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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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鸟的天空-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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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会很温柔地注视着那个女孩的笑容。
  一切仿佛回到了申暖之前的时光,只是一些东西还停留在人们的胸口,挥洒不去。
  姜远航没有强迫仰北回家,他仿佛已经意识到,过去那种强硬的,想要操纵和控制的手段和处事方法也许并不适应于生活。他已经错了半生,纠结辗转,换来一个错误的结局。
  姜仰北依旧沉默,书写,画画,有时会去护城河散步,走到最初的那个地方,想起第一次见到那个孩子的情形,苦涩地笑。
  他已经很久不笑了,苦乐悲喜只在回忆里,静静地生活,静静地遗忘。
  在这个世界上,原来真的有注定得不到的东西,无法完成的事情。
  因为我们,从来就是生活在一个广阔的世界里,却被狭隘的道德条例紧紧束缚。
  没有人能逃得了命运,大话西游里的紫霞仙子会信誓旦旦地说天最大,有老天爷给我做主,我怕什么?可是最终,她也会落寞地躺在至尊宝的怀里,微笑着说,原来,我猜中了那个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局。
  到底是哪里错了呢,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如若所有问题都能够给一个答案,那,便也不再是人生。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是暑假。美术协会的人邀请姜仰北参加画展,他毫不犹豫地回绝了。卫朝阳知道了这件事,去了姜仰北的家里。
  房子始终没有变过,包括申暖的那个房间,卫朝阳坐在沙发上,沉默着打量这这一切。
  姜仰北自厨房端出一杯水,“找我有事吗?”他淡淡地问。
  卫朝阳一阵恍惚,仿佛又看见了很多前那个蜷缩在角落里默默无声的姜仰北,明明平静得完好无损的面容,却始终散发着一种伤痕累累的死气。
  有多久没有跟他好好谈过了?
  卫朝阳觉得自己越来越弄不懂仰北的内心。过去的他虽然绝望但总还是愿意在他面前倾诉忧愁,如今的姜仰北却将自己彻底地塞进了壳里,连一点喘息的空间都不留给自己。
  卫朝阳看着这样的仰北,心中一阵刺痛,“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姜仰北怔了怔,困惑地问他:“我怎么了?”
  他叹了口气,无法回答。
  “你还没回答我,突然找我干什么?”
  卫朝阳放下杯子,“我听说你拒绝了美术协会的邀请。”
  “那个啊,我不太感兴趣。”姜仰北无所谓地说。
  “你现在对什么感兴趣?”
  仰北看着他。
  “除了整天待在这个房子里,你还对什么感兴趣?”卫朝阳放高了语调。
  姜仰北偏过头,“你太激动了,别这样。”
  “仰北,你到底是怎么了?申暖走了,难道你就不要生活了吗?”
  毫无预备地听到这个名字,胸口像被什么蛰了一下,“谁说的,我不是很好吗,跟以前一样……”强颜欢笑着,在那个人出现以前,他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吗?
  卫朝阳站了起来,“你觉得好?”他紧皱着眉头,“你有没有算过,你到底有多少个月没有出过门,有多长时间没有见过人,又有多久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你有没有照过镜子,看着自己的时候,还认不认得清自己的脸?!”
  姜仰北微微睁了睁眼睛,目光很快又黯淡下去,“你在说什么呢,我每天都有去超市买东西,而且现在,不是正在跟你对话吗?”
  卫朝阳的目光变得阴沉,一言不发,紧紧地盯着他。
  姜仰北站了起来,“如果你没有什么要说的那我去画画了。”
  他真的走进了画房,关上门,然后再也没有出来过。卫朝阳一直坐在客厅里,许久,听到了房内传来的低低的嘶吼,从胸腔一直抵入喉头的痛楚,压抑地回荡在空荡的房间内,卫朝阳推开门,举目望去,天花板,墙上,地面,所有能摆放画纸的地方,全部是申暖的画像。
  每一天,只有画着这些东西才能呼吸,每个晚上,只有躺在申暖的床上才能感到窝心的温暖。压抑了太久的痛无处宣泄,轻咳着,化作一口血,落在地面。
  “去找她吧,仰北……”卫朝阳跪在了他的身边,“去找她,好吗?”是相伴了十几年的兄弟,无论如何不能看着他倒下,无论如何,他只要他活。
  姜仰北抬起头,颤颤地哭泣着,“她还会再回来吗?就算回来了,她还会再跟我在一起吗?朝阳……告诉我,血缘这种东西,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明明是最亲近的人却不能在一起,道德这种东西,是为了破灭谁而建立?人与人相爱至交合,难道只是为了繁衍后代?
  姜仰北不明白,彼此相爱,这样简单的事,为什么就是不能得到幸福?如果是以前,他大可以带着申暖远走高飞,不是为了谁在一起的,因为爱,所以不能分离。他已经任性过一次,结果换来了整整三十六针,刺痛地扎在申暖的背后,他的心底。不能动,怕一个自私,就换来两个人的万劫不复,如今,除了等待,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吗?
