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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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才子- 第2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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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连中三元者,有明朝两百年以来尚未出现过。更别说是两中大小两个三元。

如果嘉靖四十年的科举场上真出来这么一个,那可是要被记进史册里的。连带着考官们也有份在青史上留下一笔。

思之想之,如何不让人精神亢奋到无法自已?

“这么说来,各位同仁都确定这卷子是吴节所作了?”李春芳拿起那份卷子看了看,又笑吟吟地问。

他乃状元出身,先是在翰林院做了多年编纂。后又在天子身边侍侯了很多一段时间,再下到礼部任右侍郎,走的是典型的入阁流程,将来做到宰辅一职已经是明摆着的事情。加之他五十出头。正值中年,这一笑却尽显威严。

“自然。”

“大总裁,我等既有心成全这段佳话,何不点他第一?”

又有人想得更远,上前施礼道:“大总裁可是怕若是取中了吴节做会元,怕有人说我等科场舞弊,或是得了他什么好处?不过,大总裁不用担心。此卷从弥缝到誊录,都将程序做到十足。也没有人能挑出错来。且。卷面清白,文理通常。用词准当,也看不出丝毫留有关节的嫌疑。真若取了他,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立即就有监试官连连点头,表示此卷没有任何问题。

那人有接着道:“大总裁,科场之上成|人之美或者特意不取也是常事,这也是主考官的权限。比如当年张阁老参加乡试,主考认为张江陵年纪太小,若早早中了举人,不是什么好事。就依文理猜出他的卷子,将其刷了下去。这才成就了这一段文坛科场佳话,也没有人说主考官做得不对啊!”

大家又同时道:“确实是这个道理。”

李春芳笑道:“若我不取这份卷子,别人说我效当年张白龟旧事;若取了,却有故意要成就连中三元的盛举。无论怎么做,都着了痕迹,着了相。但是……”

他语气一顿,面容严肃起来:“各位大人,你们想过没有,我们这些做主考官的,手握士子们的前程,可说一言天堂,一语地狱。若是特意取谁不取谁,对其他考生公平吗?大家都是读圣贤书,科举出身的。推人及己,若你们今天是考生,知道考官们有如此心思,会怎么想?”

道理不说不透,毕竟都是翰林院的学士,内心刚正严明,听他这么一说,都惭愧地低下头去。

李春芳:“取谁不取谁,取谁第一,但凭文章质量,我们只须照着良知去做就是了。这份卷子,本官自有判语。”

说完,他想了想,提笔在上面写了一行字,递给旁边的副总裁,问:“你看可妥当?”

副总裁看了一眼,又递给卷子所在考区的房师。

房师看了一眼判语,面上露出喜色:“大总裁心底无私,下官佩服!”

其他考官都围了上去,却见那首试帖诗的后面霍然是李大人的判决:“一往清利。”

这可是非常好的评语。

众人都小声地笑起来,至此,这一科会试的会元基本算是定下来了,只要这个考生后两场的题目不出大的问题。



第三百五十一章痛快

第二场的考试算是结束了,即便是自己原创,没有依靠抄袭,吴节自认为还是作得非常好的。

付出劳动,收获果实,这种快乐却是以往纯粹的抄袭范文所体会不到的。

大约估计了一下,这一场的这道公文写作。以一百分计算,自己无论从文笔还是格式上看,起码都能拿到九十分以上。

再加上前一场的出色发挥,贡生功名是拿定了。而得了贡生功名,基本就算是进士,只需再参加一场合殿试。

说穿了,殿试这种考试根本就排名赛,也没有淘汰一说。只要你能进考场,出来之后就是进士了。

老实说,最后一场的考试题目,吴节道是希望出的题目自己都没有范文可抄袭。

对付策论,他一点也不害怕,这玩意儿不就是后世网络和报纸上的时政文章吗?

他早就将其套路给摸熟了,提笔就有,怎么写都成。

这样的文章写起来有趣,且又能彻底发挥出自己超越古人的见识。

再说了,五道题目,加一起也就一万字不到,抄起来也快。整整三天时间,可不好混啊!

吴节不禁有些期待,摩拳擦掌地想大干一场。

可等拿到题目纸,吴节却有些丧气:太郁闷了,题目都会,都背过相关的范文。

到这个时候,他才有些后悔当初提前做了太多的考前准备,弄得完全没有挑战性。

吴节感觉有些懒洋洋地不得劲,坐在考场里,生起炉子烧水泡茶。看头顶那一方窄小的蓝天,听清风吹过考场带来春天的气息,听考场里士子们磨墨和幽幽的叹气声。等到百无聊赖了,这才提起笔随意地抄了一篇文章上去,心中静得如同止水。

这最后一场的五道题其实都出得不错,很有趣味性。

第一题是:《易》有先天后天。如何分判?

