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起，那一日她说过的一句话，她说：“想当年，我隐忍所有，即便受你折磨也从未想要用这个法子牵制于你。”
不禁会想，若是当年她在自己那般的逼迫之下而奋起反抗，结局又会是怎样？谁输谁赢，抑或是——玉石俱焚？
想及此，赵明暄忽然有一种后怕的感觉。而伴随着这种后怕，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亦有染而上。这样的情感其实很早之前就曾出现过，只是在再次见到她后，变得愈加的明显而浓烈。言琥滤尖伐
因为，此时此刻，他明白了她对自己的付出与爱，真的从未参杂过任何的意图抑或目的，她只是单纯地爱着，她给自己的爱，纯粹犹如水晶。
只是，这份纯粹的爱，在他无情的打压下成了碎片，并随着那场大火，燃烧成灰烬，随风而散，再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赵明暄捂着发疼的胸口，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缓缓将涌起的血腥咽下。
然而，在咽下的一瞬间，更多汹涌的血气倏然涌上，不及压下，便溢了满口，随着忍不住的呛咳而顺着嘴角淌出，沿着削瘦的下巴滴在雪白的衣摆上。
这厢，一直守在门外的张公公听到赵明暄房间里传来的咳嗽声，忙敲门，道：“公子，公子，你没事吧？”
赵明暄止不住地咳，竟是连回应一声都变得困难。
听到那一声急过一声的咳嗽，张公公心头一揪，再顾不得其他，一把大力地推开门，快步垮了进来。
“天啊，皇上，您这是怎么了！”张公公惊呼一声，忙不迭地奔至床边，看着坐在床沿呛咳不已的永宣帝，大惊失色，却手脚无措着不知该怎么办。
此时，赵明暄刚毅而颀长的背脊隐在那一道一道的影子里，剧烈的难以平复的颤抖着。而他努力抑制的咳嗽喘息的声音更是回荡于这方小小的空间，让张公公的五脏六腑也跟着绞痛起来。
半晌。
赵明暄勉强停住，抹了一把嘴角，素白的手背即刻染了殷红。他看着那一抹猩红，勾起嘴角自嘲而笑：“那个白发女人的一掌够毒，朕恐怕是要留下病根了。”
张公公听得一震，他懂武，自是知道那一日，赵明暄为了一举钳制住云天啸，便将所有注意力与功力动凝聚在双掌。所以对于那突如其来的偷袭，他所受的伤便是翻倍的。
“皇上，咱们快些回宫去吧，找太医好好给您诊治，您也可以安心疗伤。”张公公苍老却不失清明的双眼中透出无限心疼与忧虑，劝说着赵明暄。
赵明暄点了点头，道：“即使走，也要先稳住朕的伤势。”说到这里，他缓缓站起身，来到窗边，眯着潭目看被细雨朦胧了的夜色，“张公公，你说这一次江南之行，我们得到了什么？”
张公公一怔，张了张嘴，却不知当如何回答。他垂下脸，细细想了半晌，才道：“知道苏氏确实还活着，亦知道了狼王江南的势力之所在。这些，对皇上一统天下的大计，终是有所助益的。”
“一统天下？呵——”赵明暄嘲讽似的冷笑，极为缓慢地摇了摇头，道：“张公公忘了最为重要的一件事，那便是，朕知道了苏枕月手里所拥有的权势。她能调动朕的月影，就等于将朕完全钳制于她的手上。”
说着，他拈起飘落在窗台上的一片落叶，缓缓捏进掌心，手腕微一用力，将那落叶震得粉碎。
“朕，绝不能受任何人的牵制，尤其是她！”
阴冷地说出这么一句话，汹涌的愤懑引得他喉间一阵发痒，忍不住便又咳了起来。
赵明暄只觉得胸口钝锐般的痛，血腥不断涌上，那股窒闷与恼怒之气却愈演愈烈。他攥紧了掌心，双手撑住窗台，全身因强自压抑咳嗽而不住颤抖着，“朕……怎么会……咳咳……会……爱上她，咳咳……不会，怎么能……动心！咳咳……”
张公公没有听懂赵明暄断断续续的话语中的意思，只见得他原本苍白的脸色因咳嗽而变得不正常的红色，大骇。
“皇上！您这是——”张公公再次惊呼一声，然后急忙上前，再顾不得君臣之礼，抓住赵明暄的胳膊，大声道：“皇上莫要再动气，坐下来好好调息吧，就算老奴求您了，救您了啊！”
赵明暄斜斜看他，不含喜怒，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半晌，待咳嗽渐止，赵明暄似仍不准备去运功调息，只双眼看向窗外，看那总不见停歇的漫天烟雨。
恍然间，竟又想起她一身翠色衣衫，如翠竹一般隐在山雾缭绕之中，箫声婉转悠然，透着凉薄直直传入心扉。
“你我碧落黄泉，再不相见……”
赵明暄闭上了眼，心痛如绞。
半晌，再睁开眼，如寒潭般的眸子已然恢复了惯有的深邃无底、冷凝无波，“明日便回京吧。沐氏一族现下应已到了最为猖狂无忌之时，朕便先剿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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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最虐皇帝的，是当他发现自己爱上枕月时，穷尽所有却再也得不到了。
