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凊沂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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凊沂公主-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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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眉宇间仍是英气勃勃,宽宽的嘴、大眉、大眼,酒窝仍然和善地释出笑意。幸好,他没有因为皇后对我有了距离。
  “章姑娘,我可以……”他指指铁锅里的水果冰。
  “请自便。”
  小喜连忙过来,替十二皇子盛了一碗。
  他吃一口,也带上惊讶。“章姑娘懂的东西很多。”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发傻了,竟把高中老师逼我们考大学时老挂在嘴里的话给挖了出来。
  “真有趣,做吃食也是学问?”
  “世间事皆学问。煮菜是学问、经商是学问、种田是学问,就连搞怪扮小丑都是学问呢!谁规定只有念书考秀才状元才是学问?
  况世间人人都当官,谁来种菜种米养活百样人?人人都来背圣贤书,谁来通运有无,满足每日生活所需?农人植桑、丝户养蚕、工人纺染、裁缝制衣,才有御寒衣物。
  那些事,你不懂,我不懂,要不是有那些用心在上头作学问的人,怎让我们过着便利舒适的生活?“
  他听得有趣,笑答:“姑娘字字皆道理,是镛贯肤浅了。”
  “十二爷谬赞。”
  接下来,我让小禄子送一碗冰过去给阿朔,而十二爷安安静静吃冰不再多话。锅里的冰,你一瓢、我一瓢,没多久时间就被挖空,几个小鬼头坐不住,又往外跑。
  镛历也跟着跑出去,不多久又折回来,他在我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红着脸跑出去。
  我追了他几步,扯住他的袖子,踮起脚尖也在他耳边说话,他腼腆发笑,然后跑开。
  回到屋里,小福已经把东西收拾干净,而十二爷镛贯手里捧着杯新茶,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我脸上有东西?”我莞尔问。
  “镛历被欺负惯了,从来不肯同人亲近,姑娘是第一个让他主动的人。”
  难怪见自己哥哥进门,他还是一声不吭。
  “镛历打一出生就这模样?”
  “不,是十岁时发了一场大病,病后就痴痴癫癫,恢复不来。”
  “是病毒侵袭脑细胞啊……”我低声沉吟。难怪十三、四岁的大个头看起来像七岁小儿。
  “姑娘说什么?”
  “没事、没事,后来没想办法医治吗?”
  “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束手无策,母妃拜过了大大小小的道观庙宇,始终未见起效。”
  “我指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教育。”
  “教育对镛历没用。”
  “是连试都没试过吧!人类的大脑有几百亿个脑细胞,连最聪明的爱因斯坦也不过用了百分之四,就算镛历的脑子烧坏了百分之九十,只要开发剩下的百分之十也足够用了。”
  “什么意思?”
  要是阿朔在,他肯定要问谁是爱因斯坦,什么叫做脑细胞,幸好,镛贯没他那么啰嗦。
  “人的大脑有无限可能,我就见过一个在两岁时把脑子摔坏的娃儿,爹娘不放弃,花了更多的心血来教育她。知道吗?她在六岁的时候就能读得懂十二岁孩子念的书。”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何必诓你?千万不要太早放弃镛历,他只不过需要更多的耐心和时间。”
  “我懂了。”他点头,想了一下。“上回很抱歉,我并不知道九哥会那样子待你,不过我猜,九哥是心仪你的。”
  是喔,宫里宫外全都知道他喜欢我,连皇帝皇后都默许镛晋的霸道。很多时候,我有种错觉,比起阿朔,皇后娘娘对镛晋更看重。
  没道理的,镛晋处处不如阿朔,更不像阿朔立下许多战功,只是个未长大的小毛头。难道因为阿朔受伤,她便放弃阿朔,把重心投资在镛晋身上,全力扶植他当上太子,以便日后成为皇太后?
  若真是这样,未免可怕,难怪人人说,最是无情帝王家。
  可怜的阿朔,就这样被亲生母亲冷落,这样的家庭倒不如寻常百姓了,至少寻常百姓不会把孩子当成让自己攀向成功的阶梯。
  我笑着摇头。“那天的事,我全忘了。”
  “你忘,我可忘不了,我是第一个发现你与众不同的人。”
  “我又不是古董,第一个发现有奖品拿吗?”我笑着揶揄他。
  “有啊,奖品就是你……”他发觉自己说得露骨了,闭上嘴,过了许久才接出下一句:“我很后悔,引了九哥去寻你。”
  如果他是阿朔,我会不客气把他骂一通,女人也是人,怎会是谁谁谁的奖品!?不过这段日子下来,我渐渐学会话留三分,真心与至诚,只能留给让自己安全的人。
  “无论如何,我们可以当朋友吗?”
  “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我对他释出善意。
  “很好,有空我会来看你。”他起身,往门外走去,走到门边时,回头瞅着我说:“你发明的圈叉游戏很有意思。”
  “马上会有更好玩的。”
  “拭目以待。”他冲着我一笑,离去。
  他是个脾气很好的男生,我想。
  “回姑娘,冰给四爷送去了。”这时,小禄子进屋回话。
  刚刚要不是十二爷在,我就亲自送了,偏他在,冰又是摆不得的东西,不然,我很想看看阿朔的表情。“他吃了没?”
