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合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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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合花(上)-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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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力道略重的指按在他两侧额|穴,她十指皆张,同时照顾到他头颅上的天灵与其他几处|穴位,指在他浓发之中,揉压的劲力徐徐透进头皮,疏滞行阻。
  他吁出口气,全无自觉地叹出长长一口气,突然才悟出,其实头疼之症早已发作,是他未去理会,并非真的不疼。
  樊香实一瞬也不瞬地凝望腿上这张再熟悉不过的俊容。
  见他眉峰之间的纠结渐解,嘴角疲惫的纹路渐弛,她心湖方才落下点点欢喜,指端之力更是虔诚持劲。
  自从有过“夜合荡”那一夜的欢爱,白日里,他依旧是她的公子,但入夜之后,有些事变得不太一样了。
  主仆二人同住一院,寝房相连,夜里,他至她榻边寻她,常是为了纾解头疼之患,以她的腿为枕,堂而皇之霸占她的榻床。
  后来,她胆子越练越大,开始懂得往他身上“索讨”……她窃吻偷香,行径很下三流,但她就当个下三流,甘心情愿。全怪公子的睡颜太诱人,她把持不住,也就顺遂渴望,想亲便亲,不再强忍。
  但她想,当她不要脸“偷袭”时,公子肯定是知道的。
  他一向浅眠,且武功深厚,有人吻他、舔他,怎可能不知?
  但,他是默许的。
  光因他的默许,就够她内心欢腾,窃喜不已。
  近日,她真觉自个儿是个好色之女,春心大动,chun潮涌生,每每一靠近公子总教她面潮耳赤,脑海中一幕又一幕尽是那晚夜合花丛中的场景,还有那处“夜合荡”的泉眼温泉池,这么热……那样充满……她见识过这个男人掩在温文清俊下的狂骚,自持一事对她而言,确实太难。
  原来,她还能以这样的方式爱他,不需再拚命压抑,而明白自己心意后,以往搅缠于胸、隐隐作痛的情愫顿时豁然开朗。
  她手劲渐轻,垂眸凝望他五官舒和、气息徐长的面庞,不禁微微一笑。
  想他该已睡了,她正小心翼翼摆弄他的头,欲让他睡得舒适些,幽微夜中,忽又荡开幽微嗓声,淡且徐缓,似喉未全开,夹带一丝暗哑,道:“阿实,往后别跟『武林盟』那帮初出茅庐的小子说话。”
  她一愣,思绪纠结,随即脑中闪过一道银光,劈开浑沌。
  “听清楚了吗?”未得她应声,陆芳远慵懒地掀开双睫,问声亦慵懒。
  樊香实想到白日在议事厅外的回廊上,他突然出现带走她;想起孙思蓉姨甥三人,那欧阳家与单家亦在“武林盟”内……初出茅庐的小子?唔,公子指的便是这件事吧?难不成,他今夜古古怪怪、冷冷淡淡,对她爱理不理的,就为这个?因她跟人家说说笑笑?
  见他两眼微眯,她心口一促,细声道:“……听清楚了。”
  他低哼了声,重新合睫。
  不知是否怕枕麻了她双腿,他头一歪,倒回榻上,冰柔发丝有一大半尚覆在她腿上。
  越想,越想笑,她终于开窍,凑近他耳畔低声问:“公子可是吃味了?”
  男人长睫颤了颤,眼皮底下的目珠微微滚动,他薄唇竟是一吐——
  “是又如何?”
  是又如何?
  是的话,那当然……当然……把她樊香实的心花全炸开了啊……
  下一瞬,柔软轻润的吻落在他嘴角,姑娘家的馨香钻进他鼻中。
  当第二个啄吻落下时,底下男人突然发动奇袭,他将脸转正,稳稳承住她俯下的嫩唇,抬起一掌按住她颈后,将她压向自己,另一手则去搂她的身子。
  樊香实顺势扑到他身上。
  轻轻逸笑的唇瓣被他的舌侵入,于是笑声隐去,她觉他滑动、勾卷,唇舌抵死般缠绵,她心中火热,那股火拓向四肢百骸,渐觉整个人像淹没于“夜合荡”中,周遭都是暖潮,她体内也涌出蜜潮,被他的吻、他的抚,丝丝勾引出来……
  四片唇纠缠不休,两具躯体亲匿贴蹭,他楼住她一翻,将她置于身下。
  陆芳远面庞微抬,就见一张染了情欲的润嫩小脸冲着他笑,他深瞳略缩了缩,有什么往心口扒抓。
  “公子,阿实不会喜欢初出茅庐的小伙子,我想,我还是比较喜欢年岁大些、沉稳些又斯文些的男子……”抿着笑,腼腆却敢放胆表白。“像公子这般,那就很好,不会再有更好的了。”
  她抬起上身想吻他,发丝却被他手臂压住。
  他目光在短短一瞬间变化再变化,深深浅浅掀起风浪。
  “公子?”她小手抚上他的脸,挲过那条条分明的俊美棱角,知他心绪波动,却不知他想些什么。
  他目中那似具深意的风浪一下子全收敛,取而代之的是点点星火,而星火足可燎原。
  他气息深浓,把她的发丝揣在单掌之中,一圈圈揣住。
  “公子,我……唔唔……”
  他俯下脸“啃食”她的红唇,堵了任何话语,另一手已悄悄扯松她衣带,滑入她襟口里,在她身上点起燎原之火……
  第9章(2)
  中秋之夜,“松涛居”里的众人在议事厅前的园子摆酒上菜、吃饼剥柚子。
  这一夜老天很给脸,给了一个大大晴空。
  仰望天际,明月圆满如玉盘,高悬于上,似在似远似近处,而秋风尽管凄清,却被酒酣与人语尽数拂暖。
  樊香实头戴鲁胖叔剥给她的抽皮小帽,啃着今儿个和大娘、婆婆一起揉制的萍蓉枣泥饼,啜着祁老爹自家酿的桂花酒,听着符伯和灶房大娘斗嘴斗不休,见和叔平时冷淡的嘴角扬起一丝软弧,又见几个药僮们头上同样顶着抽皮帽,被居落里的其他大叔抓到一旁学划酒拳,划输了还真被灌酒,唔,小伍和小柒的眼睛都醉茫茫了……她看着、看着,双眸弯弯笑开,一直笑,她很喜欢这样的中秋夜啊,只是仍有淡淡惆长。
  今年月似去年圆,但小姐不在了,而公子是否正因如此,所以不愿同欢?抑或真有事耽搁?
