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色生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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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色生枭- 第3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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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嫩兵新人,总得感受下气氛,闻一闻血腥。至于其他也都是提前安排好的,刚刚金马就在掐算着番子止步的时刻,感觉差不多时给宋阳打出信号,后者立刻大叫着让他们‘立正’。

时刻掐得正正好,可惜谭图子不在,否则立刻就能编出一回精彩好书:青阳城头常春侯,两字喝住十万兵……

‘立正’不存于今生,中土汉家根本没有这个词,但两个字连在一起再简单也再直白不过,几乎是个人就能明白它的意思是:好好站着。

吐蕃大军现在就在好好站着。

番子侵入南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大都能懂宋阳喊得是什么,他们事先想不到、此刻更有点想不通,计划中的止步怎么就变成‘奉敌人号令而停’了,一时间都有些懊恼愤恨,以至本应在止步同时铿锵断喝的‘杀’字大吼,也变得参差不齐声势全无。

不得不说的是,宋阳的修为突飞猛进,龙雀转的内劲融入他的吼喝,虽然口号喊得有些不伦不类,但声音不仅传遍全场、让每个人都清晰可闻,其间蕴含的那份霸道戾气也泼洒于天地之间,真正有一份‘霸王喝令,不从者死’的味道。

哄的一声,青阳西城头上所有人都笑了。

宋阳自己笑得比所有人都好看,心里舒坦得没法提了,很有点‘一声好似轰雷震、独退曹家百万兵’里张三爷的感觉,前阵子他怀揣‘阿斗’体验了一次赵子龙,这次又客串了张翼德,前生那本三国真没白看。

另外值得一提的,宋阳对着城外大吼,城上的守备都知道他不是向自己人传令,可城下正打鼓的石头佬们不明所以,忽然听到口令,他们认得出宋阳的声音,也都得到过金马的反复教导,知道要听此人的命令,闻声立刻双手一垂傻愣愣地站住,抬起头眼巴巴地望向城头……

宋阳也不顾及侯爷的身段,抱拳躬身、对着大伙连连作揖。一下子城头有些乱,侯爷敬礼谁也不敢当,纷纷都向他回礼,就连双料皇帝李大先生都大笑着向他回了一揖。

‘被立正’了,番子吃瘪,很快军中又响起号角,大军转身缓缓退去,整个军团退出二里之地后,军号忽地一变,番子骑兵又复卷土重来!

较于上次全无区别,吐蕃人气势汹汹,开始第二次冲锋,青阳守军现在彻底不怕了,脸上多少都挂了些笑意,不自居地望向宋阳,盼着他能再把刚才那场好戏唱一遍,可宋阳早都得了金马的嘱咐,知道敌人这次是来做什么,面色郑重立刻传令,声音响亮且庄严:“车弩石壁一近就打、一发即可,打过后所有人盘盾,四墙全城同遵此令不得有误!”话音落处,旗语军令接踵传递,很快所有青阳守军得令。

第二次冲锋仍是扬威,番军不会渡河、撞门、攀城,但他们会冲得更近,不止车弩或石壁、他们会一直冲进弓箭手的射程……

士兵们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听令总是没错的。待敌人冲近后城头就发动一轮车弩石壁,打入敌阵也不见什么效果,仿佛几块小石子投入浩瀚大湖,转眼就消失不见。青阳守军也不续弹,从上到下所有人都猛地冲到垛墙下,后背紧紧靠住城墙同时身体蜷缩、立起重盾遮住全身,所谓‘盘盾’便是如此,阿难金马笑骂了一声:“小兔崽子们,打仗不见得多灵,‘盘盾’倒学得规规矩矩。”说完,自己也一滚翻下滑竿,在手下护卫下一起去‘盘盾’了。

差不多就在大伙刚刚准备好的时候,番子冲锋的阵势陡然一变,从一盘散沙般的乱冲化作一道长龙围住青阳团团打转,随即城头守军耳中突兀炸起了‘嗡’的一声闷响。

好像有几十只苍蝇同时钻进耳道;声音太沉闷也太纷乱,让人脑中无可抑制地一晕。士卒们不明白怪响究竟从何处来,但城中那些有见识的将领听得明明白白,这种声音只有一个来历:万人引弓、万弓饱弦、万弦齐震的嗡鸣!

不止万弓,而是每一张吐蕃骑兵手中的长弓。

嗡鸣过后,便是风声了。数万破空声汇聚到一起,尖锐就变成了厚重、鸣啸就变成了嘶嗥、杀意就变成了煞气,此刻若有暇再去回味先前那声‘嗡鸣’就会恍然大悟:那嗡嗡闷响,分明是阎罗狂喜中又不想失去矜持、所以捂住了嘴巴的闷笑声。

正午的天色陡然暗淡!近十万根羽箭,汇聚成一片黑压压的云,自吐蕃骑兵手中卷扬而起,直扑青阳城头。

第四卷 朔时月 第一零六章 别怕

若两军实力相若,吐蕃人只扬威一次;若己方占据明显优势,番子就会有第二次扬威……便是此刻,冲近敌城发动箭阵齐射。

攻坚战上,城头城下乱箭对射是平常事,进入战场的每个战士都要有被敌人射杀的觉悟,但这一次吐蕃人仍是扬威、不会攻城。这个时候城头守军实在没必要和敌人对射,毕竟人数远逊于番子,(W//RS/HU)就算一个换两个、打到青阳箭手都死光了,人家连个零头都没伤到。

