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鬼的海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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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鬼的海妻-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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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宁芙叹了口气。“霍姐姐,无所谓的。”
  她沉静一笑。“你无所谓,连环可不这么想。”
  “啊?!”被这么一逗,凤宁芙小脸迅速染红,不禁结巴,“他他他……我、我才不管他怎么想呢。”
  “他想你好好的,平安喜乐,一生再无灾难。”霍玄女静道,再次拧来干净的巾帕轻拭着。
  她越来越肯定,那男人与义弟霍连环其实是同样的心思。
  连环是不忍宁芙儿长久以来背负着凤氏家族如此重要的秘密,她守密者的身分老早便被凤氏的自家人泄漏出去,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从小到大,不知这姑娘受过多少苦、遇过几多险劫,正是如此,连环才要她出手毁图,将那重担从这凤家姑娘背上卸除。
  至于那男人啊,虽将自个儿说得万分不堪,还道夺回宁芙儿便为取下那张藏宝图、垂涎凤氏宝藏,可他所想、所做,却也与连环不谋而合,纯然地为着宁芙儿着想。
  若非如此,他不会二话不说,放任着她用药将图完全消蚀,图一旦从宁芙儿背上蚀去,就再无可能还原。
  霍玄女至今尚有疑问的,是不明白他身为海宁凤家的子弟,为何对历代先祖所传下的东西毫无眷恋之情,说毁便毁,即便那一张藏宝图不该以那样的方式代代传承。
  不是每个海宁凤氏的子弟,就得忠于自个儿族人,普天之下可没这条律法……
  莫名的,她忆及他说这话的神态——英俊脸庞刷过冷厉和嘲讽,自厌中犹有愤懑。
  她想去弄懂,可他却开始闪避。
  他曾指责她欺他、骗他,这一点,她无言反驳,也不做辩解,反正她原就不是什么老实姑娘。可他不也一样欺瞒了她吗?即便问出,也不一定表示能得到真正答案。
  石屋中陷入短暂寂静,霍玄女将装水的木盆放回架上,再回眸时,凤宁芙已将衣衫穿整完毕,十指梳拢着长发,而颊边红云仍在。
  瞅着霍玄女,她腼覥牵唇,柔声道:“霍姐姐,我对连环也是……也是真心的,我是真心喜爱他的……”
  霍玄女淡应了声,澄容虽是平静,但眸底轻烁辉芒。“连环是顶天立地的海上男儿,一旦认定便绝对专情,他不会负你的。”
  凤宁芙下了榻,盈盈走来拉着她略凉的手,亦道——
  “霍姐姐,我善棠哥哥也是顶天立地的海上儿郎,一旦认定,也是绝对的专情,只是他心里藏着一些事,教他动不动就想为难自己,像存心同自个儿过不去似的,拚了命想赎罪,你多担待他一些吧,好不?他实在是喜爱你的,倘若他惹得你不欢喜,我代他同你赔不是了,好不?”
  霍玄女任由她握着,雪颜依然,只是心海已起波涛。
  关于他的苦楚,她不想从其他人口中得知,若不是他甘心情愿对她言道,知与不知也无差别。
  “没事的。”她反手按了按凤宁芙的柔荑,另一手则缓缓放在肚腹上,眉眸轻敛,不知怎地,竟有一丝奇异的神气。“没事的……”
  “可善棠哥哥他——”
  “宁芙儿。”石屋门外陡地响起男子的低沉唤声。
  凤宁芙冲着霍玄女眨了眨眼,又掀了掀唇,未竟之语不及道出,“唉”地叹了声,这才松开小手去将那扇门开启。
  门外,英挺身影伫立,玄目冷峻,淡睨了眼立在门旁的凤宁芙,随即视线掠过她,投注在静立窗边的雪发姑娘身上。
  “善棠哥哥,霍姐姐已替我瞧完背啦,你若无事,就同她聊聊……你肯定有不少话要同她说的,不是吗?”后头的一句,凤宁芙说得语重心长,似有深意。
  见他仍杵着不动,她干脆伸手将他拉进,自个儿倒跃到门外去了。“你们好好说说。”说着,她旋身跑开。
  凤善棠不动,仅深沉地直视着那抹雪影。
  自上岸,他便拨了这处面海的石屋给她独自住下,还不准其他人随意接近,就连他自身也在这限制范围之内,不得再轻易靠近。
  他内在已矛盾地分裂出两个自己——
  他想要她,她合该是他的,教他极度地渴望,渴望得身体发痛,有种奋不顾身要去抓牢她的冲动。
  但这姑娘不仅面貌似雪,心亦似雪。
  他一次又一次地握在掌中,却一次又一次落空,他该让皓雪澄清,抑或执意且恶劣地将她拖进他混浊污秽的天地?
  在那好教人窒息的注视下,霍玄女神情沉静,润了润唇打破沉默——
  “你是来察看那几张假的藏宝图做得如何吗?”
