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嫁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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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嫁游戏-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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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已经死去的父亲又出现在男孩面前,将男孩锁在酒气冲天的小空间里,不断逼他喝酒,身体实在承载不了太多酒液,于是从眼睛、鼻孔及耳朵喷洒出来,男孩痛不欲生——
  几经奋力挣扎,滕洛的俊脸因痛苦而纠结,口中逸出无助的低号。
  直到他霍然睁开眼,令他感到惊悚的恐怖画面倏地消失,豆大的汗珠自额角滑落,他眼神空洞的盯着前方,待思绪一点一滴回到脑中,他才想起自己已经长大,那只是一场恶梦……
  但也不是梦。
  除了死去的父亲复活,其余的情节都是真实发生过,有时候,真实人生比梦还要教人惊恐。
  那是一辈子挥之不去的烙印,逃离不了的阴暗深渊,一场永远醒不了的恶梦。
  滕洛撑起因深陷恶梦而耗损体力的虚软身体,双手插进汗湿的黑发中,抱着头陷入无声的悲痛。
  可能是晚上喝了一杯威士忌所引发的症状之一,才又让他梦到这些如地狱般的往事,深深凌迟着他的心。
  儿时受虐的恐惧固然深植于心,亲眼看着亲生父亲掐住母亲脖子致死,他却没有出面制止的勇气,他觉得自己是帮凶,他无法宽恕自己的罪行。
  他不单单是杀人凶手的儿子,也沾染了满身洗不去的罪恶……
  儿时经历过的伤害或接受到的善意,将会一辈子留在心底,成为永恒的印记,无法磨灭。
  “过去了……已经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你不是唐子骐,你是滕洛……”他揪扯着发,喑哑的嗓音痛苦又压抑,反复数次的呢喃。
  经过一阵自我安抚后,滕洛的心神稍微趋于稳定,他下床,步出房间,想喝杯开水滋润干哑疼痛的喉咙。
  狠狠喝下半壶水,滕洛才终于感到止了渴,不再口干舌燥。
  他看向墙上的钟,时间刚过凌晨一点。
  他刚从恶梦中抽离,心有余悸,根本了无睡意。
  滕洛没有回房,而是缓步移向客厅。
  意外的,客厅的灯还亮着,茶几上红色烤漆的崭新笔记型电脑,仍然开启并运作着,然而操作者却歪斜地窝坐在地上,枕着沙发,呈现熟睡状态。
  滕洛来到桌前,居高临下的凝望她露出的半张脸庞,是那么宁静美好,仍像孩子似的,散发着不懂人间险恶的纯真,奇异地驱散他恶梦后萦绕于心的厚重阴霾,有一种拨云见日的清朗。
  刚刚梦里的牛皮糖女孩,经过岁月的洗礼,甜美的外型以及修长纤瘦的体态,和儿时圆滚滚的模样大相迳庭,但个性却没有太大改变。
  “梦娣……”他俯身,情不自禁的伸手拂过她的颊畔,柔嫩的肌肤依旧是孩提时期的触感,令他贪恋,沉痛的心被救赎了。
  他的眼神温柔,动作轻而缓的撩开她垂落的细柔发丝,却还是惊动了睡眠中的人儿。
  梦娣敏感地嘤咛一声,随后掀开惺忪睡眼。
  滕洛慌张的收手,狼狈退开,别过脸掩饰他的尴尬无措。
  梦娣眨了眨长睫,慢吞吞地坐直身子,望着他颀长的背影,直到混沌的脑袋恢复运转,她才懒洋洋的开口。“滕先生?刚才……”睁眼时,她瞥见他伸出手,大概发现她醒来,所以很快缩回去。
  “不要在客厅睡觉。”滕洛嗓音低哑,打断她的疑问。
  “喔,只是不小心睡着了。”梦娣揉揉眼睛,咕哝道。
  他本该冷漠的撇下她,保持两人的距离,但现在的他不想独处,不想任凭巨大的悲伤惊惶将他吞噬。
  滕洛驻足在原地,却找不到理由停留,他黯下眼眸,把所有孤独哀伤都往肚里吞,他一向习惯独自承受的。
  “膝先生,你的身体好点了吗?”梦娣忽然问起。她忘不了晚间他显得惨澹的脸色,让他看起来有些异常。
  滕洛猛然一震,回头看她,眸光闪过讶异,喉头竟微微哽咽住。
  梦娣不晓得为何他的眼睛看起来如此忧伤,勾动她的恻隐之心。“你……不快乐吗?”她细声问。
  虽说她认识他的时间不长,正面接触的机会也不多,但没有一次看见他在笑、没有一次看见过他眼里的热度或正面情绪,总是绷着嘴角,凹陷的眉心似被重重心事压垮,纵使他长得很好看,也没人敢亲近吧?
  滕洛的眼眶一阵酸楚,他咽下喉中的硬块,不答反问:“这世上有什么值得快乐的?”
  梦娣拧起秀眉,被他晦涩否定的口气,挑起了愠怒的情绪。他怎能幸运拥有一切却又批判世界?“活着很快乐、达成梦想很快乐、被朋友了解珍惜也很快乐……像你,有很好的生活、很疼爱你的母亲,也是很幸福很快乐的恩赐。”她认真地举证,要证明快乐唾手可得,绝非高不可攀。
  滕洛无法被说服,他只觉得生命荒谬可笑,他深深厌恶自己。“你快乐吗?”
