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爱·2503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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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爱·2503房(下)-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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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喂!你说话啊,没事吧?”美美紧张了。
  “没事。”他答得有气无力,床好像在下陷,觉得自己沈人好深的黑洞里,头很晕,胸口痛。
  他很想就这么在2503蒸发,不面对明天。这四年都为着小君努力着,明天以后要为了什么振作?
  “我现在过去找你!”她等的正是这一天。
  “拜托……”
  “嗯?”
  “不要过来。”他谁也不想见,太伤心,没力气应付谁。
  “不行,你听起来很糟,让我过去,我会担心。”
  “如果你当我是朋友,这时候别打扰我。”关手机,松手,手机坠地。
  他闭上眼,手伸入长裤口袋,拿出一枚戒指,扔到地上。他本来想求婚的……早知道她到国外就变心了,当初还会放她走吗?
  他太自以为是,忘记时间是残酷杀手,恋人经不起岁月的摧残。
  黎祖驯侧身,点烟抽,一根接一根,直到胸闷头痛。又喝酒,灌醉自己,醉了以后,又狼狈地呕吐。
  杨美美赶到百穗旅社。为了这天,她推掉所有约会。跑进旅馆,冲到2503房,敲门。
  “祖驯?祖驯?是我,杨美美。”
  没回应,她趴在门上听,里面没动静。美美心中一紧,难道……
  她冲下楼,找柜台欧巴桑帮忙,好怕祖驯想不开在里面怎么了……
  欧巴桑找出备份钥匙,随美美上楼,开门,好浓的酒味,开灯,灯不亮。月光透窗,隐约看得见床上趴着的人影。
  “黎祖驯!”美美奔上去,拍他的脸。
  他推开美美,模糊地喃喃说了什么,又昏睡。
  欧巴桑焦急地等在门口,操着台语问:“依系唔要紧牟?”
  原来是喝醉了,美美松了口气,送欧巴桑出去。“只是喝醉了……对了,灯不亮欸,可能变电器坏了,你那边还有没有变电器?”
  黎祖驯躺在床,辗转反侧,头痛剧烈,又是低声呻吟,又是伤心地胡言乱语。
  美美踩在椅子上,左手拿手电筒,右手拿变电器,弄了半天,终于把电灯修好。跳下椅子,啪,开灯,大放光明。
  “YES~~”转头,望着黎祖驯。“喂,我把灯修好了。”
  黎祖驯趴在床沿,无动于衷。
  美美很有朝气地嚷:“你好好休息,不用担心,这里交给我。”
  “……”他醉得搞不清状况,只管昏睡。
  美美兴致高东忙西忙,曾经这是小君在做的事,绕着他打转,像他的妻,终于美美可以亲力亲为照顾他,好幸福啊!她蹲在地上捡拾垃圾不觉得委屈,收掉囤满秽物的垃圾袋不感到脏,出门冲去买解酒液喂他喝,拧干湿毛巾,将他拽在怀里,像照顾个孩子,帮他擦脸。
  “别难过了……”她柔声安抚着,手轻揉着他的太阳|穴。“你还有我们这些好朋友啊……”还有我啊!
  喝了解酒液,黎祖驯稍稍清醒了。他仰躺在床,头昏目眩,掩着脸说:“把灯关掉!”太亮,好难受。
  “喔……”美美跑去关灯,回床前,看着他。他手臂横在脸上,从她跑来到现在,他也不看她一眼。她轻唤:“黎祖驯、黎祖驯……”
  黎祖驯移开手,在黑暗中,他眼睛殷红,注视她。
  她走近一步,怯怯地说:“你忘了江小君吧,好吗?”
  他不语。
  她壮起胆子,说:“我爱你。”
  他脸一沈。“我不爱你。”如此斩钉截铁,不留余地,也不管她会不会难堪,也不怕打击到她,可见是真的不在乎她。
  美美黯然,泪凶猛。“小君不会回来了。”
  他翻身,背对她,她的告白,只让他更加心烦。人只要对着不爱的人,就可以轻易残酷,
  月光中,醉意里,他凝视着墙壁上摇曳的影,忽觉一室蒙眬……十九岁的江小君,纯白洋装,彷佛站在床头,她哀伤着,静静与他相视。是他的错觉吧?是太思念而产生的幻觉吧?
  她身影越来越模糊了,他的眼睛氤氲着。
  他对身后的杨美美说:“就算小君永远不回来,我也不可能爱你……”
  美美傻在黑暗里,今晚,有两个失恋的人,哭红眼睛。
  第五章
  完成学业,江小君没回台湾。想起那愚蠢的初恋,她就觉得惊心动魄,庆幸自己及时醒悟,没有荒废琴艺。
  她受聘到Innsbruck音乐学校教书,周德生留在慕尼黑国立音乐学院授课,两人名气响,在音乐界的地位势均力敌,琴技不相上下,事业如日中天,他们联手参加双钢琴比赛最高荣誉的Murray  Dranoff詹诺夫双钢琴大赛,从一百四十多组钢琴家的挑战中脱颖而出,在六天赛程中,他们每天都必须弹奏将近四小时的曲目。他们合作无间,一路过关斩将,在总决赛,面对俄罗斯、匈牙利、埃及的选手,最后以压倒性的差距,得到胜利,确立世界级音乐家的地位。
  媒体大篇幅报导他们的背景,小君被誉为本世纪以来最美丽的音乐家。
  晚上,协办单位举办晚宴,江天云骄傲地搂着女儿,接受大家的祝贺。
  会场衣香鬓影,绅士淑女,将会场点缀得美轮美奂,最顶级的食物,无限量供应。最顶级的香槟美酒,无止尽供来宾享用,豪华如电影里皇家晚宴,就连侍应生,脸上也带着一抹傲气,彷佛能服侍这些贵客,是他们无上的光荣。
  酒酣耳热之际,周德生揽着女友溜去阳台透气。
  小君笑着,搧着热烫的脸颊。“我喝了好多酒,头好晕。”她穿一袭昂贵的金色缕花礼服,美得教周德生目眩神迷。
  “小君……”借着酒意,他壮胆,忽然跪下。
  小君吓退一步。“你干么?”
