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动。”
那小孩被她一吼，哭着跑了。
天书将药递给谢曜，随即化为《三字经》落他手中，道：“……走罢。”
※※※
谢曜心中记挂孙不二安危，一路上披星戴月，夜间也不如何休息。过了两日，到樊川境内，终南山已遥遥望，谢曜许久不曾回来，见到沿途青青郁郁景色，竟是无比欢喜。
翻过两处山岗，便来到终南山脚下。山路崎岖，他只得将芦苇留路旁，拿起天书，对她道：“我们上山。”天书不知为何，这一路再也没同他说话，此时听他要上山，竟大声道：“还是别去了！”
谢曜拍拍书脊，取下全真宝剑，笑道：“走罢，要不了多少时间。”话音甫落，山道上正并肩走来两个年轻道士，谢曜见二人步履轻捷，显是身怀武艺。
两道士说话间，也瞧见了谢曜。左边一人仔细打量他几眼，脸色刷惨白，朝右边那人低头耳语几句，两人顿时脸现惊惶之色。谢曜心下奇怪，但也没有意，他正欲向两人抱拳见礼，那二人却飞向左右闪避，以为他要出手暗算一般。
谢曜大惑不解，问道：“二位可是全真教下弟子？”
岂料两人一语不发，转身拔腿就跑。谢曜正想追上前将两人拦住，但心下一转，自己如此作为怕是不大礼貌。当下便步往重阳宫走去，隐隐估摸着出了要事。
山上冬风寒冷，刮枯黄草木呼呼作响。谢曜独行一阵，总觉这风中都带了一丝不安气氛。当绕过日月岩，路面开阔，已到了重阳宫下圆坪，四周群山环抱，山脚下有座大池，水波映月，银光闪闪。池前分两排站着十来个道人，黄冠灰袍手执长剑，眼神如剑锋般凌厉。
谢曜见状大奇，那打头之人三缕黑须，正是铁脚仙王处一。王处一身后站着一干弟子，赵志敬和廖志亦其中。
“王师伯，弟子谢曜前来参见。”谢曜说着，便上前准备躬身行礼，他刚低下头，忽觉头上劲风声起，心下一凛，不慌不忙后退一步。便此时剑光闪烁，又兀自跟上，直刺谢曜周身死｜穴，分明大下杀手。
谢曜忙中定睛细看，自己已被包围，原来这些道人每七人一组，布成了两个天罡北斗阵，自天枢以至摇光，声势实是非同小可。
这天罡北斗阵是全真教中上乘玄门功夫，王重阳当年曾为此阵花过无数心血。小则以之联手搏击，化而为大，可用于战阵，敌人来攻时，正面首当其冲者不用出力招架，却由身旁道侣侧击反攻，犹如一人身兼数人武功，确是威不可当。
他当年全真教只听孙不二略略提过此阵，但从未与其交锋过。虽不知是甚么原因，教全真教对他痛下杀手，想必是有误会。既然说不清，那便只有打下去！思及此，谢曜心一横，双手握拳，运足内力道：“拳脚无眼，怕要得罪各位师兄弟了！”
只听得阵中一声呼哨，十几名道士倏地散开，或前或后，阵法变幻，各人长剑指地，凝目瞧着谢曜，仿佛看仇敌世家一般。
赵志敬阵中高声喝道：“姓谢！你若当真有胆色，便速速自裁于日月岩前，休让全真教难做！”说着长剑空中一挥，剑刃劈风，声音嗡嗡然长久不绝。
王处一冷声道：“你亮兵刃！赤手空拳杀了你，全真教脸面无存。”
赵志敬扬声道：“师父，莫给这魔头骗了！他杀了许许多多手无寸铁无辜百姓，我们也礼尚往来啊！”
谢曜一听此话心头“咚”一声大震，几欲站立不稳，追问道：“谁是魔头？谁杀了无辜百姓？”
无人回答，众道士已经挥起长剑，披荡往来，登时激起一阵疾风，剑光交织。谢曜退后两步，望着这北斗阵拧眉不答，计议未定，两个北斗大阵道人已左右合围而来。谢曜心底打定主意，此事大有蹊跷，他须得先发制人才行！
谢曜心念一动，想到当日少林破罗汉阵精要，当下一个转身，奔向西北方位，立灌双臂，使出九阳神功“壁立千仞”，猛地斜推出去。几名道人剑交左手，各自相联，齐出右掌，以它人之力挡了他这一招。谢曜这门功夫已练到随心所欲，厉害还后着“无欲则刚”！七人立足不定，身不由主一齐俯地摔倒，个个尘土满脸，无不大是羞愧。
王处一看心惊，怒声道：“照啊！你原来就是这般杀人么？”话音甫落，长啸一声，带动另一个北斗阵，重重叠叠联一起，料想献人纵然掌力再强十倍，也决难双手推动。
谢曜当下不敢与众道强攻硬战，东奔西跃，引动阵法生变，只一盏茶时分，已知单凭一己之力，要破此阵实是难上加难。剑光似水，人影如潮，此来彼去，无已时。他眼见阵势渐渐收紧，突然看到打头王处一，心念急转：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此阵毫无破绽，倒不如将王处一制住，再行辩解。
谢曜陡然加身形，直逼王处一，双手翻飞，六指剑气纵横，“叮”一声弹开王处一剑身，凌空翻个筋斗，脚步虚晃，神出鬼没绕到他背心，抬手将其｜穴道点中。
