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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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倾心-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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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土巴子就是这样,一点也不管用。”
  随着帕玛的即时介绍说明,牧倾心知道一前一后扛着临时担架的苗家汉子,是今晨上山打猎的猎户,那么……担架上的少爷,以及跟随两侧还一路骂骂咧咧的家丁,又是谁啊?
  两名猎户远远看见了牧倾心,几乎是飞也似地抬着人直奔了过来,然后二话不说,随手把那临时架起的担架往地上一扔——
  “哎哟!”惨叫声随着担架的四散同时响起,被丢落地上的伤者在地上滚了一圈,只能抱着伤脚哀哀惨叫。
  “娘个土巴子,是找死吗?”两名家仆恶狠狠的本想揍人,但最终还是以主人为优先,赶紧趋前扶起。
  两名不懂汉语的猎户对着帕玛叽叽咕咕地说了一串,帕玛连忙代为翻译道:“朴达说他们在山上发现受伤的汉人,不能放着不管,所以带他们回来。”
  福福看着两个猎人说完就走,吃惊地问道:“该不会因为我们也是汉人,就打算把这几个人丢给我们吧?”
  “福福,先去请孙大夫。”牧倾心思绪清明,毫不犹豫地下了第一个指令。
  福福原是犹豫了下,但最终仍是领命而去。
  牧倾心打量了下眼前三人,略过那主仆三人眼中近乎痴迷的目光不看,冷淡问道:“帕夷娃族地处偏远,公子三人怎么会出现在此?”
  恍若未闻,让两个家仆给搀扶的潘敏力只能赞叹道:“美!真是美啊!”
  柳眉如黛、肤若凝脂、水漾的杏眸泛着盈盈波光,叫人心醉,不点而朱的樱桃小口更是诱人遐想,引人犯罪。
  美得有如天仙,媚得又似山林精魅,这么样一个活脱脱、水灵灵的天仙美人儿,竟然就这样无预警地出现在眼前,就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蛮夷之地中……
  “想不到这荒山野地的蛮夷族里,竟有这样的美人儿。”潘左代主说出心声。
  “值得!少爷你这一摔,真是值得。”深知主子习性的潘右也跟着转移对受伤这件事的注意力,就怕没抓到这机会,回去后要因为护主不力而受罚。
  色欲薰心的潘敏力哪有精神管阿左阿右的搭腔,自比潘安的他迳自拨理凌乱的发丝,拉整一下只能称之为狼狈的衣衫,两手一拱,人模人样地开口说道:“在下潘敏力,卫县人士,敢问姑娘芳名?”
  卫县?
  柳眉轻蹙,牧倾心可没兴致跟他互报姓名。
  除了她不想,更大的原因是,让人喻为华中第一美人,她牧倾心三个字怎么说也算有点知名度,这卫县与庆县仅仅相邻,一县之隔的地理环境让她不想冒这不必要的险。
  正思量着要怎么四两拨千斤,把这几个麻烦转介出去,等不及的潘敏力已经单脚往前跳一步,伸手要拉她的手好进一步说话……
  牧倾心心生厌恶,在他动作的那一刻,已牵着小之儿往后退去。
  那一步,险些让她失了魂!
  怎么也没料到身后的地上湿滑,退后的那一步没踩稳,忽地失去重心,让她整个人往后腾空跌落——
  孩子!
  牧倾心惊骇万分,在那眨眼的瞬间,她第一个想到的只有腹中的孩子,连带着便是想到……这一摔,极可能对腹中胎儿造成伤害,也许……也许就这么摔掉了他们母子的缘分……
  一颗心凉了半截,手脚也跟着转为冰冷。
  在失去重心的这一刻,牧倾心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六神无主跟心慌意乱,可预期中的失足坠地却没发生。
  在她一脚踩滑,瞬间腾空的刹那,有人接住了她……不是预期中的冰冷石板,没有疼痛,她稳稳地落入一具温暖的怀抱……
  有好片刻,牧倾心还以为时间就此静止不动了。
  因为她无法动弹言语,而四周……无声,恍若她那僵凝得无法运转的思绪……
  她试着要开始思考,可她一时做不到……
  “什么人?还不快放开她?”她听见那个姓潘的登徒子在大呼小叫。
  “武海!”
  那冰冷且威势十足的低喝声几乎就在耳边响起,但即便牧倾心知道武海是姚舜平家仆的名字,却不记得有听过这样的声音。
  “你竟敢对我家少爷动手?”
  “知不知道我家少爷是何方神圣,他乃……”
  无暇再去细听那些大呼小叫与之后的痛打跟咒骂声,因为牧倾心所有的注意力全集中到一个地方……下腹那微微的疼,细细的痛……
  “心儿?心儿?”
  出现在耳畔的呼唤,是她这阵子开始熟悉的声音,但却不似平日慢条斯理兼温吞,不但带了些些的紧张,甚至他还叫她……
  心儿?
  因惊吓而一度无法凝聚起来的焦距总算恢复了作用,牧倾心看见了他,姚舜平。
  此刻,那如玉般的白净俊颜正染着明显忧虑,毫不遮掩、笔直地看着她,急问道:“没事吧?”
