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节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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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节度- 第4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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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那些蛮子们便完成了对弩矢的上毒,开始走向车障旁,周围的淮南军士卒们小心的拉远了和他们的距离,此时两军的距离已经只有一百步左右了,随着鼓声的节奏变快,进攻一方的行动速度也变快了,后列的军士开始将盾牌举到头顶上,来抵御敌军的箭矢。

随着一阵扳机扣动声,蛮兵们射出了第一排药箭,接着他们弯腰拉开了弩机,装上了第二支药箭,再瞄准发射,然后……虞玄注意到那些蛮子们在给弩机上箭时也小心的避免直接触摸到箭矢上的毒液,这个细节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可是对面的镇海军并没有受到多大的损失,不知是什么原因,那些蛮子们并没有使用闻名天下的宣润强弩,而是他们惯用的山间射猎用的短弩。绝大部分箭矢都被盾牌给弹开了,剩下的箭矢也很少有能够射穿镇海军士卒身上的铁甲的,只有少数药箭被射中面孔或者盔甲缝隙的倒霉蛋才倒地。

淮南军校尉愤怒的骂道:“没脑子的蛮子!你们瞄准脸射呀,没看见敌兵身上都有披甲吗?”对面的敌军的装具让他不禁暗自咋舌,几乎有七成以上的敌军身上都有铁甲,这个比率在淮南军中恐怕只有吴王新建的东西两院亲军才能与之比拟,如果说这就是镇海兵的普遍水平的话,未来的两浙侵攻战的前景就很不乐观了。

此时双方的距离已经急剧缩短到只有五十步了,随着镇海军阵传来一阵凄厉的哨音,士卒们一起掷出手中的短矛,锋利的短矛划破长空,将为了射击而曝露出自己身形的蛮子弩手钉在地上,这突然的攻击一下子便把这些受雇佣而来的蛮兵们给击垮了,不止一个蛮子丢下手中短弩,发出惨烈的尖叫,向后逃去。但是身后的淮南兵们立刻将跑在最前面的逃兵杀死,并用长矛逼得剩下的他们回到原地。

这时,镇海兵已经冲到了车障前,他们开始一面用长矛往车障的空隙猛刺,一面设法砍断连接车辆的铁链和绳索,由于时间的关系,淮南军并没有将那些车障的车轮用泥土压紧,所以只要进攻一方能够砍断了串联车辆的绳索或铁链,就能将车辆推倒,冲进防御一方的工事内部,夺取战斗的胜利。

淮南军的士卒们也拥了上来,竭力用长矛刺杀对面的敌人,流血和死伤很快就出现了,武艺最高强,身手最敏捷的勇士们在这样的战斗中也无法自保,只能祈祷祖先和天神的保佑,每一个人都竭力的杀死眼前的敌人,也同时被敌人所杀死。防守一方的勇敢精神如果不能说超过了进攻一方,至少也不亚于对方,有些最勇敢的淮南军士卒甚至爬上内圈的车辆上,居高临下用弓弩射杀敌军,这些疯狂的家伙的往往在射出两到三箭之后,便会被一支投矛或者箭矢击倒,在这个距离内,几乎没有任何一种甲胄是可以抵御那些投掷武器的。

虞玄缩在内圈的一辆推车下,在镇海军第一轮攻击造成的混乱中,他便躲在了这个小小的隐蔽所之中,他竭力的蜷缩起身体,将自己的脑袋缩起来,在他的眼前,一双双腿在急速的奔走着,耳边充斥着武器的碰撞声和人们濒临死亡的呻吟和哀嚎,他伸手掩住自己的耳朵,可是那声音还是不断透了进去,仿佛自己长了腿一般。

突然,虞玄的瞳孔收缩了起来,在无数条腿的缝隙中,一名披着镇海军甲胄的敌兵正小心的爬行着,他居然想要从车障的底部爬过来!他疯了吗?即使他能够活着爬过车障,孤身一人的他还没来得及站起身,就会被四周的淮南军士卒给乱刀砍死,连根完整的骨头都不会留下。虞玄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可是他微弱的喊声立刻就被场中吵杂的厮杀声给淹没了,没有一个人注意到。

屠武小心翼翼的在地上爬行,双手拿着并不是军中常用的刀矛,而是骨朵和铁锏,相比于容易卡在敌人躯体之中的刀矛来说,这两件兵器对于他的冒险来说更为合适。他竭力的压低自己的呼吸声,小心的计算着眼前那些腿距离自己的距离,准备做出最迅猛的扑击。他也知道这个行动很冒险,但是他也相信自己的勇力和运气,很多时候果决加上一点点的小运气可以让看起来几乎不可能的冒险成功。

镇海军的进攻几乎到了疯狂的地步,他们竭力的推倒车障,越过缺口,许多车障间的铁链和绳索都被砍断了,淮南军士卒几乎都集中到了车障间隙和那些被推的松动了的车辆那里,他们也知道镇海军这样的势头不可能永远维持下去,总有低落下去的时候,那时候对方没有工事可以依托,是无法像己方那样坚持,现在自己能做的就是咬牙坚持。

屠武深深吸了一口气,猛的一下子从车下钻了出来,一旁的一名守兵惊恐的发现从车下突然钻出了一个人,这一下子的犹豫结果要了他的命,屠武的铁锏狠狠的扫在了他的脑袋上,把那变成了一个混杂着红白留置的肉团。