  “阿实,满上满上,咱俩再来一碗!”祁老爹抱着酒坛子来寻他的小酒友。
  “好啊!就满上!我陪老爹醉在一块儿!”她咧嘴大笑,那些该有、不该有的怅惘,已不去多想。
  相如一轮月当空。
  陆芳远伫立在万丈高峰上,脚下云海浮涌。
  一时有四季,虽是中秋,北冥高峰上白皑皑一片,全是万年之雪。
  “松涛居”的药园虽说位在峰顶,但此地是比药园所在处更高的地方,当真是峰之顶端。此时并未落雪,但山风狂野,在耳边呼呼吹啸。
  他是在七天前上来的,在这最高、最险之处等待一株“寒玉铃兰”开花。
  此花剧毒,花期四年一回,虽是毒花,却可用来对付百来种毒症,或达以毒攻毒之效,或转作解药引子增强疗效,只要使用得当,便是宝物。
  “寒玉铃兰”在昨日便已开花,他摘下,以层层锦帕覆住搁于扁匣中,此时安置在他怀内,该办之事已了,他却拖延了一日未返。
  在想什么?
  想……今夜当是十五中秋,一个少了师妹的中秋佳节……他微微勾唇,内心竟无年大波澜,嘴上的笑于是揉进嘲弄,再次认清自己的无情。
  他本是无情之人,如今却披着一个多情且柔情的外皮,认清这一点,不将谁萦怀,直至非下手不可之时,便能狠绝。
  四周的风依旧呼啸吹扬,他似又听到菱歌那些话——
  师哥,我见过阿实和你在一块儿的模样,她望着你时,眼睛总是水亮……
  那姑娘喜爱你、尊崇你,感情如此直接,你能背弃她吗?
  风陡静,忽又张狂,一静一狂间,他的阔袖鼓扬,宽袍猎猎作响。
  低眉掩睫,乱风穿耳,脑中浮出一张喜爱他、尊崇他的红红脸容。
  我还是比较喜欢年岁大些、沉稳些又斯文些的男子……像公子这般,那就很好,不会再有更好的了。
  不会再有更好的了……
  他又想笑,似也当真笑出,胸中鼓动,笑音流泄,只是被风夹击乱拂,一出口便淡了,什么也听不清。
  不会再有更好的了。
  那个被人卖了、八成还会帮人数银两的姑娘,这么说他。
  她性情爽朗,模样坚强,毕竟是女儿家,爱哭爱笑,喜欢抱人,更爱让人搂着……搂紧她,她会瑟瑟发抖,像似太过欢喜又太过渴望,那喜,从深心处涌上,才让她无法抑止地瑟颤,越抖便越要抱紧他。
  是啊,不会再有更好的,他会待她很好、很好,好到能教她任由他搓圆揉扁。
  毕竟,她是他养出来的好东西。
  他自当珍惜。
  突然间,一股浓欲般的渴望刷过他全身,紧紧缠占整个心魂。
  ……想见她。
  极想、极想、极想。
  他长目陡张,足下发劲,蓦然转身朝峰下一掠,鸦青长发甩出的飞弧尚未落下,他人已奔出几丈远。
  他想见她。想见樊香实。
  轻身功夫绝妙之巅,一路奔驰回药园,陆芳远骑上搁在药园小庄马厩内的坐骑,再一路往“松涛居”策马直驰。
  即便再赶、再快,前前后后亦是花去三个多时辰才返回“松涛居”。
  步进“空山明月院”时,中秋早过,已是隔日的寅时三刻。
  整座居落陷进欢庆后的寂静,他犹在这逼近凌晨的时分,嗅到风中残存的酒香与甜柚香气。
  他在自个儿榻上找到那个极想、极想见到之人。
  将怀里装有“寒玉铃兰”的扁匣伸随手搁于桌上,他在榻边撩袍而坐,就着透进房中的清光打量那张静谧谧的脸蛋。察觉软被底下似有异样,轻轻一揭,竟见她怀里尚搂着一个酒坛子!抱酒霸占他的床榻,越来越没规矩了……他冷俊的唇不禁放软。
  她满身桂花酒香,指腹刷过她绯红嫩颊,竟还这么暖烫,都不知饮下多少酒,如此不知节制,实在讨罚。
  他指劲一沉,掐了掐姑娘家的蜜颊。
  挨他掐拧的姑娘很无辜地皱皱眉,哼疼出来,扭头欲要躲开,偏生无法闪避,渴睡又酣醉的眸子终于勉强掀开细缝,迷迷蒙蒙望见榻边那熟极轮廓。
  注视了会儿,她格格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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