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唬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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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唬不过-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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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对她生出兴味,一把她瞧进眼里,独占的心思也就浓了,别人想沾上一口,即便对方亲如亲娘,他也不让碰。
  “要玩,也只有我能玩。”他语调一贯徐慢。
  那话音嗅得出警告意味,邝红萼被亲生儿子要胁,不怒反笑。
  “这媳妇儿还是你娘我替你牵成的,如今想过河拆桥,有这样简单吗?”
  要拆那座“桥”,确实不容易。
  他不想情绪外显,不想表现得太挂意谁……只因有人欲跟他争,这种相争互夺的心态很容易让人上瘾,而他已许久不曾对某物或某人兴起趣意了,突然一个小姑娘家憨傻地闯进来,他竟有些惋惜自己太晚察觉到她。
  两年前,她十岁。
  四年前,她八岁。
  十岁、八岁……甚至是六岁、四岁……该都是好玩的年纪,但她随爹亲入“五梁道”,他见她心就烦,遂有意无意避开了,就算被她逮到、陪她说话,他无心于她,总随意应付,没想到……没想到……这蠢姑娘是个宝……
  见娘亲将吃食送进主屋后,邝莲森在园子里又待了一刻钟。
  邝红萼迟迟没有出来,他终于忍不住了,双手负于身后,步履闲散,模样从容地走回屋内。
  过小前厅,撩开通往寝房那扇门的垂帘,他才晓得原来小姑娘醒了,只是不知是恰巧清醒过来,抑或被他的不肖娘亲给“巧妙”唤醒。
  她们俩的对话从房内大大的白玉屏风后传出——
  “纯君,来,张开小嘴多吃一些,让邝姨多喂你几口啊!”哄人的声音温柔得几要滴出水。
  “邝姨,我自个儿来,我有手有脚有力气,我自个儿来——唔唔……”被灌食。
  “这盅‘天莲雪参炖斑鸠’能滋阴补气,纯君得乖乖喝光才好。咱们害得你被毒蛇咬,毒得你差点没命,说来说去都是咱们不好,邝姨瞧你这样子实在心疼啊!”自责内疚之情整个儿涌出,话中带哽咽。
  赶忙咽下嘴中食物,小姑娘虽有些气虚,仍努力扬高声音,清脆道:“没谁害我,没谁不好,邝姨千万别自责。‘五梁道’这儿山多、草多、林子多,有蛇蚁虫鼠出没本就平常得很,被咬了一小口,只有……嗯……一点点痛,又一点点晕,其实也没啥大不了,我阿爹医术高明,两下轻易便解了蛇毒,不是吗?唔唔唔……”再被灌食。
  “你爹他、他……唉呀……”难过地长长叹息。“说实话,你被蛇咬的事儿,邝姨到现下仍不敢让你爹知晓,连宅子里的仆役和奴婢们也瞒下了,所以这盅药膳是邝姨亲手炖的,这院落是莲森的,这屋子、这寝房、这床榻也都是他的。”
  “啊!难怪被子好好闻,有邝莲森衣上的香味儿呢……唉,不是啦,我是说,那个……我爹没来替我解毒,怎么我还活蹦乱跳的,没被阎王收走?唔唔唔……”吃吃吃,这回似有准备,抢在被灌食前把话说完。
  “是莲森把你救回来的,他手边正好有一颗‘清毒玉露丸’,能解百种以上的毒症,是按咱们邝家老祖宗传下来的法子配制而成,制法不难,但药材极难找齐,那是很宝贝的救命九呢!”
  “啊!那、那被我吃了……”
  “纯君是咱们邝家的什么人啊?可比那颗宝贝救命丸更宝贝,当然喂你吃下了。”低柔女音充满怜爱。“只要见你健健康康、活泼乱跳的,你邝姨就欢喜,再贵、再稀有的药我也不心疼。”
  “邝姨……”吸吸鼻子,感动得无以为报一般。
  “这事我瞒着你爹,是想他留在‘五梁道’的这些天能放松心神,过几天闲适的日子,倘若他得知你受伤,肯定忧心得食不知味。再有啊……”话音一转幽微,盈满歉然。“我怕你爹责怪莲森没把你护好,怕他一怒之下不教你嫁,这儿女亲家如果结不成,咱们家莲森打一辈子光棍儿事小,将来时候到了,我怎有脸去见你阿娘?”
  “不会知道!不可能知道!我什么也不说,瞒着爹!”
