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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霄汉- 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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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心,可得不到任何好处。”

谢曜低下头,蹙眉问:“药兄是想让我忘了么?”

“自然不是。”黄药师思及此,叹然道:“逝者已矣万事皆空,生者却不能。当年我亦曾闷闷不乐,但幸得蓉儿乖巧伶俐,她如今和郭靖那傻小子平安喜乐,她娘亲泉下有知,亦当同喜。”

谢曜闻言一怔,摊开手掌,复又握紧。这道理他如何不明白,只是每当想来容易,要做到却无比艰难。他命是他妻子所赐,或许时间当真可以冲淡一切,然而这之前,他务必不能辜负任何。好好活下去,不止是为了自己。

望向头顶一轮明月,清光泠泠洒向人间。他姓谢,单名一个曜字,他是侠,他是义,他是天书理想,是天书心中明亮、温暖、光芒万丈。

他还是他,不是甚么忘玄大师。

出家是一种避世,亦是一种倦怠,是对自己厌弃。然而这并不是谢曜性格,无数次坎坷他都已越过,从没退缩,此生路还长,纵然这一生形单影只,也要怀着孤寂,一步步走向光明。爱他人不管是否存活,但若能天上见到,定也会为他高兴!

一阵夜风拂来,神清气爽。

黄药师知他已然想通,心下喜悦,不禁扬声踏歌:“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歌声肆意,夜色中随风飘散,端得潇洒不羁。

谢曜听到动情之处大有共鸣,仿佛将多日离愁别绪一扫而空,他高举酒杯,同他重重一碰:“与尔同销万古愁!”

两人同时哈哈大笑,一饮而杯中酒。

洪七公和一灯大师听到动静,哪还能充耳不闻,走上前道:“好啊,你们两个大半夜躲这偷我酒喝!”

“多谢七公好酒。”谢曜递还酒杯,心中不禁畅,他仰头长笑一声,将满心浊气吐出,余音回响山谷间,直令世间颠倒。

他将脖间桎梏佛珠取下,双手奉还一灯大师,抱拳敬道:“谢某今日有幸遇得三位,心魔已除,受益良多。人生多歧途,我已心怀明灯一盏,无惧路遥。望下次再见之时,还能共论峥嵘!”

话音未落,衣襟带风,人已远山林外。

作者有话要说:主要是冬天来了,倦怠啊卡文啊,手指头冻僵了不利索TAT

第131章 一日为师

话说这边,申屠行冲和丁跃追出老远,可已经再无谢曜半点踪迹。两个孩子林子来回走动,已然迷路,眼看天色暗下,秋夜里霜寒露重,两人冷得瑟瑟发抖,只好蹲一株树下,互相依偎取暖。

申屠行冲想到谢曜就此抛他而去,额头伤口发疼,低下头默默伤心。

“申屠大哥!”

丁跃借着月光,方见他磕头脑门儿已经肿了个大包,不禁“哎呀”一声,“你也太老实了,还真用命磕啊!”

申屠行冲看向丁跃,疑惑问:“叔叔不要我们了,你不伤心?”

丁跃嗫嚅着说不出话,他反手一指身旁芦苇,道:“叔叔马还这里,他肯定会回来。”

申屠行冲摇摇头:“倘若他连自己马都不要了呢?”

丁跃被他提醒,难掩落寞,强颜欢笑道:“我自小四处流浪,早就习惯没爹没娘生活,一个人也是过,两个人也是过,大不了申屠大哥你以后就跟我混!叔叔不想收咱们为徒,可能是因为我俩资质太差,等我们资质变好了,再来让叔叔当我们师父。”

“万一那时候叔叔还是不收咱们为徒,怎么办?”

“那……那也没关系。”

“真没关系?”

这句话并不是申屠行冲问,二人忙转头看去,月光笼罩,一人站树下,长身玉立,丰神俊朗。

“叔叔!”丁跃眉开眼笑,奔过去两步,却被身旁申屠行冲一把拽住胳膊,申屠行冲摇头,暗暗警惕说:“他不是叔叔样子!”

丁跃早年见过谢曜真容,因此丝毫不奇怪,他反将申屠行冲拖过去,道:“叔叔就是这个样子!”

谢曜怕申屠行冲见外,于是从袖中拿出那易容刀疤,往面上一比较,对他微微含笑:“行冲,还不过来。”

申屠行冲辨认片刻,确定是他无疑,惊喜之下大叫一声,忙不迭冲过去将他抱住。

丁跃眼珠子一转,想到方才谢曜所问“有没有关系”,他忙改口道:“不,叔叔,你若不收我们为徒,那是大大有关系!我和申屠大哥会吃不下饭,睡不着觉,长期以往,然后就翘辫子啦!”

谢曜瞧他手舞足蹈,忍俊不禁。

申屠行冲却大感讶异,愣愣说:“叔叔,你刚才笑了?”

谢曜闻言一怔,仔细想了想,自己似乎从未二人面前笑过。但方才已将心结解开,谢曜此时此刻也难得心情略悦,他朝申屠行冲颔首,笑道:“这不是甚么奇怪事。”

申屠行冲瞪大双眼,问:“叔叔,那你愿意收我们为徒吗?”