这涉及到易经中的周天易数,若真铺开了写,有很多值得一说的东西。

第二题,修史之难莫如表、志、书。这一题是让考生详细解说史书中表、志、书这三种题材该怎么写。史书中一般都有表、志、书、记、传等几种形制,记、传都是描写某一个特点历史人物的人生经历,直记就是了。可表、志这种东西是综合类记录,比如志中的《食货志》,就是要用高度概括的文字描述当时历史背景中的经济生活。如何取舍,如何分析,都大有文章可作。

第三题,教化之兴,由于学校。这是让你写本朝的教育制度。

第四题,《周礼》大司马之军。有军、帅、旅、卒、两、伍之名,这设计到军事编制。

第五题,货布刀泉,起于上古,权衡百物。这是让你论述货币的性质,和作用。

这样的题目作起来,比八股文什么的,可有意思多了。

可惜,吴节也不想折腾了。只得按捺下心中的冲动,老实抄范文。

这样的日子过上三天,确实够郁闷的。

烦闷中,除了偶尔抄上一段文字,喝上一口茶水,吴节还想出了一个打发时光的好办法………喂蚂蚁。

天气已经热起来,蚂蚁也开始出洞。

吴节这三天用吃剩的米饭做诱饵,不断将蚂蚁勾引进自己的考舍。

几日下来,已经组织成一只浩浩荡荡的大军。看着这些小家伙忙忙碌碌地搬运粮食。倒也有意思。

大约计算了一下,这窝蚂蚁因为粮食充足。已经达到竟然的上万之巨。

下一期会试坐进这间考舍里的考生要倒霉了。

对面的吴伦终于开始动笔了,只是不是写卷子,而是提起笔在考场的墙壁上涂鸦。

刚开始是在墙角写,因为隔得远,也看不清楚他在写什么。渐渐地,墙角写满了,字迹就开始朝上面蔓延。

吴节看得明白,却是一个个单词,什么“冤枉”、“悲愤”、“溃溃溃”、“奈何,奈何,奈何”……

这家伙大约是疯了,吴节突然有些明白过来。

吴伦大约是觉得他作弊一事笃定要被人揭发出来,心中害怕,被吓得魂魄出窍。

这人原本是一个小才子,现在却变成这样,倒是可惜了。

刚开始,监试官见吴伦满墙乱写,本打算上前阻止。可一见他所写的东西同考试也没有任何关系,又嗅到满屋的粪便味道,心中厌恶,也就由了他去。

吴伦乱涂乱画不要紧,写着写着道也抄了许多汉魏南北朝时的诗歌出来,除了建安七子,竹林七贤的作品,还有不少吴节以前没看过的东西,倒也有些意思。

比如梁简文帝和庾心信的同题诗《夜望单飞雁》就非常不错,吴节以前专一背诵唐宋诗词,对五代十国的东西却没有什么研究,顿时看上了劲。

梁简文帝的原诗是:天霸河白夜星稀,一雁声嘶何处归。早知半路应相失,不如从来本独飞。

庾信和的那首是:失群孤雁声可怜,夜半单飞在何边。无奈人心急有忆,今暝将渠俱乐不眠。

另外,吴伦还抄了不少已经在历史场合中散失的许多诗篇,三日下来,就将三面墙壁给写满了,也把吴节看得两眼昏花,隐约发疼。

五道题目也抄完了。

最后一日下午,正当吴节看得入迷,突然看到脚下的蚂蚁排起长龙,又黑又亮。

再朝外面看去,就看到天上已经乌云滚滚,眼见着就要下雨。

身上突然有些凉,正要去考篮里找袭衣裳加上。就听到一声炮响,监试官和衙役们过来,说是今科会试已经结束,交卷了,交卷了。

吴节心中大喜:终于结束了,麻辣隔壁德,九天九夜,太不人道了!

就坐在椅子上等了半天,等衙役收完卷子,这才依次排队将写板交了上去,验明身份,出了考场。

考场外面,至少有五六千人等着,估计都是考生的家人来接考的。

吴节背着考篮被挤得东倒西歪,半天才见到了连老三和几个邻居。

“老爷总算出来了。”

“吴老爷,让小人来背你的考篮吧,也好沾点福气。”

正说着话,“哗啦!”一声,暴雨就下来了。

春天下这么大的雨倒是罕见,满广场都是乱七八糟跑动的人。

吴节也没办法,就那么被淋得浑身湿透。

连老三撑开雨伞递过来:“老爷,你考得怎么样?”

吴节一把将伞推开,哈哈大笑:“痛快,痛快!”就那么让雨淋着自己的脸。



在肮脏龌龊的考场里呆了九天,除了精神高度紧,整日还得忍受厨房的烟熏火燎。天气又渐渐热起来,呆在窄小闷热的屋子里,汗水出了一身又一身。

整个人就好象刚从酸菜坛子里捞出来一样,又馊又臭,伸手在脖子上一抹,就是一道道的泥垢,这就是俗话所说的搓面条了。

古人,特别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大多不讲卫生,一个月洗一次澡也是常事,一个个都跟泥猴似的。邻居家的几个孩子就是如此,连老三这人喜欢孩子,一碰到这些小淘气就直接抓过来,对着小胳膊小腿一阵乱搓。

然后,大人小孩就是一阵嘎嘎大笑。

如此恶趣味,自然让吴节深恶痛绝,在严厉制止之例。

此被大雨冲刷,身上骤然一松,有种内外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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