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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麻袋里的行程
见龙三离去，嫣红走到床边，不知是同情，还是心灵的一种恐惧，她居然坐到口袋边，怔怔地说：“翠儿，实在是对不起，我这样做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原本是万花楼里的红人，只是岁月不饶人，过时了，老鸨就把我赶出来了。出来后，我原本是想靠干点小买卖维持自己的后半生的，可我吃不了那苦，又走了回头路，可岁月沧桑，我只能接待像龙三那样的一类下三烂，可这也不是长法，如今我只有靠你来养老了，你就不要怪我了，我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要是有半点好的出路，我也就不打你的主意了。”嫣红抬起手，又一次将烟放到嘴边，吐出烟圈后，她又接着说，“我们都是女人，知道这是一条没有回头路的路，不该把你往火坑里送，可我看你也无亲人，也无人心疼，所以……你看，这女人年纪大了，干什么都不好找，我无处可去，又不想再接待像龙三他们一样的人……你到了那里，我就能再次回到万花楼，不用接客，打杂也行，有你在前面顶着，老鸨也不会再把我轰出来了。翠儿，你说我自私也好，说我不要脸也罢，我真的是没有办法，才出这下下策了。”说到此处，嫣红住了嘴，门外也响起了一个底气不足的男人脚步声，嫣红熟悉那脚步声，知道是龙三回来了，赶紧开了门，把他迎了进来。龙三一闪身进得屋来，递给嫣红一个纸包，又从怀里拿出两个烤好的土豆，转身从窗户里往外看了看，从门缝里喊了一句：“小二，有开水没有。”那店小二在前堂应了一句：“马上就来。”龙三退回来，见嫣红已经等不及水到，已经啃开了土豆。龙三也就不再客气了，不过，他想不出眼前的嫣红，平日里那么趾高气扬的，到了这会儿，也顾不上体面了，也和他一样大口吃起来，想想也觉得可笑起来。嫣红见龙三偷笑，知他是在笑话自己，也不搭理他，只顾自己埋头吃自己手里的土豆。小二送来了一壶水，龙三接过水壶，径直倒在了桌子上两个茶碗里，端一碗送到嫣红面前，可嫣红还是不买他的帐，厌恶地说：“你想烫死我啊？这么烫就端来了，放桌上去！”龙三只好又规规矩矩地将水端了回来。
天色终于暗得差不多了，嫣红示意龙三扛麻袋。龙三二话没说，一弓腰，将麻袋扛起，放在肩膀上，出了门，嫣红紧跟在他身后。走出客栈，一辆马车停在门口，龙三小心地把麻袋放进马车里，龙三刚下车，车夫麻利地扬起鞭子，嫣红解开麻袋口子，翠儿的头从口袋里冒了出来，嫣红怕翠儿喊叫，没有拿掉堵在她嘴上的那块布。翠儿被嫣红拉着坐在了马车上的凳子上，翠儿努力地想探出头去看马车外是什么地方，可她失望了，马车的布帘外面，一片漆黑，只有马车前的灯发出一点昏黄的光。
第五十六章 车夫有心无力
等人的滋味是不好受的，尤其是在四周都不熟悉的地方。嫣红有些后悔让车夫去买吃的东西了，她不停地找翠儿说话，可翠儿就是不搭理她，使她更增加了一层恐惧。她开始怀疑车夫起来，疑心他去找人来救翠儿，转念又一想，要想放走翠儿，车夫不用找人的，自己就能办到，何必再找人呢。忐忑的嫣红带着翠儿坐在车上，月亮时不时地被云层遮住了，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大地上，地里的庄稼变得像无数的士兵，看不清嘴脸。秋风一吹，一起一伏，像新式学堂的孩子们在下操。客栈的灯光拉得很长，把偶尔路过的行人拉得像电线杆子一般鸡脚无神。翠儿看着坐立不安的嫣红，心里有些哑笑，你还干绑人的事情呢，就这么一点事儿你就害怕了，我要真跑了，你肯定不敢来追我。翠儿吃定嫣红不敢做的事情，决定跑一次试试，或许能逃出这犯贱女人的手掌心。可是，这黑灯瞎火的，她往哪里逃呢？逃出嫣红的手掌心，能逃出更多人的手掌心吗？翠儿犹豫起来，她没有动。好在车夫去的时间并不长，回来的时候，已经把马从马厩里拉了过来，先把东西递给了嫣红，自己牵了马套上了车，然后坐到车辕上，喝起酒来。“吃吧，吃了，咱就开始走了。”车夫一边喝酒一边对嫣红说。“好啊，那咱就快点吃吧，在车上呆着，不暖和，也不舒服。”嫣红嘴里含着东西说。“不舒服，我说嫣红啊，你是不是要有男人抱着你，摸你，和你上床才叫舒服啊。”那车夫不怀好意地说。嫣红骂道：“一个穷赶车的，也拿老娘开涮。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老娘就是陪男人上床上惯了，又怎样？要不，你也来一回，咱今儿晚上的车钱就免了？”