“你们若不嫌弃,我自然愿意。”

两人大喜过望,就要朝谢曜下跪,却被谢曜伸手一拖,拉了起来。

他审视二人面容,半晌不语,隔了良久,才肃容道:“此事非儿戏,须知从今往后,不可恃强凌弱,不可为虎作伥,不可做奸恶小人之辈。行走江湖当匡扶正义,济人困厄,而自律其身,光明磊落,方为男儿汉。道理我说来容易,但不知你们能否做到,以此谨记心,若是不能,便不要再说拜我为师话。”

申屠行冲立刻挺胸抬头,大声道:“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叔叔既然能做到,我也一定能!”话音甫落,他便跪地上,恭恭敬敬叩了三首。申屠行冲抬起头,却见丁跃还傻站着,不禁道:“过来给师父磕头啊!”

丁跃不敢看他,双手交握,支支吾吾道:“申屠大哥,我……我可不如你。没遇到叔叔之前,我抢过馒头,打过架,偷别人晾院子里衣服,背地里土财主门前撒尿拉屎,搞赌、行骗……林林总总干了不少坏事,叔叔肯定不会收我为徒啦!”说到此处,丁跃忍不住红了眼睛。

他正抽噎,忽然有人伸手将他泪珠抹去,丁跃抬头一看,谢曜正含笑看着他,道:“明白此为错事,便已难能可贵。你还小,有是时间改变。”

丁跃等他说完,半晌才反应过来,登时喜不自胜,忙跪地上老老实实磕了三个响头,而这次他也是实心实意,再没有偷奸耍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上,受弟子三拜!”

申屠行冲上前将他扶起,叫了声:“师弟!”

“师兄。”两人携手而笑,满心欢喜。

丁跃转过脸,朝谢曜询问:“师父,我们今后去哪儿?”

谢曜心中百转千回,他望向西北,淡淡道:“先回家。”

※※※

一路上,丁跃和申屠行冲都大感高兴,两个本是无家可归孩子,现下跟着谢曜,便好似真有家一般。但渐渐地,二人都觉得有些不对,谢曜带着他们往吐蕃行去,翻山越岭,天气倏然转寒,待到了隆冬腊月,反而来到一处雪山绵亘极寒之地。

大雪呼啸,两个孩子即使身披厚厚棉袄,也冷得浑身发抖。厚厚积雪踩脚底,传出格叽格叽声音。

“阿嚏!”丁跃揉揉被冻通红鼻尖,忍不住问,“师父,这是甚么地方?”

“天山。”

谢曜一左一右牵过二人手掌,从中渚|穴缓缓传给他们一点内力暖身,但因为两个毕竟是孩子,他也不敢传功太频。

虽自幼蒙古待了十年,可谢曜心中始终没有将蒙古当做自己家。反而不如这天山脚下,同天书度过短暂而平静一段时光。于他来言,反倒是这里像他家。

申屠行冲闻言喜道:“啊!我小时候听德爷给我讲过,便说天山是接近天地方,高山峰上住着山神,许甚么愿望都能灵!”

谢曜怅然一笑:“是,这故事我也听过。”

丁跃一听,忙朝着山峰地方作揖,口中念念有词。

翻过一处山丘,总算来到那处开阔平底,此时正值寒冷季节,那条小溪早结成冰,远远看去,仿佛一道冰桥。一座孤零零茅屋矗立小溪前,大雪覆盖房顶,银装素裹,竟好似雪做成。

芦苇一撒蹄子,欣喜至极朝茅屋奔去,马棚中钻进钻出,拱拱马槽,却碰了一鼻子雪碴。申屠行冲和丁跃见状大笑,也顾不得冷不冷,挖了把积雪搓成团,互相扔雪球,一会儿又结冰小溪上滑来滑去,不亦乐乎。

伴着嘻嘻哈哈笑声,谢曜心底却生出一股孤寂和酸楚,他站屋前,任大雪落满全身,痴痴怔怔看着房屋,不知呆立了多久。

谢曜缓步走上台阶,伸手将落锁门推开,“吱呀”轻响,惊飞了一室尘埃。

环目四顾,墙壁上挂着雪白狐裘,壁炉旁还堆着未烧木柴,桌上倒扣着杯子茶壶,床铺被褥干净整洁,窗台梳妆铜镜……房中摆设并无变化,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

谢曜伸手摸了摸狐裘,指尖传来柔软触感,心念无限,似乎又看见她嫣嫣然然,窗前挑灯补衣。但此刻窗台空余一片寒雪,他闭了闭眼,只能苦涩哽咽。

走到墙角木箱前,谢曜打开箱子,见里面整整齐齐叠着他衣物,边角塞着一个小盒子,他拿起一看,见里面放着青钩索。

怪不得自从他病愈,便没有找到这武器,想来是天书怕他当时神志不清,将此物带身上不安全。谢曜心下微微一痛,从怀中取出天书临死交还给他玛瑙手镯,小心翼翼同青钩索放盒中。

挪开衣物,便见一大堆画轴宣纸,谢曜手指不小心碰到,惊得忙缩回手,不敢将那些画轴展开。他怔忪片刻,忽然将所有东西珍而重之放回原处,深深压箱底……

“师父!师父!师兄他欺负我!”

谢曜回过神,忙将哀伤掩藏,走出门外,恢复一派严肃神情:“怎么回事?”

丁跃跑到他面前,拉开被雪浸湿衣领,冷得直哆嗦:“师兄把马屁股那么大雪球扔进我衣服里面了……”申屠行冲满面通红,不好意思道:“我不是故意。”

谢曜抬掌一运功力,不过片刻,丁跃衣服便恢复干燥。他立刻转头对申屠行冲道:“师兄,我不怪你啦!”

申屠行冲点点头:“外面冷,我们进屋去罢。”

“慢着。”

谢曜回望一眼茅屋,怔然半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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