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奴有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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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奴有礼-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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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很爱笑,短短的几次碰面,她总是带着笑藏着欢。这倒让他忆起了另一个人,一个永远不笑,笑不出来,也不会笑的女子。
  过了这么些年,还是没有人能让她笑吗?
  他在思索些什么,像是……像是在……思念一个人。
  密所怔怔地望着他,忽而瞥见了他放在她身边的那包东西。她兀自打了开来,一层又一层,剥到最后露出两块琥珀色的玩意,“这是什么?”
  他缓过神来,捻起一块递给她,“这是麦芽糖,就是宫里头用来做甜汤的饴糖。只不过宫里头用的饴糖是干净的,白嫩些,这是外头粗使的,比不得咱宫中之物,不过外头很多如你这般大的姑娘都喜欢。”
  这么说,是他特意买给她的喽?
  她接了他手里的糖含在嘴里,眼带秋波地嘟囔着:“怎么?觉得上回把话说过了,遂买了糖来甜我的嘴?”
  她爱怎么说便怎么说吧!他不承认,也不否认,却见不得她糟蹋了那块糖。
  “不是这样吃的。”
  他取了余下的那块,学着集市上那两个半大姑娘的模样,将空心麦管的那端含在嘴里,先吹口气,吹出个泡泡来,再对她说:“这是吐气,若是纳气,便把糖吸进嘴里了。”
  她照着他说的试了试,饴糖的滋味倒还在其次,只这吃饴糖的方子倒是有趣得很。
  她又是吐又是纳的,折腾了半晌,到底还是把糖给吸没了,融了一口的蜜意。
  “喜欢?”他偏着头望着她,心里却在思量,若再见到“她”,怕也有这般年纪了吧!“若是喜欢,下回我出宫的时候,再给你带些回来,不值些什么的。”
  “不敢再劳烦将军了,这不过是些打发空闲的小玩意。尝过了,便够了。”她掬起帕子行了礼,“密所谢过将军了。”
  李原庸还了礼,这便告辞:“我要回永耀斋了,就此别过。”他拾起一旁他吃了一口的麦芽糖,却不想被她拦住了,“你不爱吃糖,我知道,这东西留下吧!待会儿我收了便是。”
  他略点了点头,径自去了。
  密所见他走远了,这才拿了手里的帕子,将他含过的麦芽糖放在帕子上,仔细包了起来。隔着帕子,她深嗅了嗅,这糖虽没有宫里头的来得素净,却是极香极浓极稠极蜜。
  跟她一样,虽不是上好的,却也不属于这清冷的宫中。
  第二章 绞荷包惹来泪满襟(1)
  “来人啊!”
  公主殿下一招呼,身边几个近身的侍婢匆忙赶到了眼皮子跟前,“奴婢在。”
  “我瞧着咱这殿里头的织娘前几日替我打的那副络子好得很,我叫她也替耀王爷打了几副。他日日地病在家里头,看什么都素得慌,给他添几副喜庆的络子,看着心里也喜欢些。”
  将那几副络子往几案上头一放,段涟漪随手指了,“金暖,你去把这几副络子送到永耀斋去,万万交给妥帖的人才好。”
  “遵公主示下。”
  “公主殿下,”密所请公主示下,“奴婢正好要去浣绣阁,不如由奴婢代为送过去吧!”
  段涟漪低头打量了她片刻,抬起茶盏送到口边状似随意地应了:“也好,你就去跑一趟吧!”
  密所接了那几副络子,跟公主问了安,这便去了。
  倒把一旁的几个侍婢给看懵了,“这几日密所是怎么了,但凡有要往永耀斋送的物件,她都抢着去。有时,一日竟能去好几趟,也不嫌烦。”
  “依奴婢看啊,保不齐她是去混空闲,摸到哪里玩去了。”
  段涟漪这主子倒不发话,只是听着,冷眼瞧着,静待着有些事即将挡不住地蔓延开来。
  相对于李原庸,密所断没有那许多的顾忌。进了永耀斋,她逢人便问:“见着李将军了吗?”
  有小宫人便应了话:“耀王爷同徽王爷书房内摆棋局呢!李将军该是在那边守着,姐姐,您有什么要交代的,说予小奴,小奴替姐姐跑腿就是了。”
  密所却坚持要亲自见李原庸,“你领我去吧!公主殿下的交代,我哪里敢妄顾主子的意思。”
  小宫人听了这话,领了密所打直了照前头去。远远地,密所便见到了李原庸。
  他屹立在书房门外,两眼炯炯环顾四周,还是那副警惕的模样,还是那个不苟言笑的李原庸,还是活得那般的谨慎和……疲惫。
  她大步上前,告了礼。李原庸并未看她,眼睛始终盯着四周,嘴却张了张:“有何事?”
  “公主殿下命人打了几副络子,让我来送给耀王爷。”她正经八百地回说。
  李原庸却并不会因此想得简单,连日来,她频繁出入永耀斋,回回都有借口,然回回都是些无关紧要之事。近日来她如此频繁地往复,叫他不生疑都难。
  “这样小事,随便交给个宫人、侍婢便得了,无须交由我。”
  瞧他那生硬的语调,好似很不想见到她似的。密所抿嘴一笑,且对他道:“这可是公主殿下的一番心意,要是随便交给个小宫人,弄丢了,我可是要挨重罚的。”
  这话叫李原庸伸出手来。
  弄得她莫名其妙,“这是干什么?”
