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龙点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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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龙点睛-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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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圆脸汉子脸一热,赶忙摇手讨饶,“是是是,咱们一个半斤、一个八两,好不好?”偷眼扫到小夫妻一脸笑嘻嘻的看着他们斗嘴,圆脸越发窘红得发紫,拉拉伙伴的衣袖低声抱怨道:“都是你一张大嘴乱说浑话,害咱们被人家看笑话。”
  “怪罗,明明是你起头的,这下怎么全都算是我的错……”
  真好玩,好像说相声。尉迟楠揉着肚子,笑倒在皇甫少泱怀里,而他环抱着她,亦是满脸笑。
  汉子们看着这对幸福的夫妻,不由得跟着笑开了。
  雨仍下着,没有停歇的徵兆。尉迟楠再添了点茶水给大伙,继续聊着东家生了对双胞眙、西家的小孩会读书……诸如此类的话题。
  看着周遭的这一切,皇甫少泱再一次确定了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
  蓦地,平淡的幸福渗进了不祥的血腥味。
  “你们刚从外地来所以不晓得,七天前离这三里远的地方闹了恶鬼,死了好一批人。县太爷对这可紧张了,指派差爷们四处打探搜查。不过呢,我猜既然这事情是恶鬼干下的,就算差爷最后查到那恶鬼的下落,大概也做不了什么事情吧。”
  糟糕,已经惊动官府了。皇甫少泱与尉迟楠闻言凝起了表情。
  圆脸汉子见他们一脸神色凝重,好心的说几句蹩脚的安慰话:“既然对手是恶鬼,那也没什么好防的,只要不做亏心事,自然半夜不怕鬼敲门──”
  “你这是什么话,不怕更吓了住在这荒郊野地的小夫妻吗?”尖脸汉子听了又好气又好笑,万分诚恳的帮他的拜把兄弟打圆场,“真是对不住,我这兄弟向来不会说话,他的意思是既然官府已经开始行动,这恶鬼不消几天就会被逮着了。”
  皇甫少泱笑着颔首,表示明白他的意思,沉吟片刻后小心问道:“那恶鬼长得什么样子?”
  圆脸汉子亮起眼,热心的回答:“听说是一男一女,男的白衣、女的青衣──”他话语一顿,瞪视着眼前一着白衣、一着青衣的小夫妻,突然再也发不出声音。
  尉迟楠见状,故作娇弱的往皇甫少泱怀里倚去,“少泱,我好怕。”
  皇甫少泱跟着搂住她的腰,口里哄道:“不怕不怕,乡里的毛算仙铁口直断说我是文曲星降世,这辈子定要做大官的,两只恶鬼又算得了什么?”
  汉子们听了他们的对话,慢慢的放下恐惧,连声附和,“对啊对啊,黄公子是未来的状元郎,恶鬼才不敢来惊扰呢。”
  说着说着,小屋回到这话题被挑起前的温馨,但潜伏在暗处的不安昭示着──
  危机近了,很近了……
  “抓紧我!”皇甫少泱拦腰抱着尉迟楠,咬牙忍住每一次飞纵撕裂伤口时所产生的巨痛,展尽轻功飞快的在林间逃窜,在他身后是一群追得死紧的黑巾蒙面人。
  早知再怎么隐密的藏身处也有被发觉的一天,但他却没料到这天会来得这么快!那两个庄稼汉的前脚才刚跨出去,恶客的后脚就跟着踩进来了。
  他心中低嘲:天下事就是这般不如人意,越不希望到来的,来得越快。
  尉迟楠揽着皇甫少泱的颈项,满心的恐惧几乎淹没她的镇定。
  那天的血腥杀戮是不是又要再来上一场?
  她咬着唇,闭上眼,却挥不开强硬侵入脑中的梦魇;腥臭的血液、残缺的肢体、惊恐的哀号,充塞在她眼前、耳际、鼻尖。
  她不自觉搂紧了他,将双耳贴近他胸膛,听见稳定的心跳,沾染了满手温热的……
  伤口裂了。她眼眶一红,几乎要叫他撇下她,自个儿先行逃命去吧。
  可她没那么讲义气。她还想活下去!她还有好多好多事要做,还有个愚蠢的愿望要实现,只得抿着嘴,忍着泪,屏住呼吸,痴傻的想着是否这样做就能让她变得轻一些,好让他购住风的尾巴,顷刻间逃得远远。
  夹杂在呼呼风声里的吆喝声,渐渐的模糊淡去。
  “咿──”身子一颠,一声轻呼逸出她口。
  “没事,别出声。”
  微微抖颤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暖湿的气息喷在颈间,成熟男子的体味浸满鼻腔,教她脸一热,急睁开眼,发现他俩已藏身在岩|穴里。那岩|穴相当隐密,朝山壁的开口很窄,让人仅能侧身而过,但内部却是宽敞,两人横躺都还绰绰有余。
  她应该害怕,毕竟危机仍未过去,可却毫无来由的松了气,静静栖息在他怀里,嗅着属于他的气息,不该来的羞意再度爬上脸、钻进心,撩起一阵微妙的战栗。
  吆喝声再度清晰,显然是来到左近。
  她不由自主的抓住他衣襟,腰间回应也似的收紧令她卸下方缠上身的恐惧。
  “奇怪,他们明明往这逃过来的,怎么不见人影……”
  脚步杂沓,人声错落,四下徘徊,左右穿梭,扰得圆月厌烦的掩上明眸。
  “那姑娘也是本事,居然有法子搭上笑书生,三番两次溜出我等掌心。”
  “笑书生……嘿嘿,任他过去名头有多响亮,咱们伏虎三煞可不看在眼里。”
  “听着,大人交代过,那姑娘是要活的。”
  “她当然会是活的,只是活不久,说不定还赶得上笑书生做对同命鸳鸯哪。”
  “呵呵,就怕他们上了阎罗殿,还要争辩究竟是谁招来的杀身之祸啊……”
  人去远,留下些许答案,却抛出更多的谜团。
  尉迟楠叹了口气,幽幽问道:“你结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仇家啊?”