“众人住手！”谢曜一声厉喝，众道士见王处一被制，纷纷停下。
谢曜抱了抱拳，对王处一道：“王师伯，弟子实乃万非得已，待问清缘由，定当甘心受罚。我此行前来为了看望师父，为她老人家治伤，可是弟子犯了甚么错，都欲将我除之后？”
王处一没想到他不到四年之间，武功大进，竟能将他几招制下，又是痛恨又是惋惜，恨铁不成钢道：“你这个畜生！”
赵志敬这时冷笑上前，朝谢曜拱拱手：“谢师弟，多年不见，你武林可是声名鹊起啊！”谢曜见他神情，心知他话中有话，沉下脸道：“赵师兄，当年你将我摔下悬崖旧账，咱们可还没算。”
他本以为赵志敬听到这话会大感心虚，岂料他大呔一声，转身拍拍廖志肩膀，道：“没将你摔死，才是我等憾事！”王处一竟也附和道：“你多活一年，便多做一件恶事，还不如早些死了！”
谢曜心中惴惴，蹙眉道：“我到底做了甚么，教你们如此厌恶？”王处一厉声问：“你是真不知，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此话怎讲？”
王处一长吁一口气，似乎极力隐忍怒气，他道：“那我问你，你今日上全真教来所为何事？”
谢曜从包袱里拿出黑玉断续膏，道：“我中途听闻师父被人打成重伤，骨骼碎，专程取了此药。何况多年不见恩师，心中记挂，便择了今日回来。”
“那我再问你，你是否断过双腿？”
谢曜点点头：“不错，那是被欧阳锋所伤。”
王处一面色憋红，又问：“你是不是杀了丐帮弟子！”
谢曜神色一变，想到被天书杀死肖方，他答道：“师伯，这此间有些误会，丐帮弟子，实则算不得我所杀。”
赵志敬旁冷嗤笑道：“好一个实则不算，想来又要推诿说有甚么情非得已原因。”
他此话一出，王处一心底暗暗将谢曜杀丐帮弟子罪名给认定了。他上前两步，高声问：“你因为双腿俱断，便怀恨心，报复于世人，先后湖广一带滥杀无辜，后辗转岭南，灭清风寨、湖盐帮等大大小小几十门派，老幼妇孺皆不放过！你啊你，良心都被狗吃了啊？”
谢曜越听越惊，待王处一说罢，他脑中瞬间一片空白。转念一想，到底是谁如此恨他，犯下诸多惨案，只为了让他受千夫所指，声名毁？
“王师伯！这些年来我只蒙古、少室山和一灯大师座下，根本没有做这些恶事！定有人看弟子不顺，栽赃嫁祸！望师伯查明真相！”谢曜赶紧为自己澄清，若是一些无足轻重事情他被误会便也就罢了，可这等血海深仇是万万不能认。
赵志敬和廖志同时怪笑，道：“谁犯了大罪都不想承认，理解，理解。”
谢曜闻言不禁大怒，抬眼凛然朝二人盯去，赵、廖二人被他目光一扫，登时心如擂鼓，默不作声。
“师兄！师兄！”远远地有人大喊，来人拨开人群，正是程瑶迦携手陆冠英而来。
“师妹？你们怎也来了？”
程瑶迦一路奔跑太急，面色通红，和陆冠英互看一眼，皆摇摇头：“数日前，我们收到丐帮撒出英雄帖，正月十九天下群豪齐聚重阳宫，为得便是……便是讨伐师兄你啊！”谢曜早已猜到一二，但此刻听来，忍不住身形一晃。
陆冠英这时上前，看着谢曜，一字字问：“谢师兄，你可曾当真失手杀了这些人？”他用了失手二字，便还是想留点余地。谢曜目光如炬，凛然道：“若是我所为，大丈夫敢作敢当，绝不会推辞罪名！但眼下分明有人嫁祸，信不信，全你们！”
陆冠英听他一番话，当下挺胸抱拳：“下一直敬仰谢师兄为人，我和瑶迦都相信你！”
谢曜见他神情，不禁心中畅然，程瑶迦这时低声道：“师兄，趁此时全真教弟子尚未阻挠，你下山走罢！”陆冠英也道：“不错，我们尚可拦上一拦。”
“你们一番好意，我心领了。”
谢曜皱眉片刻，沉声道：“我若逃走，便坐实了这杀人如麻畏罪潜逃骂名。倒要留下看看，是谁谣诼诬谤！”
第101章 迫上终南
他这话说掷地有声，只听远处有人叹道：“依你所言，怕是其中大有文章。”
谢曜循声望去，但见四名道士并肩而来，当先一人手拿拂尘，年岁长，正是丹阳子马钰。而他身后依次便是丘处机，郝大通，刘处玄，众弟子纷纷拜礼，谢曜也弯腰参见。
马钰点了点头，对他道：“若当真被冤枉，全真教不会任人欺辱你。但你若其心不正，那自也绝不姑息养奸。”他这番话语气虽然浅淡，但自有一股威严。
刘处玄见王处一被点中｜穴道，伸手他｜穴上两拂，却不能解开，忙又换了几门手法，王处一还是纹丝不动。刘处玄看了看众人，不禁有些面红耳赤。
“我来！”丘处机大喇喇上前两步，一捋衣袖，抬指啪啪点王处一云门，中府两｜穴，王处一立时松了口气，转过身道：“还是你功力深厚啊！”
丘处机走到谢曜面前，抬手便他胸口处一按，谢曜本可从容避开，但看出他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