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节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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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节度- 第6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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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某家第二个条件便是贵方必须割让岳、朗、澧、辰、潭、衡、郴、永八州!”

“什么!”许德勋听到这里,也顾不得失仪,霍的一声便站了起来,厉声道:“大王好大口气,将这八州割了去,那我大楚还剩下什么?那还要和谈作甚?”说到这里,许德勋一甩衣袖便要离去。其实也怪不得他如此,吕方所要割让的七州中潭州便是后来的长沙,乃是三湘的中心,岳、郴、衡乃是楚国的富庶之地,其余数州要么是边防重地,要么则是交通枢纽,这八州一旦被吴国割去,楚国则处于了篱笆尽去,生死仰息于他人的绝境。

吕方却丝毫不为对方的无礼举止所动,笑道:“许公若是要走,我也不拦,来人,送客!”

许德勋闻言停住了脚步,方才的激愤已经过去,他强压下胸中的怒气,回头道:“大王,您这般一口气割去了八州,什么都不给我们留下,这,这可不是什么和谈吧?”此时许德勋的言辞和方才差不多,只是口气软弱了起来。

“哦?”吕方笑了笑,道:“莫非许公以为某家方才开的条件过分了些?”

许德勋没有回答吕方的问题,干脆来了个默认。吕方笑道:“某却不这么看,某还以为这条件开的既有理又有节,端的是为了贵方的利益着想的,只是许公一时间还没了解某家的深意呀!”

许德勋闻言不由得气恼万分,却又不敢发作,只得没好气的答道:“外臣愚钝,还望大王拔冗开解!”

“某家记得许公方才提出和谈时曾经说过,汝国愿为大吴之下国,年年入贡,唯我大吴马首是瞻,对吗?”

“不错!”

“那好,我吕方要割让的八州中,岳、朗、澧、辰四州与荆南不过一江之隔,你们也知道,我大军平定湖南之后便会挥师北向,进取荆州,第一步就是攻略江陵,这四州定定然要拿下的!贵方既然既然唯吾马首是瞻,总不会阻碍某家的经略荆襄的大业吧!”

许德勋强压下心中的怒气,亢声答道:“那好,这四州也就罢了,那剩下四州呢?这四州又没与荆南比邻?总没有碍着大王的大业吧?”

吕方摆了摆手,笑道:“许公莫急,的确永、潭、衡、郴四州没有与荆南交界,但我一旦挥师北上,江西必然空虚,潭、衡、郴乃是江西的屏障,某家若不拿在手里,总觉得怕有人在背后起事,心里发寒,贵方既然愿为我大吴下国,想必是不会让某家心里发寒吧?”

许德勋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吕方话中之意:既然接下来他要大举北侵,就不会给背后留下什么隐患,若是自己拒绝割让这三州,只怕他就要先把这隐患连根拔起了再说,自然这和谈也就达不成了。想到这里,许德勋抬头道:“既然如此,外臣便大着胆子做个主,将这七州割让给大吴了,大王可以说第三个条件了!”

“不对!”吕方摇了摇头,道:“是八州,还有一个永州。”他的语气十分坚定,绝无半点可以商量的余地。

“永州?可那里乃是敝国腹地,既不靠近荆州,也不靠近江西,大王要割让此州作甚?”

吕方摇头道:“看来本王这番苦心许公还是不明白呀,也罢,今日趁着众将都在这里的时候,某便将这话说明白了,也让许公明白并非我吕方贪得无厌。许公,我记得楚王已经年岁不小了吧?”

“不错!看这和永州有什么关系?”

“许公莫急,且听吕某慢慢解释!”吕方倒也耐烦的很,慢慢说下这样一番宏论来:“说句不怕忌讳的话,这乱世之中,生死无常,楚王说不定哪一天就去世了也说不定,他今日说愿为大吴下国,可继位之人可未必愿意,那时两国刀兵四起,反而害了百姓。若永州在大吴手中便不同了,那永州位处湖南腹地,潇湘二水汇合与此,期望湖南各州不过数日,若我委一重将,领三千精兵驻扎于此地,贵主鉴于利害,也不会做那愚事,两国之间不起刀兵,马家自然也能享国长久,遗祚千年了,许公以为本王方才所说的有道理吗?”

“这,这个?”许德勋闻言不由得语塞,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吕方的意思是要把位处湖南腹地,交通便利的永州作为己方监视军队的驻地,一旦楚国出现叛乱,便可立即以此地为作战基地,外用调动大军征讨,内有精兵呼应。迅速扑灭叛乱。割让永州就可以扑灭楚王心中最后一丝复仇的希望,迫使对方老老实实的当吕方的附庸,自然就能国祚绵延啦。只是吕方这话听起来虽有道理,但为免有些一厢情愿了些。

“我也知道许公现在觉得有些不舒服,可战国时六国疆土无一不远远胜过卫国,可卫国却至二世时才亡,享国之久远胜六国,‘齿虽坚,不能久已,水虽柔,顽石可穿’,有些道理再过些年许公就明白了!”

第031章 底牌(一)

“多谢大王的苦心了!”此时的许德勋便好似被硬生生的吞进了苍蝇一般恶心,只是此次他肩上的担子太重,来之前早就把个人的荣辱丢在一边了。他咳嗽了一声问道:“割让八州之事容我先回去与大王商量一番,应该问题不大,请大王说第三个要求吧!”

