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祖的时候,都会跪在先祖的坟前磕头许愿,愿先祖保佑全家后人在来年平平安安,幸幸福福,大吉大利的过完一整年。虽然每年都有无数的人许下这样的愿意,又有无数的人在新的一年里流离失所,尝尽坎坷。但是人们还是一年一年虔诚的许着同样的愿望。
这是好事,是渐渐失掉了所有信仰的,敢于与天斗与地斗的中国人唯一有所敬畏的表现,在我们伟大,光荣的先祖面前。
祭祖完毕之后,大家就回家。打牌的打牌,想睡觉的睡觉,看电视的看电视。除了精力极端旺盛的少数年轻人之外,大家都一般都不会出门游玩串门的,一年之中,这几天是真真正正的属于家人。
到了晚上,小孩子们可以约着一起放放烟花。这也是我们小时候最为期待的一个时刻。看着烟花从父亲兄长们的手中盛开,如此的灿烂,如此的美艳不可方物。犹如点燃了我们童年时一个个美丽飘渺的梦。在烟花的映照下,父辈们成为了我们心中勇敢成熟的象征,热切的盼望着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像父辈兄长们一样的一手拿着点燃的香烟,一手拿着漫天的烟火,挥洒自如。
到了如今,每年放烟花的任务早就落在我们的身上。但是这种热切美丽的梦想却在不知不觉中渐渐的离我们远去,就连幼时让我们惊叹兴奋不已的璀璨烟火,也在岁月中渐渐的失去了它美丽的痕迹。剩下的只有满心的疲惫,手上的一管火药,和那美丽而短暂之后的一抹硝烟。
放烟花之后,大家就会回到家,关上门。一起边打牌边看春节联欢晚会。虽然现在的春晚在信息量剧烈流通的时代,已经渐渐变成了舅舅不疼,奶奶不爱的鸡肋。但是在那些年月中,无疑也给我们带来了无数的欢乐,成为了家家户户的必备节目。
看春晚的时候,也是守岁的时候。所谓守岁,就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坐的越久越好,象征着每个人的寿命会越长。通常,这个时刻,家里长辈们也会把早就准备好的装着压岁钱的红包送给眼巴巴渴望之极等了很久的小辈。
外婆在她出世的前一年还在给我和弟弟压岁钱,虽然我们早已成人。
到了晚上正十二点,家家户户打开家门,点燃一挂鞭炮,在一片美言吉语中送走上一年的财神与晦气。在每年的这个时刻,九镇上是一片轰鸣之声,声音大到面对面说话只能看见嘴动,听不到声音。当时觉得很厌烦,闹的电视也没有办法看下去。但是在现在的地方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轰鸣了之后,我发现我无比的想念。
忙完后,这一天也就基本完结,大家可以上床睡觉了。
大年初一,大家早上一起来,刚打开门,就得点燃一挂鞭炮。这是迎接新一年的财神和好运气进门。
于是,新的一年开始了。
在新的一年,除了家人,我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三哥。
我们家接完财神不久,三哥就来了,带着他的承诺和计划。
五十
五十
整个过年的期间,我的心情都是忐忑的,很不平静的。尤其是父母对于我最近这段时间突然懂事恋家的表现,感到满意。而一改以往的臭脸,整日和蔼可亲的对着我的时候。我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在狠狠的噬咬一样的难受且愧疚。我甚至不敢过多的接受他们的爱,因为这种爱我不知道还可以拥有多久。而这样的想法只会让我感到更加的心酸痛苦。在这种煎熬中我度日如年。
上帝总是公平的,他给予了你一些,势必就会夺取你的另一些。当你想要享受刃冷情深的快意与激情,那你就一定享受不到门掩黄昏的平淡。那个时侯,我没有想到我正在真正的失去这份平淡的快乐。
我知道这个年是一个要珍惜,要用心去过的年。因为过完这个年,就会有一场风暴等着我们。这场风暴的到来,一定会改变很多人包括我在内的原本的生活。或许它会给我们各自想要的生活,会给予我们一些一直要想追求的东西。又或许,它会摧毁我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而照样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它究竟是好是坏,我猜想不出来,我不愿意去想它,但是它却时时的出现在我的脑中。
就像一个独守空闺的妻子,等待着出门已久的丈夫。但是这个丈夫又是一位终日酗酒打人的暴徒。他喝醉了还是没有喝醉呢?每时每刻都在提心吊胆的等待着他的到来。
我也一样,像那位妻子一样在提心吊胆的等着这位丈夫的到来。
但是,当我看见三哥的时候。我的心在那一瞬间,莫名其妙的完全平静了下来。我知道他来是有话要说的。
该来的总归要来,那就不如让它早一些的到来吧。这样的想法,让我心里像放下了一块压抑我已久的巨石一般,我感觉到了一阵毫无来由的却的的确确让我心安的轻松。
在亲热的和家人打过招呼,拜过年后。三哥以要我陪他出去买点东西,帮他搬一下的借口,把我叫出了家门。
我们没有走远,就站在了门前通大街的小巷口。三哥递给了我一支烟,当时在家里,我是不抽烟的,父亲也不允许。我烟瘾本来就不大,与其说爱上抽烟,倒不如说是渴望成长,渴望被认可的外在体现。
但是熬了两天,也有些想了。接过烟,马上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
也许吸的太急,吸完之后,居然有些发晕。在微微的头晕中,三哥开口了。
“小钦,你这两天和险儿联系没有?”
