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节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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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节度- 第6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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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伸出八对长桨来,顶部和两侧有覆盖有铁片的厚木板保护,两侧还有不少孔洞,应该是用来发射弓弩火铳的射孔,此时两船相距不过十余步了,梁震甚至可以看到不少孔洞伸出阴森森的铳管,指向自己这边,让人不禁胆寒。

“对面船上人快将兵器丢上甲板来,不然莫怪老爷手下无情!”吴军船上传来一个声音,座船上的校尉向梁震这边探询性地看了一眼,梁震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其服从吴军命令,很快十余张强弓,三四把火铳,还有一些刀矛标枪散落在甲板上,那校尉高声喊道:“船上的是荆南高节度的使者,有要事禀告贵军统领,还望这位兄弟通传一声!”

对面船上微微沉默了一会,接着便有一人大声笑道:“使者?什么劳什子使者,再过两日打进城去,将那高赖子捆了来见我家都督,还用的着这般麻烦!”对面吴军舟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得意的哄笑声。

梁震闻言皱了皱眉头,随即对那战船拱了拱手,从怀中取出一副铜符来,对那州中晃了晃,沉声道:“某便是高相公的使者,既然列位不愿通传,我等回去便是,列位将这铜符转呈上去便是!”说到这里,梁震便将手中铜符向对面船上掷去,那铜符落在甲板上,弹了两下,停在船舷边上,险些落入江中。

吴军战船舱中跑出一个汉子来,正是这船的头目,捡起那铜符一看,只见这铜符制作的颇为精致华丽,又看到梁震神态沉静,仪表非凡,心下倒先虚了三分,赶忙催促手下靠上座船吗,对梁震唱了个肥喏,道:“这位郎君且住,请将铜符收回,请随我等来便是!”

梁震倒也不以为甚,伸手收回铜符,笑道:“也好,便劳烦了!”

那头目见梁震不卑不亢,心下倒是多了几分敬意,便在梁震船上带路,一路向沙头行去。一路上梁震看到江上吴军舟船巡逻如梭,岸上正修筑壁垒长围,显然动用的兵力不在少数,不由得暗自心惊,此次吴军如此兴师动众,对于江陵已是势在必得,又岂会被自己几句话轻轻开解去了,心中不由得惴惴不安起来。

第065章 各怀心事(一)

待到座船靠了岸,梁震便被蒙上眼睛,带到一个帐篷中,让其在帐中相侯。过了半日方才有一个虞侯过来,引领梁震进了一顶牛皮帐篷,向帐中首座上那人禀告道:“将军,此人便是荆南高季昌的使臣。”

“嗯,你且下去吧!”首座上那人抬起头来,上下打量了一会粱震,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之色,眼前这个使臣虽然修眉长目,仪容非凡,但身上却只是件白袍,连件青衫都没有,显然并非官身,这个节骨眼上高季昌派了个白身过来当使臣,到底打了什么主意?

粱震心思何等细密,已经从对方的表现中揣测出七八分心思来,他也不解释,从怀中取出令牌,双手呈上道:“小人粱震,奉高节度之命,拜会贵军总管,望乞转通。”

那人疑惑的从侍从手中接过书信和令牌,将那令牌仔细察看一番,果然并非伪制之物,随手将那令牌掷回给梁震,傲然笑道:“我家世子身份何等尊贵,岂是你一个白身想见就能见的。你且回去与那高季昌传个话,若是愿意解甲归降,我家大王不吝封侯之赏赐,封妻荫子自不必说;若是顽冥不化,城破之日玉石俱焚,那时可莫要后悔!”

“喔!”对面明显的鄙夷并没有激怒粱震,他小心翼翼的将那令牌收入怀中道:“既然如此,那某便带话回去便是了,他日将军被怪罪之时,可莫要后悔!”说罢便对首座拱了拱手,便要转身离去。

“且慢!”首座那将军跳了起来,喝道:“好个嘴硬的酸丁,你且说说某家如何会被怪罪?若是有理倒也罢了,若是无理,我便要将你这酸丁吊在辕门外的木桩上,晒成鱼干。”

“无理要被晒成鱼干,有理也只是罢了,半点好处也没有,天下间岂有这不公平的赌约,将军大可直接将某家吊上木桩便是,可休想逼某家开口!”

吴军将领见粱震这般强项,一时间倒愣住了,他自小便在行伍间长大,习惯了令行禁止,如何见过士大夫的这般风骨。本欲下令手下将粱震拖出去打上几十鞭子逼问一番,又害怕当真这厮身子骨太弱,吃不得鞭子死了,若是有什么重要使命,可就给自己弄砸了。那时自己受到惩治事小,坏了殿下的大事可是担待不起。他在心中比较了一会利害,沉声道:“那好,你要如何才觉得公平?”

粱震听到那吴将松了口,提在嗓子眼的那颗心落入肚子里,他最担心的就是这吴将根本不听自己说什么,就直接赶自己回去,那任凭自己千般手段,也没个施展的机会。现在只要他开了口,那就不怕不中自己的圈套。他装出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我说的无理要被吊在木桩上成鱼干,那说的有理总得替某家通传一番吧?除非你根本没资格替某家通传!”