守兵并没有立刻发现这个疯狂的潜入者,直到第三个受害者倒在地上,一个眼尖的守兵才发现了屠武,并大声的尖叫,提醒同伴小心。接着他便为他的眼力付出了代价,屠武一铁锏砸飞了他的横刀,接着用骨朵击碎了他的鼻梁,在那个守兵在地上痛苦的翻滚哀号时,屠武击碎了对方的后脑,让其从痛苦中解脱出来。

第210章 初战(三)

虞玄躲在车下,眼前横躺着四五具尸首,满是红白之物的尸首让他觉得一阵恶心,只是偏生又吐不出来,难受之极。他已经认出了屠武,看到眼前这莽汉将二十多斤的铁锏挥舞的跟车轮一般,将一个又一个淮南军士打得脑浆崩碎,他不禁暗自庆幸自己运气不错,居然能从这个煞星手中逃得一条性命,定然是祖宗在暗中保佑,回去后无论如何一定要弄个猪头香火好生祭奠一番。

屠武全力挥舞手中的铁锏和骨朵,没遮拦的往眼前的对手劈砸过去,他这左手的骨朵倒也罢了,右手的铁锏是用通体熟铁打成,足足有二十多斤,挨着就伤,碰着就亡,在这等近身肉搏之时,既不用担心用力过猛嵌入敌兵骨头里,一时拔不出来,也可以克制甲胄,最是好用。他也知道自己处境是凶险之极,唯一的出路就是乘着淮南还没有反应过来,在车障上打开一个缺口,让外边的镇海军士卒杀进来接应自己,否则任凭自己天大本事,在敌军阵中也是被乱刀分尸的下场,也不躲避右边拦腰砍来的一刀,当头一铁锏便向当面的敌兵杀去。

对面的淮南兵见当头一根又黑又粗的铁锏劈来,情急之下横刀抵挡,却不知屠武这一下已经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只听得哐当一声响,那佩刀竟然被屠武打成两截,那铁锏余势未消,接着将那淮南兵的脑袋整个打得粉碎,屠武只觉得脸上一热,已然被血浆溅得满脸都是。

正当此时,屠武只觉得左肋一阵剧痛,左手下意识的丢下骨朵伸手一抓,已经抓住了刀刃,原来旁边的敌兵一刀砍了过来,如非自己身上穿了两层铁甲,只怕已经伤到内脏了。砍伤屠武的敌兵发力抽刀想要再砍,却拖不动,原来被屠武死死抓住,那淮南兵正要翻腕绞断对方的手指,却听得一声厉吼,抬头一看只见屠武瞋目怒视,满脸都是红白之物,仿佛鬼神一般,饶是那淮南兵也是久经戎行的好汉,也不禁失了一下神,便被屠武一铁锏扫在腰间,顿时内脏碎裂,口吐鲜血而亡。

屠武击杀了眼前这人,便觉得眼前一阵昏花,几欲昏倒到地,赶紧用铁锏往地下一柱,才站稳了身形,他知道这是自己余力将竭的征兆,毕竟他先是从金沙镇一路狂奔回来,刚刚喘了口气随大军出征,又经历这般剧斗,便是个铁打的汉子,也有些熬不住了。

在外间镇海军一浪高过一浪的猛攻下,那道薄薄的车障已经摇摇欲坠了。有好几处缺口两军已经反复争夺了好几次,不过对于淮南军来说幸运的是,缺口处横陈在地上的尸首已经有齐腰高了,这实际上也阻碍了外面镇海军的冲击。但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苦战,许多车障间的绳索和铁链都被砍断了,许多镇海军开始用力猛推那些车障,想要推翻车障好冲进工事内,里面的淮南军只得全力的在反方面用力,抵御敌方的冲击。

屠武喘了两口气,才觉得好了点,可腰间的伤却一阵阵的钻心的疼,他正好奇怎么刚才没有别的淮南兵来围攻自己,仔细一看才发现淮南守兵的人力也是捉襟见肘,不是在缺口处厮杀,就是在拼命和外面的镇海军抵牛,反倒把自己这个伤疲交加的潜入者给撂在这里了。于是他便拖着沉重的步伐,向最近的车障走去,直到相距不过五六步,在车障旁拼命使劲的那五六名淮南军士卒才发现来人不对,为首的一个伙长左右看看,确实实在没有人来帮忙,只得抢过一旁的长矛,大吼一声便向屠武当胸刺去,想要一下子将对手捅个透心凉,情急之下却没发现脚下有一根露出地面的树根,给绊了一下,便刺了个空。倒让屠武拣了个便宜,反手一铁锏便将其击毙。

这个伙长的倒毙就仿佛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剩下的那几个拼命推搡车障的淮南军士卒一哄而散,几乎是同时,那车障轰的一声倒了下来,外间的镇海军士卒好像决堤的潮水一般从缺口处拥了进来。屠武这才觉得他的身体已经成了一个空壳,仿佛刚才一系列的苦斗已经把所有的东西抽空了出去,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他将铁锏丢到一旁,两膝一软,一下子就扑倒在满是血污的草地上,全然不顾还有上百人在自己身旁追逐厮杀,不断有人倒在地上,吐出最后一口气息,他从来没有觉得身子下面的草地如此松软可爱,如果不是左腰和左手的创口还在一阵阵的抽痛,屠武就要这样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刻,屠武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喊着自己的名字,他想要翻过身来,却只觉得浑身上下,四肢百骸没有一处不疼的,不由得“哎呦”一声叫出身来。这时,两旁伸出一双手将其搀扶了起来,屠武抬头一看,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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