  “络子,交给我吧!你可以回公主殿了。”
  他这是在赶她走啊!密所努着嘴,笑弯了眼,恶意同他作对:“我偏是不走,你能奈我何?”
  他倒是有话说了:“宫里头的规矩,男女不得僭越,你总往永耀斋跑,叫人看了难免生出异心来。于你于旁人皆不合适宜,照我的话,你还是少来为妙。”
  他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密所小脸含着红晕,压根没听出他话语中的冷漠,仍是同他逗闷子:“公主殿下派了我,我自是要来的。我们这些奴婢哪有违抗主子的道理?”
  “那就请交托了公主殿下的东西,早先回吧!”他的手依旧空荡荡地晃在她的跟前。
  密所打怀里拿出那几副络子塞进了他的手心里,“给,就是这些了。”
  李原庸的手上除了几副打得精致的络子,还添了一个荷包。他不解地蹙起了眉头,“这是什么?”
  “赠你的,当是谢谢你送我的饴糖。这里头放了鲜酿干的花蕊,你时常舞刀弄剑的,免不了出汗,佩着它挡挡汗味也是好的。”
  她眼角含春,李原庸就是再糊涂这会子也清醒开来。这半大的姑娘家家怕是想歪了,他送她的饴糖,不过是因那日一时嘴快开罪了她,为聊表歉意随手买的小玩意,只怕她想到了别处。
  他贵为少将军,又是王后娘娘和耀王爷身边的红人,前景不可限量。这宫里想托身于他的侍婢自是不少,然如她这般直白的,她密所侍婢还是头一个。
  瞥见她满面春风,他心里愣得挤出不快来。拣高枝攀附到他头上来了,她当真太小觑了他。
  李原庸拿起那荷包摊开在她的面前,“耀王爷久病难免体弱,这香气怕是要冲撞了他。我不便随身携带,白收着也是糟蹋了,这宫中侍卫守备何其多也,你还是转赠他人吧!”
  她愣在那里尚未反应过来,他已硬生生地将荷包塞回到她的手心里,转身进了书房,再无给她余下的契机。
  若李原庸以为,他直白的拒绝她便放在心上,他就错了。
  那日拒收荷包之后,密所侍婢依旧时不时地随公主来永耀斋探望耀王爷。照例是他姑侄二人在房里说话,她在门外侍候着,他在一旁守卫着。
  照旧是要见着她的。
  他沉默地站立着,她却唧唧呱呱窝在他的身旁,一会儿说起在公主殿里的琐碎之事,一会儿自顾自地聊起她自个儿的私房话。
  不管他愿不愿意,与她同处了一段时日之后,他确是连她的点滴细微都了如指掌。
  他知道,她是六岁上入了宫,在浣绣阁里做了九年的浣衣宫女。十五岁上,因深得善长大人的喜欢,提她进了公主殿。因她幼年时跟随阿母些许认得几个字,每每公主有个写字抄词默书的活计,她就帮着做。如此这般得了公主殿下的欢心,晋升为贴身侍婢,直到如今。
  说起来倒也简单,可当中的种种却又不足为外人领略。他正兀自想着自己的心思,却听她忽然憋出一句:“你不便佩荷包,我再做了旁的给你就是了。”
  还送?他还是躲远些,免得沾上丢不掉。
  “你且坐着,我去忙了。”他匆匆躲了出去。
  见他走了,她也乱没意思起来,信步迈进花园里。耀王爷久病,为了解他病榻间的烦闷,这大理有的没的花草树木,他这院子里都种得了。
  抬眼瞧见一侍婢在花丛中忙得不亦乐乎,她好心地走过去,“要我搭把手吗?”
  “是密所妹妹啊!”那侍婢抬起头冲她笑眯了眼,“不记得我了?我是云绣,早你两年出的浣绣阁,被分派到耀王爷下面———我也是彝族的,只没有你那般的出身就是了。”
  在宫里见到同族中人,总显得分外亲近些。密所边聊着闲篇边帮她拾掇着那些花花草草,“姐姐,你采下这些茉莉花是干吗呢?”
  “这茉莉有安神凝气的效用,徽王爷说耀王爷久病,乱了神思难得好眠,命我们采摘茉莉花,酿干了,放入王爷的枕头里,有助他凝神静气,对调养王爷的身子很得益处。”
  采了满满一篮的茉莉花,云绣总算停下了动作,“你别看这徽王爷面上看着总是淡淡的,可对我们主子的事倒是很上心呢!也难怪,若不是为了他,我们主子也不至于落得这般田地。”
  这些宫闱间的闲言碎语,密所根本听不进去,她满心里都在想着一个问题:“不是说……不是说,耀王爷多病体弱,过于浓郁的香气会冲撞了他吗?”
  “谁告诉你这话的?”云绣掩着嘴忍不住地笑,“你还把这话作了真?你看看这满院的花,若是我们主子怕被花香之浓郁冲撞了,还种上这大片的花田做什么?你如此聪明之人,竟也有被这傻话骗到的时候,真真好笑得很。”
  骗她的?他那话不过是一个托词,骗她的?
  这深宫内苑,她唯一深信不疑的人竟也骗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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