓人家了。”

几个人于是翻身回来看天,那天空银灰漫撒,仍然是那么静谧诱人。

这种静谧还是被打破了。

下头闯进来刺客察看的时候,对面山腰有人括嘴大喊:“哎!你们那边是怎么回事?!”

最先发现此楼着火的竟然不是草料场的人,对面的兵,此刻不知道事大事小,就是要来,光是绕过中间隔开的深谷,就要走几里远,而下头就是刺客,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狄阿鸟却很高兴,跟两个人说:“老陈当真有当好校尉的决心呀,半夜三更,也不让他的哨兵睡觉。”

赵过也挺高兴,不料狄阿鸟立刻刺激他:“你行吗?!”赵过愕然,狄阿鸟不等他回过神,就说:“你以后要对人家好一点儿,他这个年纪就做到校尉,前途自己不可限量,将来,你要是战场上遇到,能不让人家放你一马?!”

赵过大为恼火,说:“当年他怎么拿刀,不都是我一把手教来的?!不就是个校尉吗?你给我一旅人,我立刻把雕阴给你打下来,拿不下来,你提走我的头,当毛球踢。”

老范立刻作善意地更正,轻轻地说:“大逆不道不是?要有真本事,去打高奴?!”

狄阿鸟笑道:“你别理他,我哪来一旅兵给他?!你说到毛球,我想起来了,要是能安顿下来,我们做个毛球,一起去踢毛球吧?!”

老范却急于知道下头的人走了没有,连忙打断:“可以走了吧?!”

狄阿鸟寻思片刻,答应了,叮嘱说:“差不多了。他们生怕人发觉,肯定要先走,我们下去之后,免得和他们赶到一起,要往山下草料场的方向走,当然,也免得碰到赶过来的营兵,不然有理没理,都被抓起来。记住,草料场有人轮值,我们小心一点,不要让他们发觉,认为咱们下去搞破坏。”

老范有点不肯,问:“咱也要跑?!”

狄阿鸟心想:凶手是一队兵,目标是冲老子来的,谁知道哪是兵,哪是匪?

他觉得老范为人软弱,生怕他知道是冲自己来的,有什么三长两短,就说:“你知道我和老陈的关系吧,要是老陈来,我只能背后打招呼,不能明着见面。”

老范被他俩说服,连忙让两人先走。

狄阿鸟让赵过先下,下了之后接过老范,自己最后一个走。

此时哨房中烟大火大,结构却还没受到太大的破坏,虽然呛,却没遇到危险,三人一路下去,连滚带爬地逃往草料场方向。

狄阿鸟走在最后,刚刚打个滚站起来,见赵过带着老范,回头站在自己面前,连忙问:“怎么了?”

赵过往前一指,说:“前头有好些脚印。”

狄阿鸟赶到他说的地方,一弯腰,看到十几双脚印撒在雪地上,有条不紊,不由吃惊:“和我想到一块儿了?!”

赵过问:“还记得跟踪我们的那个人吧?!”

狄阿鸟点了点头,却伸出一个指头,不让他说下去,凑到他耳朵边,小声说:“还有一种可能,今晚草料场值班的有他们的内应。看来,要提我脑袋的人有几分背景,那好,咱们就把事情闹大,你一个人不容易引起注意,下去点一座草堆,点小点的,这样,老陈的兵就是不到草料场门外的大路堵人,也要从那儿进来救火。”

赵过点了点头,朝不远的老范扫一眼。

狄阿鸟回去,跟老范解释:“他下去探路。”

过了一会,草料场燃起来,那是一个很小的小垛,和其它草料也甚远,但比较靠北,赵过一个省劲,点了。

狄阿鸟看到红光所在,就知道赵过没经验,记得当年自己家堆积的草料烧过一回,多少年了还让自己触目惊心,当即顾不得管老范,箭一样往前飞奔。

他此刻没多想,虽然知道草料场烧光烧净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却还觉得朝廷是自己的一方,自己没事就好,草料场不能化为乌有。

他很顺利地和赵过相遇,喘息间一问,果然是赵过挑着烧的。

两人对视一眼,狄阿鸟连忙冲下去救火。

在某一刻前,想着怎么让它燃着,却不料这一刻,却颠颠往回跑,去救?!

赵过跑到半路,方醒悟过来,不只是反复的过家家,救火,肯定会让人看到自己俩?可这时一前一后拉了段距离,要提醒,只能大喊,也不妥,他不敢大喊,只好随着去。

垛火本该难救,蹿起来比什么都快,可现在上头覆盖了厚雪,狄阿鸟跑去跟前,整个草垛只是馅饼一样自里面塌陷,而上头还没烧,他看到旁边放了几把木叉,连忙从北面抡叉掏火,等赵过一到,让赵过从南面往北推。

很快,草垛向北崩塌,散落在雪上。

狄阿鸟才醒悟到这里是一座谷,呼呼的北风到了就止步。他喘着口气,持叉而立,发觉自己干了傻事。赵过往左右看看,也没有人赶过来,提醒说:“趁没有人看见,我们赶快跑。”狄阿鸟眉头挑了一挑,想到了诱人的地方,当即努力克制自己的善恶观念,邪恶一笑,说:“只烧一小座,丁点小事,无非是处罚场内丁壮,达不到上面重视的程度,没有上头重视,这个问题就不会大范围搜捕,仔细搜捕,我们不但还是替罪羊,就是洗脱罪名,还要面临下一次暗杀。”

他一咬牙,嚣张一指:“他阿奶的,再烧。”

赵过傻了,好不容易扑下火垛,气还没喘平,危险还没消除,却又要再烧,然而,狄阿鸟这次是铁了心,手持两把稻草,先行一步,往前烧过去,一连点七、八座大垛,口中还念念有词,问:“怎么不见人救火呢?!”

赵过却幸灾乐祸,不停地说:“哈哈,烧光了,他们还都不知道。”

两人这时再看,遍地蹿火,再不走,就要陷身火海,这才回头就跑,一边走一边商量:“找到老范,告诉他,咱们下去,看到匪人放火。”说定之后,他们还是奇怪,相互询问:“这么大的一个草料场,没有留人值班?!”

正说着,离老范近了,只见不远站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执片刀,发抖着指着对面老范。老范没什么,抱着袖子挪来挪去,劝这劝那,竟然在某一刻还把两只袖子伸直,转一个圈,苦口婆心的样子流露无疑。

狄阿鸟正要过去,执刀那人突然转过方向,底歇里斯地大叫:“不要过来。”

狄阿鸟站住了。

赵过却借着一座草垛,悄无生息地绕了过去。

老范仍然在劝,声音变得很清晰:“你放下刀,好不好?!我们三个,和他们不是一伙,也不认得你们良长,更不会让人杀你灭口,因为有你,我们才没有嫌疑。我认得你们城东校尉相公,你要是真看到他们和你们良长勾结,杀了你的同僚灭口,我们可以带你去,说给他知道,这样不好吗?!我们,都清白了。”

狄阿鸟看看那人,渐渐觉得眼熟,迈前一步,一勾指头,说:“那谁,你还认得我吧?我们一块来的,噢,我看你总和吕花生在一起,吕花生,你总认得吧?!他以前就在我孩——他外公家里住着,对了,你上次不还去看他吗?!现在,你们良长与贼人勾结,你自己想想,你不是给人家白冤枉?除了我们,你能相信谁?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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