“没有,过年我门都没有出。再说我爸爸也在,我出门他也不高兴。”
“那你有想过,险儿搞向志伟要怎么搞吗?”
我望着三哥,脑子飞快的想了想。说实话,我一直做好了帮险儿办向志伟的想法,也知道事会一定不会小。但是,我还真的没有想过应该怎么去办,也许潜意识里面,我还是很依赖三哥。因为他说过会帮我们。
“这倒没有哦,过年也挺忙的,没有想到这个事。到时候再说吧,还不就是那样子,打个架还能有什么不同?”
“我告诉你,你就真的想错了。你知道黄皮是个什么人吗?”三哥很认真的望着我。
“又不是不认识,不就是涌马的大哥吗?”我惊异的问道。
我们基本上每天都可以看到黄皮。黄皮二十大几三十不到的样子,个子不高,但是壮实。理着个平头,脸上的毛孔很粗,有些坑坑洼洼的,估计是小时候长青春痘留下的痕迹,看人一般不正面看,总是向一边偏着个头,斜斜的望着人,显得有些古怪。基本上也很少见到他笑。
他平时白天很少出来在街上混,但是,每天傍晚五点整他都会去车站旁的一家小面馆,要碗面,点二两白酒,一个小菜。在他吃饭的时候,九镇上活动的扒手就会自己过来,把当天应该分的一部分给他。
每天去给他交钱的人都好像不少,不过像三哥红杰一样每天都有些兄弟陪着的时候倒真的是很少见。如果没有他脸上那一脸的横肉和透着狠气的眼神的话。他不像个混混,倒像是一个普通的中年人。所以一直以来,在九镇,他的面子远远比不上三哥,甚至有一次我都见过红杰当着人的面骂过他,他一句不吭。
所以,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三哥好像对他有些紧张。一个有些名气,但是并不是很屌的人。
“黄皮和红杰是绝对不一样的。红杰这个乡巴佬没有他大哥老鼠,他屁都不是。老鼠只要一出来,到时候红杰还是一个小弟。但是黄皮不同,黄皮是自己混出来的,你们小孩子不知道,你以为没有三两三,就这么多的涌马白给他钱养他啊?”然后三哥给我说了黄皮的历史。
说完后,我明白了我们将要对抗的是个多么可怕的人。
黄皮打小家里非常穷,他父亲在九镇靠着帮人挖沙做搬运工讨生活。小的时候,他妈就跟一个江西人跑了。他父亲从母亲走了之后,就不怎么说话。每天就是喝酒,醉了就睡觉,没有酒钱了就去帮人搬搬货物,挖挖沙。周而复始,也不管他。由于从小样子长的不讨人喜欢,性格又有些孤僻阴狠,街坊邻居的也都没有谁有好脸色对着他。所以,从小他就饥一顿饱一顿,更谈不上读书了。
但是,幸运的是,他有个大他十几岁的邻居,叫做安优。这个人好心但是无意的带他走上了一条路,一条可以让他日后吃饱喝足,受到尊重的路。
安优对他非常好,所以,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跟着安优了。据说安优不许他偷东西,可是把所有的偷东西的技术都教给了他。
他虽然没有读书,但是人不笨,可以说在做扒手这个行业的方面,他还有一定的天分。在他十一二岁的时候,他就可以在油锅里熟练的用两个手指夹起一块肥皂了。
安优在的时候,不许他偷。他就每天跟着安优混。安优被枪毙了,他也一步步长大了,没有人管之下他开始做起了扒手。刚开始还是一样贫困,但是他有钱给他父亲买酒喝了。这样的日子一直到九零年。
九零年,当时的黄皮还是个小扒手。每天都靠在九镇通往市里县里的车上扒窃过活,他的手艺不错,所以生活过的也还过得去。但是也仅仅是个过的还可以的还算老实低调的小扒手而已,没有任何地盘,更谈不上做大哥。
直到某一天,一件突如其来的事情改变了他的一切,也让人重新的认识到了这个小扒手可怕的另一面。
五十一
五十一
不知各位还记不记得,九零年遍及了全国上下的打击车匪路霸的风潮。那个时候全国各地都有这么一批人,专门抢劫长途车。神出鬼没,而且手段非常之残忍。强奸,杀人,什么都来。在全国的范围内犯下了累累血案。
九镇当时也有一批这样的人。为首的一个叫做丫头。后来被三哥砍断手的叫做符力的九镇大哥当时就是跟着丫头的小混混。
当时还是个小扒手的黄皮惹上了丫头!
事情是这样的,丫头的爸爸一大早坐车去城里卖菜,晚上回来的路上,太累了就在车上睡着了。下车发现所有卖菜的钱都被偷走了。后来被丫头查了出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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