  摇摇头,皇甫少泱无奈的反问:“别光说我,你的麻烦不也一样天般大?”
  两人对视,笑容中有着同样的领悟──
  方向。他们终于有了方向。
  庆余客栈
  将笔沾满墨,在纸上挥洒出一片天遥水阔、峻岭孤松,抬手主着颚,略一沉吟,写字题诗,句句是浮舟汪洋萍身远寄的隐逸之思。
  搁下笔,细细端详,见这书画气韵技法均佳,皇甫少泱自是漾了一脸满意的笑容。养伤期间,闲暇时画画写字,惬意得几乎让他忘了所有萦绕于心约麻烦事。
  咿呀一声,木门轻轻推开,露出张闪着悦人笑靥的脸孔──是尉迟楠。
  “你回来啦。”他放下字画,招呼着到外头四处撒饵的女子,“收获如何?”
  “跟你说的一模一样,在街上还没兜上两圈,身后就缀了一串人,瞧他们那副不闪不避的堂皇模样,还真是看扁了咱俩,以为是瓮中捉鳖。”
  她添了杯茶水润喉,瞄到桌上的字画,当下就将捕鱼计画抛到脑后去。细细品味后,简洁给了评语,“嗯,构图谨严,敷色适当,意境超远,这画的确是上佳的品相。跟宫廷画师的画作相比,他们的技巧比你纯熟,但你赢在意境上。”
  这是相当高的评价。皇甫少泱从来只把舞文弄墨当作余暇嗜好,被这么一番夸赞后根本不知该如何回话才好。
  瞟了满脸受宠若惊、讷讷不得作声的他一眼,尉迟楠忍不住好奇的追问:“你从不知道自己画得有多好吗?”
  他脸微热,“我自己心里当然是有点底,只是从不曾给人看过……自己的看法怎做得准呢?我也不过是闲来无事随手涂鸦而已……”
  “随手涂鸦?”她瞪大眼睛,拔高声音,“皇甫少泱,你这话说出去会让很多人当下气死!你可知画院里多少画师一辈子钻研的就是你现在展露出来的画艺?”
  皇甫少泱一窒,吃了这顿抢白后,连手脚该如何摆放部不知道了。
  看他一脸的困窘,尉迟楠的着恼登时被抚平。“算了,天分早上天的赐予,没道理拿这来责怪你,只能说是上苍对你特别厚爱。”
  回头品画,她忍不住再三赞叹,“唉,这画还真是好,你怎不早说你有这本事呢?”
  皇甫少泱终于缓过气来,闻言不由得轻声一笑,“阿楠,今个儿怎这么客气?你的雕刻不是更令人赞佩吗?”
  “我不是客气,而是'好的东西就是好的'没错吧?'文人相轻'那一套可不值得人们效法喔。”她笑嘻嘻的回答,眼神里的含意却远远超过字句本身。
  忆起那句子的出处,迎视她另有所指的目光,皇甫少泱内心一荡,居然有些晕眩起来──他从没想到会有人把自己的话语记得那么牢啊……
  闲聊打趣能拖延的时光有限,沉寂了片刻的“现实”终究还是施展了它的威力,逼人不得不去正视它。
  “倘若一切顺利,今晚应该就会有点眉目了。”活动已然痊愈的筋骨,皇甫少泱的声音低微,近乎自言自语。
  尉迟楠不由自主打个寒颤,瞄了眼暗藏玄机的木板隔间,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的下安。“这样做真的好吗?我是说……也许还有其他办法,我们不一定要去招惹那些恶人……”
  “不主动出击,难不成等着挨打吗?”皇甫少泱沉声回答,“我们心怀善念,不愿妄开杀戒,他们可是步步逼近,杀人绝不手软啊。”
  “我哪是说这个!”尉迟楠一听自己的意思被曲解,气恼得直跺脚。“我担心的是你的命!你的伤才刚好,怎地又要去跟人家斯杀!”
  皇甫少泱执起她的手,包在掌中,望进她的眼眸里,“放心,相信我,我不会有事的。更何况我走这一趟的目的,主要是打探隐身幕后、策画这一切行动的人到底是谁,绝对不会弄到正面交锋的结果啊。”
  尉迟楠仍是忧心忡忡,“我们可以躲啊,躲到深山里谁也不见,过着与世无争的太平日子,你也不用拎着脑袋去跟人家砍砍杀杀。”
  “藏得了一时,藏不了一世的,阿楠。不把这件事处理掉,就算我们躲到天涯海角,那些人终究会寻迹而来。”皇甫少泱深吸口气,说出这些时日以来一直盘桓在心底的话语:“以身相许的不单只有你啊,阿楠。我早已决定要用生命护卫你的安全,你的未来亦复如是。”
  这承诺委实郑重,令她既感动又害臊,挑起眉佯装洒脱,“用生命?这我可担待不起呀。”
  “当然担得起,因为是你。”他的态度依旧严肃,话语里的另一层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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