若非阿难金马预判在先、早在出兵前就把番子的招数伎俩给宋阳讲说明白,刚刚青阳城头的守军也不会盘盾,多半要在长官的指挥下傻乎乎地和敌人对射,就凭着吐蕃大军这一轮齐射的威力,青阳非得吃个大亏不可。

箭如豪雨倾泻而至,打在盾上、石上,怪响不停,每一声都摄人心魄,联结在一起更让人心胆欲摧。即便盘盾,也总难免有些缝隙的,不断有南理士兵受创,声声惨叫不绝于耳。

数不清的箭矢打在盾牌上,听得时间稍长就会要让人错觉……有人敲门。

阎罗敲门,魔魇敲心。

箭矢落下,咄咄地响着。

由此盾牌之外也再不是青天白日,偌大天地,被一个‘死’字满满充斥,唯一的容身之处,只有手中重盾与身后城墙封成的小小地方。

无可抑制的颤抖,呼吸变得急促、心于胸中擂鼓般狂跳,脑中一片空白,甚至有些人已经泪流满面。没有人经历过这样的阵势,青阳守军脸色苍白,在盾下拼命蜷缩着身体。

齐射过后,吐蕃骑兵奔驰不停,依旧围住青阳转个不休,忽然,所有番兵齐声大吼,汉话:降得生、战屠城!

六字吼喝,重复三次,暂时停止了收弓放箭,番子不急攻城,扬威逞凶只为攻心。

城头上一片寂静,只有宋阳再次开口传令:“盘盾莫动,还没完!”其实不用他嘱咐青阳城头也没人敢动,所有人都缩在墙根下,所有的力气都放在手中的盾牌上……

扬威齐射不是一次就完,西域密宗逢七为吉,吐蕃人要前后共有七轮才会罢休。

马蹄隆隆,青阳城上军兵屏住呼吸,咬紧牙关,等候着第二轮箭雨,这个时候宋阳忽然又在开口,和旁人聊天的语气,说话声却稳稳落入城头所有守军耳中:“陈老爷子,无聊了?”

陈返登城前服食过药物,一身功力尽复,大宗师的修为下,他的声音也传遍全场:“是有些无聊,你有什么消遣?”

宋阳应道:“啥也做不了,要不……唱首歌给您听?”

番军中的号角再起,城下骑兵弯弓把箭,第二轮齐射将至……对此大宗师不闻不问,对宋阳‘哈’的一声笑:“将进酒?”

宋阳笑着回答:“不唱那个了,唱首别的,我跟秦锥学的。”

第二声嗡鸣沉沉颤颤,万箭升空,第二道箭云裹挟轰鸣扑来。

陈返饶有兴趣:“什么歌?”

“春上春!”宋阳回答响亮。

严格地说,春雨霖不能算是首歌,它没有歌词,只有一个曲子,常用在琴笛韵中,本来描的是南方春天里的秀美景色,曲调悠扬轻松,清清朗朗且简单易记,这是首南理的古曲,但后来渐渐被烟花之地给借了去,变成了一首靡靡小调。

越是靡靡之音,越容易在市井传散;越是这样的小调,在军营阵中男人窝里就越容易传播,青阳城的守军里没有人不会哼这个调子。

清幽哼唱下,衬得是龙雀冲的凶猛内劲;悠扬曲调外,则是漫天箭雨。

宋阳的声音谈不到如何响亮,但无比清晰,每一个城头军卒都能听到;不过是一首没有歌词的调子,远远没有《将进酒》的激烈豪迈,不过曲子里的那份轻松快乐,随着宋阳的哼唱飘摇雨中……箭雨之中,即便漫天的马蹄轰鸣、漫天利矢鸣啸、漫天番子喧哗,也休想把这支小调冲散!

由此每个人的感觉都变得古怪了起来:番子不停手,十万雄兵围住城郭发力奔驰,一声号角后便是一场凶狠箭杀,当箭雨落尽后又是三声‘降得生、战屠城’吼喝,浓浓的杀伐中,恐惧本应无可抑制地蔓延,可偏偏又有一首快活小调,轻轻松松地穿梭于嘈杂天地,完全的格格不入,却真正同时存在……

不知不觉里,有人笑了,很多人笑了,脸上甚至还挂着鼻涕眼泪……到了现在又有谁还能不明白呢?这首调子是宋阳唱给所有人听的,这首歌唱的,里里外外不过两个字:别怕。

常春侯的轻声安慰:别怕。

有人说他聪明,有人说他疯狂,有人赞他是仙佛也有人骂他是凶魔,南理的神奇侯爷呵,虎狼杀到、煞气冲霄之际,他竟然笑嘻嘻地给大伙唱青楼里的小调。

这首曲子可不止他一个人会。

仍是不知不觉里,开始有人附和了,虽然守卒只是普通人,他们的歌声无论如何也无法穿透敌人的声浪,但外面哪怕再乱上一万倍,也不妨碍他们自己哼歌给自己听。

等到第五轮箭雨过后,城头上的哼唱声已经汇聚到了一起来,守卒们大都在追着宋阳的调子一起开始哼唱……有了自己的歌,谁还会去在乎、谁还会去理会番子们的‘降活战屠’的哇哇怪叫?

终于,前后七轮箭雨倾泻完毕,番军阵势一变开始陆续撤离,但这其间也并不给青阳兵马进袭的机会,断后的队伍开始不停放箭压制城头,又等了一阵敌人的箭矢渐渐稀疏,来如恶潮、退如疾风,番子逞凶扬威告以段落,远远地后撤开去。

宋阳第一个跳了起来,先传令‘解盾’,随即对着自家人马大声赞道:“好听,唱得真好!”

轰的一声,便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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