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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霄汉- 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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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要骂!秃贼!秃驴!大j□j!登徒子……”小孩儿话没说完,脸上就“啪”挨了一耳光,申屠行冲和谢曜同行几日,他年龄又小,心中早将他当做亲叔叔,那容得面前这孩童乱骂。

“住手。”谢曜将申屠行冲拉到身后,将那小孩儿扶起。那小孩儿正怄气,死死坐地上,谢曜臂上运劲,轻轻松松让他立正。

谢曜道:“你是不是叫丁跃?”

丁跃闻言面色大惊,但他随即撇过头冷哼一声:“把扇子还给我,我才告诉你。”

谢曜扇柄上一按,三枚钢针被他捏手上,他反手放进袖中,冷然道:“我给你扇子,是让你自保,不是让你四处惹事伤人。”

丁跃这一下再忍不住,抬袖狠狠擦了擦双眼,瞪着谢曜不可置信道:“是……是少室山叔叔吗?”他说罢摇了摇头,连声否认,“不可能,不可能……那位叔叔英俊无比,哪像你这般丑陋?”

话虽如此,他还是忍不住偷眼细细打量,想起那日谢曜给他扇子神情和语气,越看这和尚越面熟,他捂住半只眼睛,不看那疤痕地方,又拔了几根草模拟头发,眯眼一瞧,果真是当日给他扇子叔叔。

丁跃将草一扔,三步并作两步抱住谢曜大腿,哭道:“叔叔,我可找着你啦!”

谢曜没想到丁跃竟会找他,他怔愣之下,伸手拍拍他背,问:“你怎会到西夏来?”丁跃说:“不知道啊,我四处流浪,哪里金狗少,我便往哪里走,多亏这柄铁扇,数次让我化险为夷,叔叔,这次你可别再抛下丁跃了!”

申屠行冲从谢曜身后探出头,道:“你方才不还骂我叔叔么?”

丁跃瞪他一眼,反驳说:“他是我叔叔,不是你!”

申屠行冲脸色一白,没想到这小孩儿翻脸比翻书还,他一把抓紧谢曜右手:“是我叔叔!”丁跃仗着年纪小,干脆整个人都挂谢曜身上,道:“呸!我和叔叔两年前就见过了!你还没出生罢!”

“你……你胡说!我年龄比你大,那时候早就出生了!”

“哼,我五十岁了,你敢说你年龄比我大?”

“那我六十岁,反正比你大……”

谢曜站原地,任两个孩子东拉西扯,他看着前方笔直道路,觉得自己可能惹上了……麻烦。

第123章 鱼龙混杂

将马让给两个孩童,谢曜牵缰徐行,他一路上沉默寡言,那两个孩子闹腾久了,见他没有反应,竟愈发收敛。临近西凉府,天气微寒,谢曜独身一人倒也无所谓,披星戴月赶路便是,但他如今带着两个稚子,肩担责任,于心不忍,先去镇上买来干净衣物,随后寻了客栈住下。

丁跃穿上衣好不高兴,拉着申屠行冲让他欣赏,申屠行冲从小家境富裕,自不会将此放心上,搪塞两句,撇过头看向谢曜:“叔叔,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临安?”

谢曜带着他们,如何也走不,只道:“此行甚远。”具体时间却也不说。虽然他言辞淡漠,但申屠行冲得到他答话却开心很,正要开口,客栈小二端来熟牛肉热馒头,丁跃欢呼一声,手也不擦立刻抓了两个往嘴里塞去。

申屠行冲见他没大没小,不禁道:“丁跃!你懂不懂规矩?”丁跃嘴巴鼓鼓囊囊,撇他一眼,唔唔道:“饿了就吃,哪有什么规矩。”申屠行冲瞪他一眼,给谢曜布好碗筷,道:“叔叔,你先吃。”

谢曜朝他微微颔首,心中却有了计较,丁跃自小便无父无母,从没有人教他所谓规矩,他沉吟片刻,道:“行冲,丁跃和你一样,是个孤儿,你多照料他些。”

申屠行冲闻言一愣,怔怔道:“他……他也没了父母吗?”丁跃嘴里还塞着馒头,眼眶一红,立刻哭起来,他哭了两下又被馒头噎着,端起茶杯喝了几大口水,才说:“我爹妈被金狗害死,你爹妈怎么死?”

申屠行冲擦了擦眼角,说:“被蒙古鞑靼害死。”

两个孩子互相看了一眼,丁跃忽然登登跑到申屠行冲身边,同他抱一起,哭道:“申屠大哥,你我都是孤儿,我再也不骂你啦!”这一声“申屠大哥”直叫到他心坎里,申屠行冲也抱着他,哽咽道:“好弟弟,我也不和你斗嘴。”

他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小孩子心性毕竟纯善,惺惺相惜之下,感情立刻好不得了,大哥小弟叫个不停。谢曜看眼中,心下也为他们感到高兴,道:“好了,先过来吃饭。”

丁跃却还抱着申屠行冲不撒手,还是申屠行冲对他道:“叔叔让我们先吃饭。”他这才抽抽噎噎坐回原位。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纷沓脚步声,但见十几名手拿刀剑江湖人士闯了进来,掌柜吓了一跳,哆哆嗦嗦上前询问:“各位大爷,打尖儿还是住店?”领头之人身高八尺,肩上扛着一柄大刀,约莫三十左右。他朝掌柜使了个眼色,说:“把客栈里人请出去,鞑靼要来啦!”说罢不等那掌柜回话,转身对身后十几名同来人道:“兄弟们埋伏好,咱们今日要将这队蒙古鞑子杀个痛!”