  凤善棠仍定定瞅着,似乎没听懂她的话。
  霍玄女继而道:“我已经完成了五张,你可以看看。”
  她移向桌边,他先是让目光随她移动,跟着才走了过来。
  他的靠近让她自然而然地心跳促急,悄悄压抑着,她将几张类似人皮的玩意儿摊在他面前桌上。
  可那玩意儿当然不是人皮,而是取刚出生不久的猪仔嫩皮,再下工夫处理过后的成品。
  十几日前,凤善棠让光头大魁送来七、八张猪仔嫩皮,还带来各色染料和用具,说是要她在每张猪皮上黥刺。
  他还给了她几张图样,要她临摹,那些图样乍看之下挺像先前在宁芙儿背上所见的凤氏藏宝图,实则不然,详细一瞧,他根本是拿着各海域地图作底,在上头又加油添醋一番。
  他自个儿不愿来,却派手下过来。
  大魁将东西送来时,把话说得支支吾吾的,可霍玄女瞧了几眼,见每张图样上皆画出宝藏记号,有的刻在某座岛上,有的写在某座山里头,有的又标示在某处深海当中,然后再摸了摸那几块用特殊药水浸泡过的猪皮,触感与人的肌肤相近,她便心知肚明了,已能猜出这般大费周章究竟是为了哪般。
  见一叠图推到桌前来,凤善棠下意识取起一张细瞧,发现上头的黥刺和染彩手法相当细腻,色调偏沉,像是皮肤下鲜血干涸后,避无可避地混进黥纹图中的感觉。
  霍玄女沉静又道:“这图……拿来以假乱真应是不错。”
  手心按在肚腹上,她小心地坐了下来。
  这些天,她小手常不受控制地去抚按同一个地方,彷佛里头藏着什么宝贝儿,只她一个知道。
  凤善棠迅速瞧向她,深瞳幽峻,见她再次轻启朱唇——
  “宁芙姑娘背上的图虽已除去,但危机仍在,若拿假的藏宝图来混淆江湖上一些有心人士,注意力一旦转移,凤家应当能太平下来。”
  凤善棠心中对她有着数不尽的欣赏。
  这姑娘见微知着的能耐他早也领教过,仍每每教他讶然澎湃。
  他取了一张假藏宝图收进怀中,目光仍直勾勾锁住她,声略沉地道:“我已将消息散发,让江湖、海上各路人马全都知晓,海宁凤氏的藏宝图守密人落在东瀛狼鬼手里。”
  “而藏宝图也已问世。”霍玄女瞄着亲手黥刺的纹图,颔首,微微一叹,“届时,东瀛狼鬼便成众矢之的,而霞美列屿将掀起前所未有的腥风血雨吗?”
  手指似有自个儿的意识,轻捏她凝白下颚,抬起。他用一种满不在乎的诡谲语气道:“东瀛狼鬼恶名昭彰,人人得以诛之,得凤氏藏宝图而受八方所攻,死于非命亦是预料中的事。”
  霍玄女试着想从那对神俊眸中读出他的企图,微酸微疼的感觉再次在胸中漫开,她润唇轻语——
  “狼鬼倘若真坏,是十恶不赦之徒,就不会表面上与人口贩子接洽,暗地里却循线上查,一路追踪,将挂羊头卖狗肉的东云寺尽数毁去,救下受囚的姑娘,将她们一个个送回亲人身旁。”
  凤善棠明显一怔,手陡地从她脸上撤回,峻颊在她的注视下竟冒出可疑的红晕。“大魁这该死的家伙!”还以为是底下亲信难敌她的“诱拐”,把自家主爷给卖了。
  尽管他声音含在嘴里低低诅咒,霍玄女仍是听见了,道:“为什么骂大魁?他什么也没对我说。”
  雪容淡凝,她深吸了口气,冰嗓微颤又语——
  “但是,就算你们谁都不说,我有眼睛、有耳朵,还有脑子,难道不会去看、去听,不懂得仔细斟酌吗?我……我又不是傻子……我知道狼鬼不是真要将自个儿变成狼鬼,我知道的……”
  老天……
  他模模糊糊听见自己的叹声,整个人教她此刻的神态所眩惑,那想拥她入怀、狠狠抱住她的欲望陡地在体内翻腾,汹涌不止。
  蓦然间,他发烫的掌心一把抓住她的柔荑,握得那样紧,薄唇略掀,似有许多话欲要言出,而目光吞噬着她。
  那手掌的力道好大,霍玄女任由着他,他欲言又止,她也不勉强,只细细扬唇,淡语——
  “你救了不少姑娘,都是花样年华的闺女儿,想必有许多姑娘心仪你,想来个以身相许吧?”
  他五官一绷,没料及她话锋一转,会问出如此问题。
  “我没有……没谁心仪我,我、我也没喜爱谁。”只除了眼前这雪姑娘,他谁也不希罕,但他和她……有可能吗?
  闻言,霍玄女沉静地点了点头,却是无语,未受他“魔掌”箝制的一手又自然地按在肚腹上。
  不仅他对她适才问出的话感到怔然,连她自个儿都给愣住了,那语调虽淡,带着调侃,却透出酸意,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也会为着男人染上嫉妒、吃醋的恶习。
  她喜爱他,为他倾心,那不再纯粹是她的事吗?
  此时,凤善棠终于察觉到自己过重的手劲,不由得一松。
  他气息微浓地沉吟了会儿,眉眼冷肃,再次掀唇道:“我过来,除了假图之事,主要还有一事对你说。”
  霍玄女感受到他的严肃和认真,心一震,扬眉瞧他。“什么事?”
  他抿抿唇。“今晨,『海苍号』那边的弟兄传来消息,派出去侦查的小翼发现霞美列屿三百里外的海域上,出现了插有『五色火』旗帜的连环岛船只,是你义弟霍连环的武装船队,正往这里包围,估量再过不久会有一场斗事。”
  闻言,霍玄女微怔,随即回过神来,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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