我之前说过，这一段只是“小”虐，而且明暄是皇帝，不可能一来就剥皮抽筋吧，不过大家可以yy一下，哈哈，霜顶锅盖逃走~
另，周五会加更，四更八千字，敬请期待~
019 冷酷手段（一）
更新时间：2012…4…3 19：17：10 本章字数：2979
网情小言的网言。言琥滤尖伐在赵明暄去往江南的日子里，京城这边，宫中事务皆交由左右丞相处理，对外则宣称皇帝身体不适，于寝宫休养。
众臣都已料到赵明暄或许并不在宫中，但都彼此心照不宣，对此更佯作不知。只有当今皇后沐若惜的父亲，原礼部侍郎，现任礼部尚书的沐景天，暗自将赵明暄出宫的消息散了出去。
于是，当赵明暄果真拖着虚弱至极的身体回到皇宫时，原本已经是人心惶惶的朝廷顿时陷入更为混乱的状态。
赵明暄怒不可遏，一连罢黜了几位大臣，有两个还下了狱，被一纸诏书夺了性命。
“朕是身染重疾，但是，朕还没有死！”
他立在丹陛之上，脸色清瘦而苍白，可声音依旧低沉有力，那双潭目也如惯常一般凌厉。
“既然朕没有死，这朝堂之中，还容不得谁放肆！”
他一甩衣袖，指着跪在大殿中央的一名官员，厉声道：“来人，去了他的冠袍，杖毙！”
一听“杖毙”二字，刚刚还以一副不可一世的姿态与当今圣上据理力争的官员顿时吓得冷汗直冒，只是一味的磕头认罪，半句话也不敢多说。
然，侍卫已是二话不说，拉着他下去了，殿中其他人被吓的战战兢兢，只是偷眼看着盛怒的皇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生怕受了池鱼之灾。
一阵呼喝后，那名官员被几个侍卫按倒，然后，粗大的木杖毫无预警的重重的落在他背上。偌大的朝堂里，只听见木杖落在人身上的沉闷的砰砰声，以及几杖过后，他再也忍不住的痛呼声。
如此，赵明暄以其威仪、冷酷、强硬的手腕，让原本惶惶不安、蠢蠢欲动的朝堂瞬时变得平静了下来。
可是，当下了朝，回到永鸾殿时，那个威仪而冷酷的永宣帝便随即显出了疲累之色，身体微微一个摇晃，被紧跟在身后的张公公稳稳扶住。
“皇上！”张公公双眉紧皱，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赵明暄勉强地冷冷一笑，“朕早就料到，回到宫里，这内伤非但不会减轻，反而会愈加沉重。
张公公扶着他在软榻上坐下，心中惊疑不定，又是心痛，却也只能叹息着道：“皇上定要保重龙体啊。”
赵明暄一身明黄龙袍还未来得及换下，闭目斜躺在软榻上，殿内不甚明亮的光线照出他脸上隐隐的黑气，脸色白得有些发青，憔悴异常。
歇了歇，他慢慢张开眼睛，脸色虽不好，可那双眸子此时已如常般透出深沉而凌冽的光，“传旨，让沐若惜来这里见朕。”
张公公本想着要劝说赵明暄，要他先好好休息之后再处理这些事情，可看到他脸上阴戾的表情时，只得将要出口的话复又咽了回去。
不久之后，沐若惜应旨而来，身后跟着刘嬷嬷，以及抱着小皇子的奶娘。
“臣妾带皇儿见过吾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明暄已换上了深蓝色的便服，仍斜倚在软榻上，他微眯起双眼，目光由孩子移向沐若惜，忽地冷笑一声：“你来见朕，倒也不忘将你所有的护身符带上。”
沐若惜一惊，讶然抬头望向赵明暄，一脸茫然。
赵明暄慢慢坐起身，抬手一挥，只道：“皇后留下便是，其他人都下去。”
待殿内只剩下赵明暄与沐若惜两人时，一丝阴冷而危险的气氛便开始在周围蔓延。
“沐若惜，朕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赵明暄双手随意地放在双腿上，连语气亦是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沐若惜的心却为之紧张起来，听了他的话，她忙点了点头，道：“皇上请问，臣妾知无不答，言无不尽。”
“好。”赵明暄勾起嘴角一笑，道：“你在朕的身边安排了多少细作？又派了多少人去追杀苏枕月？那些被你调遣之人又是何方势力？”
一连三个问题，每问一句，他的脸色与语气便冷一分，当最后一个字吐出时，跪在前方的沐若惜便感觉到了自他身上散发出的如锋冷意。
“皇上怎么突然问这么些莫名其妙的问题？臣妾……臣妾怎会在皇上身边安排细作，又怎么能有权力去调遣什么人追杀姐姐呢？！”沐若惜急忙忙辩解着，清秀的脸上满是惊诧与委屈，眼中还渐渐泛起水光，那模样竟是说不出的惹人怜惜，“皇上，臣妾一心一意对您，还为您生下了皇儿，您怎么能如此冤枉臣妾，怎么能让臣妾心痛难过呢？”
如此说着，她便已咬紧了下唇，啜泣了起来，真真委屈至极。
赵明暄不动声色，一直耐着性子等她把话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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