不等掌柜传话,座众人都不是傻子,一听蒙古兵要来,纷纷夺门逃出,一哄而散。

申屠行冲闻言立刻起身,却不是要逃,他摸出腰间双斧,朝那三十来岁汉子道:“我也来帮你们杀!”

众人听得这声音稚嫩,好奇回头,见是一十岁少儿,人群中立时传出嘁嘁笑声。丁跃听见笑声,心下不乐意,将铁扇一展,同申屠行冲并肩而立:“笑什么?信不信我和大哥将那群蒙古臭狗杀得片甲不留!”

那三十来岁汉子走上前,道:“两个小娃娃有义气!但咱们这可不是过家家把戏,离去罢!”他这番话本是好心,但听申屠行冲和丁跃耳里,便是大大看不起他们,反而坐回原位。

汉子本欲再劝,眼神却倏然扫到同这两小儿一桌疤面和尚,那和尚兀自喝茶,似乎压根儿没有听见他们谈话。汉子也不蠢笨,正欲上前见教,忽听得客栈外人喧马嘶,吵嚷起来,有人大声喝道:“掌柜,好酒好菜拿上来!”呼叫声中带有蒙古口音。

这十余人听见声响,立刻找地儿或躲或坐,佯装顾客。掌柜战战兢兢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朝这十余人蒙古军士不住打躬作揖,连称:“军爷,大人!”

这队蒙古军士立刻将客栈大堂占得满满当当,掌柜端来大盆大盘牛羊肉,好酒好菜流水而上,将一干将士伺候好不舒坦。那掌柜暗自抹汗,也多亏他为人机警,这乱世里尚能保全一亩三分。

酒过三巡,蒙古军士个个吃饱喝足,有得人稍微喝高了,拔出腰间弯刀,将客栈中桌椅板凳掀翻砍烂,那掌柜看得心痛,嘴上却要附和:“砸得好!军爷砸得好!”

众军士便要扬长而去,那大汉端起茶杯,朝四周使了个眼色,从凳子下抽出大刀:“动手!”一时间这群江湖人士抡刀抡剑,转瞬之间便捅杀了三四名。蒙古军士反应过来,嘴里大声呼喝:“是西夏逆党,通通拿下!”七八名兵卒各挺兵刃,围了上来。

那大汉武功不俗,左手一勾,反掌抓住了一名兵士手腕,跟着右掌挥出,拿住了他背心,将他身子高高举起,空中打了三个旋子,跟着向外一送。那兵士身不由主飞了出去,刚好砸掌柜柜台上,只听砰砰之声不绝,算盘笔墨纷纷跌落,哪里还爬得起身?

他故技重施,准备去拿那领头军官,却不料长臂伸出,竟被军官一把反剪胳膊,“咯喇”一响,竟是被那蒙古军官生生折断。大汉口中忍不住痛呼一声,大声喝骂,那蒙古军官冷笑道:“敢太岁爷头上动土,作死么?”

这句话字正腔圆,竟是汉人口音。谢曜放下茶杯,抬眼瞧见,那军官虽是蒙古人打扮,但那身形面目却很似江南人,心下一转,立刻想到缘由,想必是哪个身怀武艺汉人投奔蒙古,谋了一官半职,瞧这飞扬跋扈模样,显然忘了自己是什么人什么心。

那军官拗断大汉胳膊,杀意大盛,足尖勾起一柄长枪,正要往大汉天灵盖刺下,斜刺里忽然伸来一手,紧紧抓住枪头,再落不下半寸。

大汉背后冷汗一片,他死里逃生,不忘回望一眼,但见先前还坐角落疤面和尚,一眨眼功夫竟已来到身前,只听他淡淡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作为汉人,相帮蒙古,又有甚么好处了?”

军官闻言大惊,脱口便道:“你怎知我是汉人?”他自知失言,目光一暗,忽而弃枪,从腰间摸出一柄精铁短刀,出手如电,往谢曜腰间猛力一刺。

只听“哐当”一声,短刀落地,那军官已然捂住扭曲折断手臂痛呼起来。大汉怔愣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抬眼看向谢曜又是惊讶又是崇仰。

谢曜扫了一眼地上短刀,心思甫定,眯眼道:“短刀一派几年前便被灭门,难道死而未僵,投效蒙古了?”

那军官正捂着手大嚎大叫,这会儿一听“短刀”二字,浑身一震,抬头道:“你怎知我短刀门旧事?”

谢曜冷笑一声,心道:尔等当年重阳宫门前冤枉于己,这事他如何不记得?虽然这蒙古军官面生很,但那柄精铁短刀模样他却不会认错。

“自然是那人告诉我。”谢曜口中“那人”意指自己“谢魔头”恶名,但岂料这军官似乎全然不知,而是“啊”了一声,反驳道:“怎么可能!那人向我讨要短刀门地图之时,便说过绝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呸!蛮夷番邦之言,果信不得!”

谢曜心下一沉,寻思道:“嗯,你事情梁兴已经知道了,只不过他想不明白你为何要背叛本门。”

那军官横眼道:“甚么背叛?我短刀门十二年,却还是籍籍无名!不如投靠金国、蒙古当大官来得痛!短刀门建造复杂,密道不知几多,那人找上门来与我金银交易,何乐而不为?”

谢曜隐隐觉得此事同当年诬陷他人有关,他追问道:“是了,那人下肢瘫痪只能靠轮椅行走,若没有你地图相助,事先布好埋伏,也不能凭一己之力灭掉百余人门派。”

“下肢瘫痪?不,他双腿好得很!”

谢曜闻言心底“咯噔”一声,抬眼和那军官对视一眼,这军官为人也十分机警,立刻猜到什么,他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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