那车夫也不刮臊，回答道：“你，你那玩意儿，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碰过了，都起硬茧了，不舒服，要不，把你车上的姑娘给我……”嫣红一听，火起，又不好大声发作：“你，一个穷赶车的，还想要鲜的、嫩的，恐怕把你的家当卖了也不够玩一回。你不养家糊口了？她，你就别做梦了，她可是我后半辈子的靠山，可不能让你给糟蹋了，你一碰了，就不值钱了，我这后半辈子靠谁去？不干！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那车夫不怒也不愠，平静地说：“你就省点儿吧，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人家小姑娘，我跟人家做父亲都还大了呢？你，我又看不上，你还没我那糟糠妻漂亮呢？还是回去抱我那黄脸的老婆，稳当些，跟你，以后，最好不要再打交道，尽干一些缺德的事情，我看你以后怎么死得过去哦！”说到最后，车夫跺起脚，声音在黑夜里传达着一种愤恨。嫣红听着车夫的话，也没有感到后怕，她讥讽地笑着说：“老不正经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人啊，就是贱，我要是答应把这姑娘给你，你就不会这么说了。哼！”说完，“唪”地一声，把车帘放了下来。车夫觉得和嫣红确实没有什么话可说，只是同情翠儿的处境。同情归同情，他也没有办法帮助这个姑娘脱离嫣红的监控。
马车再一次起程了，车夫按照既定的程序检查了一遍车子，扬起鞭子啪地一声甩了一下，喊了一声“驾”，马车动了，嫣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也许翠儿真的很累了，她在马车的颠簸里睡着了，轻轻地鼾音从她的鼻孔钻了出来，嫣红本想把她摇醒，转念又一想，就让她睡去吧，她还是一个孩子呢。翠儿睡着了，嫣红反而省心了，至少，她不用担心翠儿吵闹或逃跑。嫣红是不敢睡觉的，她怕她睡着了，车夫把她的明天毁灭了，她不敢怠慢，使劲地睁着双眼，不让上眼皮跟下眼皮打架。马车一直往前走着，没有迟疑，只是赶车的人有些迟疑，他不知道要不要帮车里的姑娘，他更担心今天帮助了翠儿，明天翠儿的命运更加惨痛。他叹了一口气，甩了一下鞭子，马负痛疾行了一段路程，又慢慢地慢了下来。车夫似乎忘记了鞭策偷懒的马儿，任随它拖沓前行。也许是马儿的减速，颠簸的车子变得平稳；也许是长久地蜷缩在车里睡觉，全身伸缩不展，翠儿醒了，她把头探出来往车外看了一眼，却惊醒了打盹的嫣红，一把把她拉了回来。翠儿很不高兴，生气地问：“我看一下外面都不行吗？你究竟要把我带到哪里去？”嫣红冷笑了一声：“外面有什么好看的，黑不溜秋的，你又能看到些什么！你现在在我手里，你就不要想着逃跑，也不用关心我要带你到哪里，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嫣红因为翠儿的这一探头把梦给惊掉了，嘴里不停地嘟哝着，赶车的汉子实在听不下去了，吼道：“你的话怎么就这么多了，就像一只抱鸡婆，咯咯地叫个不停，你不嫌烦，我都嫌烦，快闭上你那双嘴，没人说你是哑巴！”这下可惹着嫣红了，她大骂起来：“你嫌烦，就扯一撮驴毛把耳朵堵上。有你说话的份吗？牛圈里伸出马嘴来了，才怪呢！……”
没有了逃跑的机会，翠儿只好靠在车辕上睡觉；而车夫，因为担心一家老小的安危，再有天大的同情心，他也不敢帮助翠儿从嫣红的手里逃走。也许这就是嫣红的厉害之处，也是她敢独自带着翠儿到A城的原因。
第五十七章 落入青楼
也许是夜深沉了，老鸨大概也睡着了，伙计去叫了半天，人都还没有到。祝二干脆就和嫣红拉起了家常，嫣红也从拉家常里知道了她离开万花楼后，万花楼的变故；祝二也从嫣红那里知道，身边的姑娘叫翠儿，不是本地人氏，是嫣红强把她拉来的。不过，那祝二也知道，窑子里有窑子里的规矩，嫣红虽然是万花楼赶出去的过时姑娘，但她能找到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来接替自己，万花楼是不能拒绝她的，万花楼就要负责给她养老送终。那伙计回来的时候，祝二和嫣红都从对方口中得知各自需要的信息，同时，翠儿也得以坐下来休息片刻。“妈妈已经起床了，李掌柜的也在，马上就过来。”那伙计一边走一边打着哈欠说。“还要等好久，我可是一晚上没睡，从丽江过来也有一段路程，那马车又走走停停的，累死了！”嫣红累了，发出了抱怨。“你还有怨气，我们还有怨气呢？人家睡觉，我们守门，有钱人抱着美人睡，没钱的，老实的抱着老婆睡，我们呢，抱着这门槛没得睡！你是一晚上没睡，我们是隔三差五地没得睡。你没睡，那是你要来，我们没得睡，我们要挣钱养家。好了，你就不要再抱怨了，回头让妈妈听见了，修理你不说，你回不回得来还要打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