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
“你只会说这句话吗?”连立跳着脚,难以置信他的反应竟然会这么平淡。
他知道孙仲宣不会轻易罢休,只是没想到攻击来得这么快。
“连生,你知道吗?我厌倦战争了。”
“你的意思是不还击,就这样算了?”他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敢相信。
他知道他最近心情不好,因为千树坚持要回赛族,但也不能就这样不管连族,坐视不理高昌的攻击呀!
“我没这么说,只是……算了!”他摆摆手,不知道要怎么对连立解释。
他也许身负连族的重任,但连年的征战,看多了死亡,让他心生感慨一,他开始怀疑自己捍卫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他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留不住的话,那么扩张领土,手握大权,又有什么意义?
“云散,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是大事为重,儿女私情为轻。你要顾全大局呀!”
他微微一笑,拍拍他的肩膀,“不得了了,连立竟然说起大道理来了。”
“别糗我啦!”连立有点不好意思的援搔头发,裂开了嘴乐道。
反击!他的确是要反击的!没有人能够发动攻击又不付出代价的!
“云散,咱们跟高昌扯破了脸,你老婆怎么办?”
他正想回答时,一个侍女脸无血色的冲进帐来,“不好了……夫人她……她上吊了!”
连云散和连立双双一震,连忙飞掠出帐,赶去一看究竟。
他们跟着侍女,就着月光,只见孙玉凤双足凌空,颈子套在绳索中,而绳子挂在树上。
他连忙跃起,扯断绳子,将她放在草地上,连云散伸手在她背上|穴道推拿几下,孙玉凤嘤咛一声,睁开眼来,一见是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为什么要救我!我又不想活了!”孙玉凤哭哭啼啼的,扑在他的怀里哭。
“有什么事好好说,寻死见活的做什么。”连立呼了一声,这些女人就会来这一套,一哭二闹三上吊,真是无聊!
“我没脸见你了!没想到大哥他一点都不顾念我,竟然攻击连族!我……我实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你!”
他伸手拍拍她的背,帮助她顺顺气息,“算了,不关你的事,别想太多了。”
“你不怪我?”她抬起头来,眼里泪光晶莹。
他摇摇头,“别傻了,去休息吧。”
他挥挥手,要侍女将孙玉凤给扶回去,“别多想了。”
“孙玉凤竟然会内疚想寻死?见鬼了,怎么可能?”连立低声道。
连云散皱着眉头,他说的不无道理,但是如果没好处,她为什么这么做?
一片乌云飘来,遮住了月光,一切都陷入了灰暗不明,阴谋正悄悄的滋长着……
关千树看着她红肿的双目和那颈间的青紫,心里还是有些戒心。
上次,孙玉凤找她,不怀好意的演了一出疯剧,这次,她又打什么如意算盘了?
“找我有事吗?”
“我听说你要回赛族了?”她可怜兮兮的一笑,看起来善良而无害。
“没错。”
她眼光一垂,低声道:“千树,我要跟你致歉。以前,我实在是嫉妒你,做了一些可笑而无聊的举动。”
她把她找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吗?“没关系。我根本不介意。”
“但是我却耿耿于怀。千树,你别走好吗?”
她没听错吧?
看她惊讶的样子,孙玉凤笑道:“我不是为了云散留你,而是你现在走太危险了。你知道,我大哥他……他发动了攻击!”
“我知道。”都是为了她这不祥之人,“所以我非走不可,也许仲宣会停止攻击连族。”
“但他会攻击赛族,直到得到你为止。赛族根本禁不起他一次的攻击!”
千树惨白着脸,孙玉凤说的没错!她怎么能把战争带回去赛族?
“所以,请你留下来吧。连族会保护你的,我大哥他是疯了,才会跟云散作对,他根本打不赢这场战争的!”她眼眶一红,忍不住又流下泪来。
愧疚开始在千树的心底蔓延。这场战争是因她而起,如果不是因为她,根本不会发生这种事。
“唉。”孙玉凤叹了一口气,“大哥他也太不替我想了。他这么做教我怎么做人才好,毕竟我是高昌人,但却得生活在连族呀!”
她拉起千树的手,“你知道吗?我多怕云散怀疑我,以为我替高昌作内应。”
“那你是吗?”
她苦笑了一下,指指自己依然红肿青紫的脖子,“我是那么的爱他,都肯以死来明志了,你说我会替高昌卧底吗?”
如果换成是她,她会吗?答案是不会!
这一刻,她对孙玉凤的芥蒂全消,反而有些同情她的处境,她的处境跟自己当初也有些相像之处。
“我了解你的感受。”
“真的吗?”她的眼睛发亮,低叹道:“我应该早点跟你成为朋友的,现在会太晚吗?千树?”
“当然不会。”她卸下的防备之心,真诚的说。
“真好。”她诚恳的说,露出了一个真挚的笑容!