  她红了眼,捂着肚子细声回道:“肚子痛。”
  一直以为,百无一用是书生,但这想法却在此时被完全推翻。
  几乎是下一瞬间,她飞了起来……不!是让姚舜平、那个本该文弱、本该只会读书跟之乎者也的白净书生给打横抱起。
  天晓得他是哪来的蛮力?
  只听到他当机立断的交代帕玛带着习之跟上,之后抱着她,头也不回地就往孙大夫的住处奔去。
  昏昏沉沉,半睡半醒……
  牧倾心作了一场梦,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的最初,她重病初愈,对着前来看诊的孙大夫、一旁等候的姚舜平感到十分惊惶害怕,因为她什么也不记得,根本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
  听闻她什么也不记得,梦中的姚舜平显得意外,跟着孙大夫在一旁嘟嘟囔囔的商量一番后,他神色平静地告诉她,她是他的贴身丫鬟,陪他出外访友时不慎落水,已经昏迷数日,直到这时才转醒。
  梦中的姚舜平依然是那样的温文儒雅、白净斯文,如仙的翩翩气度让人很难不去相信他的话,更何况那当下她什么也不记得,没理由不信他,可他,却因为她这小丫鬟表现出的听话温驯而微露讶色。
  虽然她因为撞伤脑袋什么也不记得了,可是她很快就发现到——他真是一个善良又好心的主人!
  在她仍未痊愈的时候,他这个做主人的,竟愿意为了一个丫鬟多作停留,让她可以待在他朋友家养伤直至好转,这份宽容已是难得。
  直到她复原,可以回到工作岗位后,对于她种种生疏笨拙的表现,所展现出的全面包容更是让她大开眼界,感动得无以复加。
  梦中的她,不明白自己身为一个丫鬟,怎会笨手笨脚成那样……
  早上,端个洗脸水,一面盆的水不是这儿溢了一些,就是那边洒了一滩,最后剩没半盆,但也只能勉强凑合着用。
  而紧接下来拧个面巾拧不干是一回事,对着晨起的主人,她迟迟不知从何开始擦面那才是最大的问题。
  困难不只如此。
  修容她不会,束发她不行,就连要吃饭了,布菜这件事她也不知从何做起。
  甚至,就算什么都没做,她光是好好地站在一旁都快要站不住了。
  没半天的光景,她的两条腿已酸软得不像是自己的,让她好生怀疑,她过去是怎么做好贴身丫鬟这工作?
  她自我怀疑,就这么咬牙忍耐,好不容易熬到了天黑……糗了。
  天色晚了要点灯,这么理所当然的一件事。
  可她却是对着打火石这玩意儿发呆。
  她甚至不确定这东西该怎么拿才是正确,又怎可能知道,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这玩意儿成功地点着火?
  复工的第一天,她挫折得直想哭。
  而她那好客气、好斯文、好风度翩翩的主人似乎也察觉到她的挫败,不但包容她一整天的笨手笨脚,甚至是帮倒忙,还在这时极为好心地安慰她,说她毕竟是撞伤了头脑,把所有的事给忘得精光,一些工作上的事感到生疏、做不上手都是自然的事。
  他说他能理解,劝她暂且宽心、不用太自责……
  多么宽容、多么慈悲的一个人啊!
  梦中身为丫鬟的她,对这主子的感激之情有如滔滔的江水,连绵不绝,当下发愤,她一定要尽快恢复状态,再度成为主子贴心伶俐的好丫鬟。
  如此,她每天每天都那么样努力地朝这目标前进,但结果却很奇怪……
  陪主子下棋比梳头简单,谈诗论史更犹如小菜一碟,远比修面这件事还要轻而易举。
  甚至,看着琴谱拨弄那些古琴的丝弦,帮主子伴乐合曲,都比点灯这件事让她来得得心应手,让她很难不去怀疑,当初撞伤脑子的时候,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要不,她一个丫鬟怎可能做得来这些千金小姐也不见得会做的事?
  她自己都那么样的困惑,所以她很能理解,为什么高高在上,犹如天神一般存在的主子,常常会用一种若有所思的古怪表情看着她,有时甚至还会看着她看到失神——
  “你当真撞伤了脑,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仙人般的主子总时不时就问她这句。
  也难怪他会这样问,因为他一定想,这不是撞伤脑,其实是被借尸还魂吧?
  她合理推测,因为连她自己都这样想过。
  借尸还魂……这想法很不切实际,可她还真的暗自怀疑过,也许自己不是撞伤了脑袋,而是换了一副琴棋书画样样精的才女灵魂在这具身体里边,要不,她怎可能做那些高难度的事却犹如小菜一碟般的简单?
  她满心困惑,问题堆得有如山一般的高,却没人能解答她任何一个疑问,而很多事,就在她不清不楚,很不明不白中发生……
  好比某次小酌后,那谪仙般的主子在月色下、闪着粼粼波光的河岸畔轻吻了她,她恍恍惚惚,在他宝石般黝黑得晶晶亮的乌瞳中看见了自己。
  那个吻,来得那么突然,让她一时以为自己醉酒产生了幻觉……
  “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她依稀仿佛听见他低喃了这么一句,接着见她没有抗拒,又是一个吻、两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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