“好个狂生,连激将法都使上了!”那吴将不怒反笑:“好,你且听清楚了,本将军便是前部督吕宏凯。快说,只要你说的有理,某家自当替你向总管通传!”

粱震听到眼前敌将的姓名,心头剧震。荆南这几年来和吴军交锋甚多,也算是老对手了,粱震作为高季昌的谋主,对敌方的重要将帅、军队组织自然也是非常了解。吕宏凯作为敌军统帅吕润性的重要心腹,出现在相距江陵不过十五里,刚刚结束战斗的沙头市,担任统领前军诸部的前部督,这个事实本身就可以说明很多东西了。想到这里,粱震竭力按捺住心里的震惊,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说道:“吕都督,某虽然在江陵,可也听说过你是贵军总管的心腹,今日却在这里出现,看来吕总管对这江陵已是志在必得了!”

“不错,本将军也懒得瞒你,多则一个月,少则十天,我家总管的靴子定然要踩在荆南节度府的节堂之上。这次我家总管麾下大军不下十万,不但荆南,就连襄州、南阳、甚至洛阳的城头都要插上我大吴的旗帜!”

“是吗?”粱震并没有被吕宏凯猖狂的言辞所压倒,脸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答道:“的确我荆南地小兵寡,并非大军之敌,城郭也挡不住贵军的火器,城破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说到这里,粱震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只是也不是没有办法对付贵军的!”

吕宏凯脸上现出忍俊不住的表情,装出一副恭敬模样道:“哦,那本将军倒要洗耳恭听了!”

梁震笑了笑,好整以暇的答道:“说穿了也不稀奇,既然打不过,那就只有跑了,高节度已经准备好了快船,若是和议不成,便驾轻舟入蜀,临走之前,放一把大火,把江陵城烧个干净,留给大吴便是!”

吕宏凯一开始还好,听到放火的时候,勃然大怒,拔出腰刀架在粱震脖子上,怒喝道:“什么?恶贼,你竟敢威胁某家!”

白刃临颈,粱震却是夷然不动,冷笑道:“将军还是小心些好,若是手抖了,斩了小人事小,让高公误以为贵军斩首示威,不允和议,当真一把火烧了江陵城,那可就是大事了!”

吕宏凯闻言更怒,手上微微加力,锋利的刀刃割破了梁震脖子上皮肤,殷红的鲜血立刻从伤口流了出来,染红了胸前的白衣。可梁震却好似没有痛感一般,一动不动。吕宏凯恶狠狠地盯着粱震的双眼,对方却是夷然不惧的对视,连脸上的笑容也没有丝毫改变。过了约莫半盏茶功夫,吕宏凯终于泄气的收回佩刀,低头骂道:“好个高赖子,居然以江陵数万百姓为质,当真是狼心狗肺!”

粱震冷哼了一声,嘴上却是丝毫不让:“不敢,在杀人焚城,离人骨肉这方面,高公较之吴王还是瞠乎其后。若说高公是狼心狗肺,小人可不知道吴王胸中长了什么?”

吕宏凯听到这里,再也忍受不住,口中喝道:“拼着受责罚,也要先杀了你这狂生。来人,将这厮拖出去吊在木桩上,若是让他十天之内断了气,就打断你们的狗腿!”

“且慢!”正当这时,帐外走进一个人来,来人对梁震长揖为礼,笑道:“小子久闻先生乃是当世名士,方才在帐外听了,果然名不虚传!”

粱震打量了一下来人,只见其身上披了一件没有什么装饰的山文铁铠,不过二十出头年纪,生的颇为英俊。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露出雪白的牙齿来。正不知是何等人,突然听得一声响,回头一看却是吕宏凯已经跪伏在地,双肩微微颤抖,显然已是恐惧之极。

粱震此时心中不由得一动,颤声道:“你是,莫非你便是吴国世子,湖南、荆襄诸州大总管吕润性?”

“不错!”吕润性笑道:“我这些手下生性粗俗,平日里管教的少了,还望见谅!”说到这里,吕润性转过头来,对跪伏在地的吕宏凯冷声道:“还不起来给先生赔礼!”

吕宏凯赶忙爬起身来,嘟嘟哝哝的向粱震赔礼道歉,又唤人进来替粱震包裹伤口,待到一切处理完毕后。吕润性笑道:“先生,高节度说要议和,却不知条件如何?”

粱震上下打量着吕润性,这个年轻的有些耀眼的家伙让他微微失神。眼前这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虽然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在礼节上无可挑剔,但却给自己一种分外危险的感觉。打个比方的话,如果说方才拔刀咆哮威胁要把自己吊死的吕宏凯不过是头狼,而笑嘻嘻的吕润性就是一头懒洋洋趴在地上的猛虎,自己一不留神就会被他连骨头都嚼碎了。

粱震低咳了一声,沉声道:“高公愿意割让公安、石首二县,且向吴王称臣,并出赏军钱十万贯,请总管退兵!”

“哈哈!”吕润性笑了两声,道:“高节度这是说笑吧?这公安、石首二县现在虽然还在贵军手中,可也不过是两三日功夫的事情,十万贯更是区区之数,难道我动员十万大军,兴师动众,结果就得了两个县加上十万贯钱,这怎么说得过去呢?”

“总管,并非高节度吝啬,只是荆南地小兵寡,能拿得出就这么点。若说要说得过去,只怕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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