  她后来的生活并不算好,经济压力让她非常辛苦,她势必也有怨言,身负重担的天使,还能快乐飞舞吗?
  “嗯——”梦娣拉长尾音,偏着头思索。“托你的福,我才能住在这么漂亮的房子,用少少的租金拥有大大的空间,我觉得很快乐;有目标、四肢健全,并且正走在通往梦想的道路上,也很快乐;还有,你愿意跟我多讲几句话,这一点,也值得开心。”她扬起嘴角,说得很笃定。
  滕洛定定望着她,明白她每句话都出自真心,毫不矫情。
  他很羡慕她,开朗、不做作,拥有快乐的能力——这都是他缺乏或已丧失的。
  她一一详答他的问题,她可不会让他蒙混过去。“轮到滕先生回答我了吧?”虽然以她的了解,他不配合的机率很大。
  “滕洛。”他纠正她的称呼。“叫我滕洛。”他释出善意,尝试着不让彼此太过生疏,即使两人的隔阂是他刻意造成的。
  梦娣愣了一下,消化他突如其来的“命令”后,又重新发问:“你不快乐吗?没有任何让你快乐的事吗?”
  他的视线离不开她,那双莹亮的大眼,闪耀出迷人的光采。“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觉快乐。”半晌,他幽幽地吐露真心话。
  他第一次试着谈论自己,可能因为对象是她,可能是恶梦侵袭击溃他的心防,让他变得软弱。
  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答案,狠狠撼动她的心脏,过大的冲击力道,致使她的心口有一些疼痛。
  他的不快乐,源自于他感觉不到快乐。
  听起来很抽象、很不可思议,但他看起来很哀伤困扰,不像随口胡赞的玩笑,况且他也不是那种会说笑的类型,否则他就不会这么郁郁寡欢了。
  梦娣抿着唇,专心地想了片刻。“会是忧郁症吗?要不要找精神科医生谈谈?他们能给你专业的建议与解决之道。”
  不懂快乐,只感受到负面情绪,是多么残忍的状况,她无法揣想。
  滕洛闷不吭声,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还能活着?
  梦娣垂下眼,忽然觉得之前不知情的自己,言语和态度都太过莽撞,无形间或许又带给他更多快乐不起来的理由,心里有了愧疚。
  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缓缓凝众,应该有什么事,是她能为他做的……至少,以后她不会再对他不假辞色。
  “对了,谢谢你买新电脑‘借’我。”她扬起的笑颜,仿佛绽放的花朵。
  “你谢过了。”滕洛的声调没有起伏。“电脑是给你的,不是借。”他轻描淡写的澄清。
  “我没道理收你的东西。”梦娣直视他。“故意把房子租给我、威胁我不能去打工,给我无上限的副卡,以及无条件送我电脑,一定有驱使你做这些事的原因!跟你一开始在意我的天使项炼有关?”她想这问题想了很久,实在很难不在意。
  滕洛的眉峰轻微的抽动了下。
  “你认识唐子骐吗?你跟他是什么关系?”梦娣陡地站起来,走向前捉住他的手臂,迫切的追问。“他跟你提过项炼的事?他现在在哪里?”她难掩激动。
  滕洛皱起眉,抬起手想推开她,又颓然放下。“我不认识,更没见过他。”他的语气僵硬。
  梦娣没有松手,更进一步剖析。“你很在意我的项炼,还确认过项炼的来源,你不可能无缘无故关注一条毫不起眼的项炼,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对不对?请你告诉我。”到最后,她几近恳求。
  “我不清楚,没办法回答你。”滕洛毅然否认。他还没做好曝露身分的心理准备,也许他永远没有承认的勇气。“不要拿你私人的事来烦我。”他闷声轻斥,闪身抖落她的触碰,也等于再度筑起心墙,封闭起心门,将她摒除在外。
  看见他紧皱眉头,苦闷的表情,梦娣倏地住口,因为她想起他的不快乐,她的确不该把自身的压力施加在他身上。“对不起,我有点失控了。”她吸一口气,呐呐地道歉。
  滕洛敛眸,觑住她。“你一直要找的那个人,可能根本不希望再见到你,才会彻底躲着你,不给你消息。”他以局外人的姿态给予暗示,企图点醒她。
  “我不会放弃找他。”梦娣意志坚若盘石,不可动摇。
  “哼。”滕洛轻嗤一声。
  她的不听劝告令人不耐,也教人窝心,他永远拿她的执着没辙。
  “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找到他。”梦娣将项炼坠子包覆在掌心中。“子骐哥送我的天使,一定会指引我找到他。”
  “你想太多了,那只不过是一块不值钱的石头。  ”滕洛泼她冷水,却暗自诧异她傻气的念头,已悄然成真。
  是纯属巧合,抑或天使真有灵性?
  梦娣收拢手指,把精致的蛋白石天使坠子,握得更牢。“心诚则灵。”
  滕洛不予置评。
  “子骐哥失踪的时候,年纪还很小,他一个人能去哪里呢?”梦娣自言自语起来,低落的口吻尽是怅然。“事隔多年,突然收到他寄来的短笺和生日礼物,信里他说自己过得很好,要我别担心,然后把他忘了……”
  “对方那么无情,根本不值得浪费时间挂念。”滕洛冷淡的规劝她。
  是的,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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