  静立在巨幅屏风外的邝莲森微乎其微地叹出口气。
  他叹气,脸上因烛火形成了半边阴影,另外半边浸润在光中,能瞧见他低敛的凤目眼尾淡扬,眉尾也扬,嘴角亦扬,那是一个颇耐人寻味的表情,像有些莫可奈何,有些恼,有些好笑,有些手痒痒,想敲她一记爆栗,想捏痛她腴嫩的面颊,看她能否放聪明点。
  奸险狡诈的“五梁道”女家主要的就是她的全然配合。
  他心里当然明白得很,娘是怕纯君的爹一旦知晓后,追究整件事的始末,有可能察觉到这并非意外,而是有谁从中作梗,玩起小姑娘。
  要瞒就瞒彻底些,女家主铺梗铺得感人肺腑,就等小姑娘豪气万丈、一言既出绝不回头地接下那句话。
  “邝姨甭想太多,我会瞒着我爹。瞧,我头不晕,精神也大好了,明儿个爹见到我,我活蹦乱跳一条龙,他不会知道的,我也不要他担心。”人家挖好坑,暗暗引诱,她义气十足便往下跳。
  尽管蛇毒已解,尽管她底子打得好,毕竟留有余波,她还是小伤了元气。
  邝莲森听她强打起精神一再保证,明明气虚仍故意朗声说话,不知为何,他左胸有些发痒,心痒痒,痒得他想起她眉眸间的憨气和正气,想起她红嫩的嘴和那无法克制的一吻……他吻了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儿,偷袭,侵犯,寸寸进逼,充满变态气味,却让他心痒。
  他下意识舔舔唇瓣,仿佛犹能尝到当时的滋味。
  屏风后的谈话仍旧继续——
  小姑娘忽而压低声音,腼腼腆腆的,他一时间未能凝神细听,倒是听到他的不良娘亲呵呵笑了两声。
  “纯君好可爱,这事有什么难启口?你很急是吧?来,让邝姨扶你过去。”
  “不用的、不用的!”安纯君急急道。“邝姨,您只需告诉我这个院落的茅房在哪儿,我自个儿走过去便行,不需要谁扶。”
  “傻孩子,怕邝姨扶不住你吗?莫惊、莫忧心,我叫屏风外的那人抱你去。”
  “真的不用啊!我——咦?屏风外的人?”谁?
  邝莲森闻言,眉目一转,结束听壁脚之举,重新拾步走进内房。
  安纯君终于听到脚步声,当那抹修长偏瘦的身影从容由白玉屏风后现身,她望着他,本欲扬笑打声招呼,随即想到他八成听到她的“急事”了,她脸蛋蓦地一红,麦肤终于恢复些许红润。
  “邝莲森……呵呵、哈哈,那个……是了,我占你床位,你回房睡大觉,找不到地方睡,我、我起来让位给你——喂!喂喂喂!等等!你干什么啊?”见他步步朝床榻“逼”近,她瞪得双眸发直,下一刻,小身子便被打横抱起。
  “放我下来!邝莲森,你抱我去哪里?”
  “你很急,不是吗?”他垂目瞥她一眼。
  “呃……”一定要说得这么直白吗?
  “我这‘风雪斋’的茅厕离主屋颇远,你要是走到一半没劲儿了,那可不好。见我有危险,你能挺身而出,此时你有难,我自当帮忙,义不容辞。”
  他眼神很正派,语气很认真,说得很在理。
  安纯君张嘴欲说,想跟他不正不经、笑笑闹闹混过去,话却堵在喉头。
  随着爹走踏江湖,五湖四海虽未走遍,她安纯君早也养成不拘小节、随遇而安的性情。江湖话一句“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邝莲森可说是她交往整整十二年的老朋友,如今她“落难”,他出手相帮,那也道义得很……是、是,没错,这是江湖互助,她急,急得不得了,他抱她跑茅房,没什么好脸红,她还得感念他及时出手啊……
  “邝莲森,那就……有劳了。”她叹气般低嚅,跟着勾住他的颈,凑唇在他耳边好小声地说:“拜托,我真的好急,你、你得跑快些……”豁出去了,丢脸就丢脸吧!
  她脸埋在他颈窝,耳壳好红,放弃挣扎了。
  他静觑着,想笑,心情极好。
  “好。我尽力。”语调正经又具诚意。
  他抱她往外走,离开前,侧目瞄了女家主一眼,后者咧嘴笑无声,柳眉贼兮兮地扬了扬。
  他凤目细眯。
  母子俩的目光在空中交会,暗潮汹涌,大有互别苗头的意味,而他怀里的小纯君犹然不知自个儿已成绝世香肉,正被深深觊觎……
  在她眼里有着仙风道骨味儿的男子静静守在茅房门前。
  她求他走远些,他无动于衷,偏要杵在那儿听她……听她……安纯君从没解手解得这么“痛苦”过。
  从茅房回到主屋寝房,她脸蛋红得像颗熟透的柿子。
  女家主已离去,她被轻手轻脚放回榻上。
  此时的她小肚子被喂得饱饱,也解了内急,一双灵眸开始滴溜溜打转,看看榻内墙面,瞄了瞄床顶,再瞧瞧素面无纹的帏幔,好一会儿才慢吞吞转到青年脸上。后者敛袍坐在榻边,把她的不好意思看进眼底,神情平淡,仿佛不晓得如此直视着她不言语,会让她脸更烫。
  “呃……呵呵,邝莲森,我还挺沉的,你抱我走来走去,脸竟不太红,气也不太喘,瞧你瘦高瘦高、风吹会跑似的,原来也是有些力气。”不说话好怪,安纯君腼腆笑,对若有所思的他眨眨眼。
  “我是男子,又长你十岁,自然比你多些力气。”邝莲森温声道。
  他又不言语了,房中再次陷入宁静。
  第2章(2)
  安纯君被他这么静瞅着,竟有些晕眩,两颊像有无数小蚁爬上,痒得她小脸不安分地扭了扭,想蹭掉那古怪热痒。
  “邝莲森,我很喜欢你阿娘,邝姨待我真好。”
  她再寻话题,想什么说什么,却发现他眼角似乎微微一抽。
  “是吗?”他薄唇淡吐。“我也挺喜欢我娘的。”
  安纯君脸容发亮,寻到同好,她可开心了。
  “邝姨身上好香,我喜欢闻,邝姨抱起来柔柔软软,跟我抱着爹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还有还有,邝姨声音好好听,说话像唱曲儿,她笑起来好温柔……”小巧眉眸间漾着羡慕之情,她抿唇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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