  “我……我跟你求婚啊。我会永远爱你,永远不让你伤心。”说着,捧上钻戒。
  “你快起来!”小君左顾右盼,怕被看见。
  “除非你答应,我不起来。”
  她一直笑,是喝醉了。她左手握一只银酒杯,酒液快泼洒出来,奇怪着周德生怎么变成两个人影?眼花撩乱哩!她笑不停,说:“好,我答应,可以了吧?”天时地利人和,这么快乐的夜晚,功成名就,感情也唾手可得,没理由婉拒。
  周德生跳起来,一把就抱住她。“你绝不会后悔,这世上没有人会比我对你更好……”他开很多支票,说着要办最豪华的婚礼,要给小君最好的生活,要立刻通知他的父母,要做很多准备,要……
  小君没仔细听,她笑着,啜杯中酒。忽然指间一沉,低头,看周德生帮她套上钻戒。
  “好看吧?喜欢吗?我挑了很久,不喜欢的话也没关系,我带你去换。”
  “嗯……”小君看戒指在指间闪着银光,笑了,脚步微晃,有些醉了。“这个很好……很好……这鸡尾酒不错喝……”她一口干掉杯中的酒。
  “我再去帮你拿。”周德生取走酒杯,回大厅。
  小君趴在栏杆吹风,啊,这是她音乐生涯最光辉的一夜,大胜利,脚浮浮,头昏昏。醉眼蒙眬,伸手,凝视戒指,举高,在暗夜端详,越看越高兴,越瞧越兴奋,突乐得大叫——
  “萤火虫~~”手在半空划过,银光一瞬。“是萤火虫啊……”抚着萤火虫,她忽地怔住,笑容隐去。
  这冰凉的触感,不、不是萤火虫,是一枚冷冷的婚戒。对了,刚刚周德生跟她求婚了,她刚刚怎么说的?答应了?
  小君傻傻地望着婚戒,内心忽然涌上一股不安。
  周德生回来了,将酒杯交给她。“今天这么开心,尽量喝。”
  “我好像……我有点头昏……”她摸着发烫的脸颊。“关于结婚的事,我想再……”
  “干杯!”周德生碰撞她酒杯,兴致正高昂。“小君,我好高兴,我一定会让你幸福!”
  小君怔望着他,那灵光一闪的疑虑,被他高兴的笑脸抹去。
  算了,她很快乐啊,虽然这快乐中好像缺少了什么。但人生怎可能十全十美?他对她很好啊,虽然不能让她有那种不顾一切去爱他的热情,但拿他跟黎祖驯比较太不公平。
  她干掉酒,安抚自己,心想,火花又怎样?热烈的燃烧似的爱情又怎样?不可靠啊,像黎祖驯那样汹涌的爱情很快就破灭,现在和周德生这么细水长流淡淡的恋情,也许才是最值得信赖的。
  她喝完一杯又一杯,跟周德生干了一杯又一杯。
  大厅响起华尔滋舞曲,宾客们一对对相拥着跳舞了。
  “你们还不进去啊?这么多话要讲啊?”江天云出来催他们进去。“进来跳舞啊,你们是主角呢!”
  “跳舞?妈,我要在这里跳~~”小君转一圈,站不稳,周德生赶紧扶好她。
  “她喝醉了,伯母,你放心,我在这里照顾她。”
  “真是的,高兴成这样……”江天云捏捏女儿的脸,回到大厅去。
  “你看……我跳得好不好?”小君揪起裙襬,随音乐转一圈又一圈,凝视指问银光闪过一瞬又一瞬。“你看你看!萤火虫~~”
  “什么萤火虫?这比萤火虫贵多了,要八十几万怎么跟萤火虫比?”他不时出手扶她,他傻气地笑着,觉得喝醉的江小君好可爱。
  “明明就是萤火虫嘛~~”她舞了一圈又一圈,贪看那闪了一瞬又一瞬的光芒,一个不稳滑倒了,她跌坐在地。
  “小心点!”他伸手要拉她起来,她却赖在地上不肯。
  “对啦,不是萤火虫……”她笑得掉泪,抚着戒指说:“你看……它不会飞……”吻吻戒指,好冰。
  “怎么整晚讲萤火虫?”他微笑,揽她入怀,拽得紧紧地。“你醉了,好开心是不是?”
  “嗯~~”她在他怀里打了酒嗝,好累,闭上眼。
  “要不要回去休息?我送你?”
  “嗯……”
  有一只萤火虫从罢黑的草丛飞出来了,一下高,一下低,在夜里,像小星星,溪水淙淙,夜虫嘀嘀,有人牢牢牵住她手,那大大的掌心,有粗糙的茧,刺着柔软的手心皮肤,有种很安心的感觉。
  是啊,这跟周德生的手不同,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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