“那好!我第三个要求就是请霸图公(马殷字霸图)迁居建邺,为吕某出谋划策,共图大事!”

“不可!”

一声断喝打破了帐中的貌似和谐的气氛,许德勋脸色铁青,须发怒张,方才好不容易才压制住的愤怒和屈辱这一瞬间爆发了出来,在吕方身旁侍卫的数名侍卫还以为他想要对主上不利,立即挡在吕方身前,拔刀怒视。许德勋见状,怒哼了一声,对吕方拱了拱手便算还了礼,自顾向帐外走去。

吕方这才反应过来,对身旁的陈允使了个眼色,陈允会意赶忙抢上前去,一把扯住许德勋的衣袖,笑道:“许公何必如此,有事尽可相商,何必勃然作色?”

许德勋沉声道:“吕公贪得无厌,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回城之后自当整兵制甲,决死一战!”说罢便用力将自己的衣袖从陈允手中扯了出来,转身拂袖而去。

“许公且住,许公且住!”虽然陈允在后面连声叫喊,可许德勋还是不顾而去,连头也不回一下。陈允见状只得无奈地走回吕方身旁,躬身道:“臣下无能,未能将其挽回,请主上治罪!”

吕方笑道:“无妨,此番虽然激走了许德勋,不过也算是知道了对方的底线,那就是马殷必须要留下,也不全是没有收获,此事且不急,反正我军背靠湘江,转运方便,附近又是人烟稠密,积蓄众多,不用担心缺粮,便休兵养士,待机而战吧!”

潭州城内,楚宫。涂满了丹砂的墙壁在昏暗的烛光下呈现为一种可怖的深红色,仿佛凝固了的血液一般,几名走过的宫女个个神情悲戚,无声的穿行在过道中,便是偶尔碰到熟识的,也只是低头通过,连个眼色也不敢打。

内室中,四周的门窗紧闭,可能漏风的门窗缝隙也都用锦毯遮住了,免得漏了冷风进来。马殷僵卧在榻上,一动不动,如非胸口微微的起伏,简直和一具尸体毫无区别。马宣华坐在榻旁的锦垫上,脸色苍白,神情困倦,正照料着昏睡中的老父。

这时,门帘被揭开了,一名婢女蹑手蹑脚地走到马宣华身旁,附耳低语了几句。马宣华迟疑了片刻,又看了看榻上昏睡的老父,便对那婢女叮嘱了两句,待到那婢女走出门外,她才咬了咬牙,伸手推了推马殷的肩膀,轻呼起来。

马殷睡得并不深沉,其实由于病痛的煎熬,他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处于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这让他的身体变得更加糟糕。因此,马宣华只是轻推了几下,他便醒了过来,刚刚睁开双眼,便看到女儿美丽而又憔悴的面容。

“阿耶,许公从城外回来了,便在外间相侯!”

“哦!快请许公进来!”马殷本来还有些浑浊的眼神立刻变得犀利了起来,仿佛那个刚毅机敏的影子又重现在这个已经衰颓的躯壳之上。他的目光扫过屋内,突然问道:“二郎呢?”

“二哥累了,在隔壁屋中歇息呢,阿耶你要见他吗?儿马上去叫他过来!”马宣华立刻答道,由于马殷子嗣颇多,除了出家当了道士的长子马希振以外,便是以马希生为长,也就是马殷的继承人。他在这个老父病危的节骨眼上,干脆就住在宫中,名义上说是侍奉老父,实际上却是为了确保自己在诸兄弟中能够第一个得到马殷亡故的消息,然后隔绝内外,好爬上楚王的宝座。

“罢了!”马殷是何等人物,岂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的心思,制止住女儿起身去通知马希声。这时门帘揭开,许德勋走了进来,对榻上的马殷敛衽下拜道:“微臣无能,未能达成使命,请大王治罪!”

“快扶许公起来!”马殷赶忙对一旁的马宣华道:“这和谈之事,成与不成本就是两可之间,许公何罪之有?且将此番经过说出来,老夫一起参详一番,也能有所裨益!”

许德勋起身,告了声罪,便将自己从在营门前等待,到进帐后参见吕方,以及吕方所提出的三个条件,从头到尾细细说与马殷听了。马宣华在一旁听了,早已被气得脸色惨白,道:“吕方那厮欺人太甚,开出这等条件来,便是兵败城破也不过如此,许公做的对,咱们拼死背城一战,也未必输给了他!”马宣华说完话后便将目光投向躺在榻上的马殷,希望能听到同样的声音,可马殷却半晌无语,只是躺在那里,神情若有所思。

过了约莫半晌功夫,马殷突然道:“看来那吕方倒是很看重我这把老骨头呀!”

一旁的马宣华听了,急道:“阿耶你可不能信了吕方那恶贼的话,若是您去了吴军营中,定然是死路一条的。”

马殷却没有理会女儿,将探询的目光投向许德勋,这时马希声从门外冲了进来,原来他在马殷门外也安插有心腹,看到许德勋回来了也立即通知了他,只是马希声此时衣冠不整,脸色酒气,和此时的环境有些不协调。

“见过许公了,和谈的事情如何了?”马希声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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