  日子仍在继续,唯有自己的时间,永远停在了那个人走的那一天,这是个作茧自缚的时代,即使感情,也没有人能够拥有真正的自由。
  卫朝阳喉头发涩,他说:“你到底在害怕什么?难道那次以后,你还是不知道自己对她的重要性吗,你以为痛苦的只是你一个人吗?任她走掉,自生自灭,害怕失败和失去,永远只是畏畏缩缩地躲在这里,可你有没有想过,申暖也是一个人,就这样放弃,你甘心吗,就这样丢下她,你不会感到羞愧吗?”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姜仰北悲愤地喊着,声音再次软了下来,“我还能够怎么办呢?”
  “仰北,你真的在乎你是她哥哥这个事实吗,你所爱的那个人,是申暖,不是她的身份不是吗?”卫朝阳认真地说,“你明明知道自己不可以离开她,既然已经羁绊得那样深了,何必勉强自己在乎其他人的眼光?”
  “朝阳……”姜仰北震惊地看着他,“难道你不会看不起我吗?”
  “如果你继续逃避下去,我想我会。”
  姜仰北依旧大睁着眼睛,许久,抱住了这个永远为着自己着想的兄弟,“谢谢你……朝阳,谢谢你……”
  卫朝阳笑了,他真的是个很简单的人,只要重视的人能够开心,他就幸福,如今最重视的两个朋友出了事,他没办法就这样看着。
  还有什么比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更重要的事呢,在这个世界上,就是有太多的戒律和法则,可法律不能给人幸福,道德也不能。
  只是两个相互牵绊的人在一起这么简单的事,到底妨碍到谁,又伤害到谁了呢?
  所谓博爱平等,原本也只是为了大势所趋而呼喊的信仰。
  所有人都沉默着,所有人又都忽略了一个疑点。
  如果申暖就是姜欣,那么,当初是谁将那个面目全非的尸体放到了姜芷姗的眼前?
  夏至,蝉鸣声充斥了窗前的树丛。一双擦得透亮的皮鞋,踩上了姜家大门前的阶梯。
  姜远航在书房里打着瞌睡,窗沿上,那个早已枯黄的草蜻蜓静静地随着轻风晃动。
  管家敲响了姜远航的房门,“老爷,外面有一位先生要找您。”
  姜远航睁开眼睛,恍惚地问:“谁?”
  “他说他姓方。”
  姜远航一怔,转过了靠椅,“把他带上来。”
  “是。”
  十秒钟后,一个清秀淡然的男人走进了他的书房,“我叫方宇,不知道您还记得我吗?”
  方宇……姜远航回忆着,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在姜芷姗和方清的婚礼上,那个用蔑视的眼光瞟过自己的少年。
  “你是……方清的弟弟?”
  方宇笑了,“看来,你的记性很好。”
  “你来找我干什么?!”姜远航的语气并不友善。
  “不用那么紧张,我不是来找麻烦的……”他泰然地坐了下来,平和地说:“我来这里,是想和你聊聊关于姜欣,或者说,是申暖的事。”
  姜远航皱起眉头,僵硬地吐出一句:“你说。”
  “我想你应该还记得我哥哥策划绑架的事,其实,那是我们家里的主意,我们并不是真的想讹诈你们姜家的财产,只是不想让申暖在你们这样暴戾的环境中长大,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她原本就是我们方家的孩子,被你和你的千金强硬地过继冠了姜姓,而我的哥哥,只是想让自己的孩子有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能够像普通人一样健康成长,所以才设计让她脱离姜家……”
  “荒谬!”姜远航打断他,“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说些什么,那个尸体的威胁是事实,绑架也是事实,而且申暖是被一个和尚拣到的,怎么可能是你们的主意?!”
  方宇并不惧怕他的盛怒,依旧平静地答道:“那个尸体是从医院买来的,化验报告也是假的,我们买通了那里的医生,为的就是让你以为那孩子已经死了,不再追究,可是最后,你还是害死了我的哥哥。”他沉默了一下,继续说,“至于当时把申暖带到山里的那个和尚,就是我本人,没有人规定和尚不能还俗,虽然我现在不像。”
  “不可能,这一切,怎么可能是你们策划的?”
  “瞧不起姓方的人,还是觉得自己被嘲弄了?那么你该怎样解释,为什么你的女儿姜歆离家以后会到那个小镇上当起了申暖的养母?她是在帮你们还债,将我哥哥害死在监狱里的债。”
  姜远航怔住了……移花接木,难道,真的是他们将申暖带走了?这一切,难道都是死去的方清的报复?
  方宇看着他,“也许你觉得不能接受,但我们都很庆幸那孩子能和姜歆一起平静地度过了那么多年,至于让她回来那也是姜歆的主意,她离开之前说过,申暖一直想要一个家,这是我不能做到的,我哥死后,我的父母都受不了打击相续去世,我没有把握能照顾好申暖,所以只能相信姜歆的话。也许,申暖已经坚强到能够在姜家好好生活,毕竟,姜芷姗才是她的亲生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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