  “犹豫了一下。”
  “你没告诉他,我们一堆人都吃了,好好的,没人中毒?”
  “说了,还说连十二爷都赞不绝口,四爷才敢品尝。”
  “后来咧,他怎么说、怎么说?”我像心急小猴,追着问下文。
  “要一字不漏说吗?”
  “要一字不漏说。”
  小禄子忍不住笑,清清喉咙,学阿朔口气讲话:“这古灵精怪的丫头,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弄吃的厉害,先是泡面后是思乐冰,她脑袋里还有多少东西?”
  小禄子是白清喉咙了,他拔尖的嗓音怎么学得来阿朔的醇厚?不过,他的表演让小喜、小寿子捧腹大笑起来。
  我挤挤眉毛,一手一个,拉住小寿子和小喜说:“走,咱们逛园子去。”
  “咱们才逛完回来,姑娘……”
  我知道我们不就是在园里碰上镛历那群小孩才回来的,但待在这里,他那张嘴,很有能力盖得天花乱坠,才不给他机会。
  “姑娘,马上要用晚膳了。”小禄子一边追着我们走一边说。
  “只逛一会儿,耽误不了的。”
  “姑娘,您不是要去四爷那里……讨公道吧?”小寿子迟疑问。
  讨公道?有没有讲错,阿朔说的字字句句皆真理,哪有公道可讨?
  我的确不像一般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不通,连弄个衣服都会带肉缝。跳舞,不会;唱歌,吓死人;煮饭,普普通通;作诗作词……饶了我吧,我真有本事,就会去念中文系。
  我唯一成的,顶多是胆子比旁人大几分,敢对皇子们撂威胁。
  “姑娘,千万不要,即使四爷待您好,姑娘也不可失了分寸。”小喜拉住我的袖子,忧了眉头。
  自从上次挨板子事件之后,小喜倒是一心向着我了,时不时劝我,这不行做、那不行做,免得惹祸上身。
  事后,小福告诉我,我受伤那几日,小喜每日夜里都躲在被里哭泣,不断自责,万分懊恼。
  我很开心,小喜是个入宫不久的小宫女,不是多年淬炼、小媳妇熬出头的老宫女,否则收拢她,谈何容易。
  “放心、放心……分寸全在这里呢。”我拍拍自己的胸口。“有小喜在,我一定不会再犯错了。”我勾起她的手臂,像好姐妹似地和她并肩而走。
  她松口气,跟着我往前走。
  我并不想去找阿朔,而是想去找找小禄子说的那幢鬼屋。
  前几日闲来无事,小禄子给我讲了段宫中传奇。他说穿过御花园,绕过紫信亭、风月亭,再走个百余尺,就会看到玉琼楼。几年前,那里曾经住了位和亲公主,名唤娇娃,听说她舞姿曼妙、容貌绝丽,很得当今皇上的喜爱。
  可娇娃公主在自己的国家早有了心爱的男子,因此嫁入汉宫之后,抑郁不乐,即便帝皇专宠,也换不回她的快乐。入宫未满一年,娇娃公主竟悬梁自尽,一缕香魂赴幽冥。
  从此,玉琼楼开始闹起鬼来,后来住进去的新嫔妃说,夜里常有女人同她争床,更有宫女在院子里看见已死的娇娃公主拿着小鼓在跳舞,到后来越闹越凶,谣言传得沸沸嚷嚷,皇帝便下令封了玉琼楼。
  这是个悲剧,对我而言却是段浪漫唯美的爱情故事。一个为国家身不由己的公主,一场美丽却凄凉的爱情,是怎样的坚贞女子,愿为爱情付出性命?又是怎样的时代洪流,淹没了她的幸福。
  “姑娘,您想去哪里?”小喜拉住我的衣服问。
  “走走呗。”我才不说要去玉琼楼,不然,她和小寿子肯定死拖活拖都不让我去。
  走过好一段路,终于看见御花园,我们才刚踏进去,就看见好几名浓妆艳抹的女子在湖边说话。
  她们或立或坐,或弹琴或唱歌,或者咏诗背词,千娇百媚、风情万种,俨然是一幅教人赏心悦目的佳人春赏图。
  自曝其短不是个好主意,所以我没打算加入她们。拉着小喜,刻意绕过她们,我一心一意寻访娇娃公主的玉琼楼。
  可没想到,还是有人认出我了。
  “这不是章姑娘吗?”这一喊,让我移不开双腿。
  缓缓回身,挂上笑脸,我走近她们,福了福身。“公主、诸位小姐,幼沂有礼了。”
  “章姑娘在宫里住得可习惯?”
  问话的是芮仪公主,我见过她两次,她是六阿哥的姐妹,个性如何不知道,但人是极美丽的。
  她一龚绛朱银丝绣牡丹上衣,下面搭着桃红凤尾裙,发髻上插着一根白玉孔雀簪,耳旁饰着一朵新开的芙蓉花,衬得她面如皎月,眉似黛。
  “习惯,多谢公主关心。”
  “怎能不习惯?每个皇子都特喜欢她呢!”弱柳姑娘程小姐用帕子掩着嘴轻笑,声音格外清晰。
  “可不,谁能比章姑娘更讨好?出了事,皇兄、皇弟日日都往她那里跑。”芮仪公主道。
  这个时候,我懂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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