关千树真是个标准的笨蛋,她不知道永远不能相信情敌吗?
唉……笨女人注定是要失败的,这是千古不变的定律呀!
孙玉凤简直得意的想笑了,但是她得忍住,她的计划只成功了一半,她还要亲眼看她死呢!
“云散最近太过操劳了,我实在担心他。”她握住了千树的手,“你知道他不喜欢女人到军帐去,除了你……所以,我想请你帮个忙。”
千树对她毫无防备之心,她甚至有些同情她,她对连云散的爱意丝毫不减,不管他对她如何的冷淡,她都是这么的爱他,如果换成了自己,还能有勇气继续爱下去吗?
“你说吧!”
孙玉凤见她同意了,连忙命香儿将食盒拿了上来,“侍女说他一天都没吃东西了,这是我亲手炖的燕窝粥,就麻烦你送去了。”
“我会的。”她端起食企,完全无法了解人性的可怕。
孙玉凤微笑着送她出帐,再也忍不住得意的放声大笑。
她会成功的,这一次她一定要让连云散恨她入骨,亲手杀了她!
“死在最爱的人手里会是什么滋味?”她回头对香儿道:“问关千树吧,哈哈哈!”
第九章
夜已深,军帐里仍是灯火通明,连云散居中而坐,身旁是数十员大将和十名长老。
“族长,高昌的图谋很明显,他们是冲着赛族的关千树来的,不如将她交了出去,避免战事再起。”一名长老捻着胡子说。
他们早已经听了孙玉凤的指示联合起来,对连云散施压。
“说的是,没必要为了一个赛族人,牺牲连族的人力,用高昌撕破脸。”
“只要交出关千树,高昌就会退兵吗?如果不退,谁要负责?”连立冷笑道。
“如果有和议的可能,断然不能动武。”
“放屁!你们就怕死!现在已经不是交出关千树那么简单了。如果我们这次怕了高昌,乖乖将人交出去,那么以后是不是任高昌予取予求?干脆向他们称臣进贡算了!”连立不满的说。
“连立,把嘴巴放干净一点,谁怕死了!我说犯不着为了赛族人伤了同盟的和气,这是为大局着想。”
“好了!都别吵了。”连云散沉声道。
“族长,你是一族之长,是不是有必要为了一名女子,再动干戈,再陷连族百姓于动荡祸乱之中。由你决定了。”
“你这是威胁吗?”连立想道。
“这是谏言!”长老也不认输的吼。
他挥挥手。“都别吵了,我自有分寸。”
“族长!”
“好了,连立说的不无道理。我们不能任高昌予取予求,再说宾江部落死伤殆尽,高昌得付出代价。”
“族长!你当真……”大长老连忙劝道:“请三思哪!”
“别说了,就这样了!都出去吧!”
“是。”他们虽然不甘心,也只能拱一拱手,退出帐去了。
“绝对不能让他一意孤行,陷连族于万劫不复之地。”长老低声讨论道。
“没错,我们得阻止他。”
“把关千树交给高昌,让他们退兵之后,就算族长再生气也不能砍了我们!”
“说的对!”
“果然让夫人给说中了!关千树是不祥,族长为了她竟然宁愿选择战争。”
“唉,红颜祸水。还好夫人是站在我们这一边,肯帮忙我们。”
“是呀,咱们得小心行事,千万不能露出破绽。”
他们的声音越压越低,低低的讨论什么,身影一下子就走远了。
连云散愣愣的对着烛火发愣,明天一战,祸福未晓,但肯定互有死伤。
孙仲宣的图谋很明显,他要的是千树!
而他绝对不可能将她交给他!
但是,这样做是对的吗?他身为一族之长,真的可以为了一己之私,陷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族长这个重责大任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了。
有人掀带进帐来了,他猛然抬头,“千树?”
她手拿托盘,轻盈的走到他的面前,“晚了。你不打算休息吗?”
她将东西放在他的面前,轻声道:“你饿了吗?我猜你一整天都没吃了,吃些东西吧。”
他专注的看着她,被动的拿起调羹,一口又一口的将那用燕窝粥吃的碗底朝天。
千树也看着他,然后笑道:“也没人跟你抢,吃这么急做什么?当心噎着了。”
“你不气我了?”
“还是气呀。”千树眼眶一红,“只是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不能因为你的禀公处理而恨你,虽然我还是想恨你。”
他对她算是仁慈了,至少他对赛族的手下留情,她就应该感激,以克人之前的作为!若不是连云散的宽宏,也许赛族早已覆灭。
况且孙玉凤也跟她坦白了之前的一切,其实是她在嫉妒心的驱使之下所做出来的,她实在没有理由报他!
“千树……”他伸出手来,轻轻的抚着她的脸,“谢谢你明白我的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