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光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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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光泪(下)-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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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光回过头,看着娘,心头一阵激越,她说不出任何话来,只能感动的上前拥住了娘。
  小楼拥抱着她,眼又微湿。
  唉,她这一生,谁都不欠,就欠了这丫头啊。
  “好了好了。”她拍拍银光的背,“快去吧,我知道你想着知静,担心你爹又欺他,是吧?”
  她小脸羞红,略微挣扎一下,还是退了开,“那我去了。”
  小楼轻笑,揩去眼角的泪,道:“去吧。”
  银光转身飞奔,一眨眼溜出了房,心急得连鞋都没穿。
  这孩子啊……
  小楼摇了摇头,只能含泪微笑。
  微风,再扬起大红嫁裳。
  她知道,看那红裳穿在女儿身上的日子,不远了。
  真的是……终于啊……
  “黑色的兽?”
  “是。”
  “什么模样?有特征吗?”
  “长嘴、利牙、赤眼、双尾,身上有毛,但兽爪似鹰,且带着鳞片,整体看起来像狼,但又不是狼。”
  风家老爷沉吟半晌,走到一旁书架,抽出一本书册,快速翻了起来。
  趁他查阅,知静告诉他:“我月初回来,撞见它在东门吃人,我同它缠斗了一阵,一路追到了江岸边,却再嗅闻不到踪迹。”
  “是长这样的吗?”老爷回首,翻开其中一页,给他看。
  书页中,有人以笔墨活灵活现的勾勒出一只张牙舞爪的兽,同他形容的一模一样,上以小字书写着:
  乌鬣——
  似狼,双尾,有鹰爪。
  贪吃,好淫,性躁动,不聪明。
  “就是它。”他抬起头,问:“它是兽人吗?”
  “乌鬣是妖,不是兽人。”
  这句话,不是眼前的男人说的,他微愣,回首看见里昂从外头走了进来。
  知静一怔,才领悟,原来连里昂都是老爷的人。银光不会骗他,那表示里昂十之八九是后来曾被老爷逮到才被收买,这间接证明了,老爷确实知道他在夜里回来看银光的事。
  不知怎,有些耳热。
  似乎很多事,都瞒不过这男人。
  “那家伙怎么说?”老爷看见里昂,开口问。
  “林老板说,最近这些事和他们无关,那些妖不是中原来的,也非在地所有,全是多年前从外地而来,那些妖之前本也安分,这会儿会作乱,是因为之前压制他们的那只妖王跑了,剩下来的有不少多已千岁以上,妖力频高,他们难以坑衡,只能任其胡闹。”
  “跑了?”原先乖乖待在一旁的阿万,这会儿忍不住插了话。
  “好像是他嫌这儿无聊。”里昂一耸肩,“所以去年上了到拂林的船,就没再回来了。”
  “拂林是个好地方。”躺在窗旁美人榻上的楚腾,靠着小几,一边吃着盘上切好的甜瓜,一边发表意见:“就是热了点。”
  风家老爷对这意见没有任何评论,只接着抽出几本书册给知静,道:“这本书是你祖师爷写的,里面记载着一些妖怪,你看看,还曾见过哪些。”
  他迅速的翻看着,将曾见过的一一指出。
  他每说出一种,里昂就会指出那妖是哪一方,哪一派的,现在住在城中哪里,以何事营生。他听了这才知,原来老爷早将城里所有妖怪的势力,一一分门别类。城里的妖,混杂在人群中,同一般人一块生活,有的安分守己的做着生意,有些甚至还当起了官差。
  而凤凰楼,不只和人做生意,甚至同妖怪幽鬼做生意。
  平常,老爷让他和银光负责白日行当,晚上就让里昂和阿万同妖怪幽鬼来往有无。
  旁的人,是只知有钱能使鬼推磨,风家老爷却是连妖魔鬼怪全都一手掌握,他的眼线遍布全城,就连妖魔鬼怪想在这儿讨生活,也都得听他的。
  几个男人,将自己所知都提出来,风家老爷沉吟半晌,道:“那妖王叫夜影,你们祖师爷曾见过几次,他喜怒无常,但妖力确实强大,加上他还算安分,且似乎对人没什么兴趣,所以我们才没收了他。可显然猫不在,老鼠就会作怪。”
  “玲珑阁、七巧舫、百草店、万应纤造,幕后的老板全都是同一个。”里昂指出,“后来出事的,也全都是同一个老板的店铺子。”
  “我见过她,是个妖女。”知静脸一沉,道:“可她不在这些书册里。”
  “女的?”阿万一愣。
  “女的。”他下颚紧绷,道:“她强行将我兽化。”
  里昂一僵,猛地转头看他,脱口:“这不是一般妖怪做得到的事。”
  “因为她不是妖怪。”
  又一句,从外头传来的话。
  所有的人,全都转头看向来处,只见银光站在窗外,瞧着他们,说。
  “她是人。”
  显而易见,她不知何时,又躲在窗外偷听。
  银光羞怯的看向知静,试图爬进来,他见状忙走到窗边,伸手将她抱了进来,然后才看见窗台上,刻着符咒纹样,难怪他之前总不知她躲在哪儿偷听,他一将她抱进屋,她的味道就盈满鼻端,充塞心肺。
  “丫头,你怎知她是人?”老爷瞅着她问。
  “事实上,应该说她曾经是。我很久之前听祖师爷爷说的,她曾是个巫女,白塔的巫女,所以懂得很多,她知道如何强行将兽人兽化。”
  “祖师爷没事怎和你说这个?”知静好奇开口。
  “是我去问的。”她瞅着依然抱着她的阿静,脸微红,“我只是想知道,和兽人有关的事。”
  她是为了他,因为他才去问的。
  这下,连他都有点尴尬了,然后才注意到,屋里的每个男人都看着他俩。
  一时间,他放下她也不是,继续抱着也不是,最终却还是因为舍不得她的伤脚落地,仍是硬着头皮将她抱着,坐回了椅上。
  银光轻咳两声,忙转移话题,道:“总之,她曾经是人,但妖怪之中有谣传,说白塔巫女拥有神之血,吃了她的血肉,就可以增强妖力、延年益寿,所以他们将她抓来,诅咒她,让她不会死,好分食她的血肉。”
  这短短几句,让人闻之惊愕。
  她示意阿静放下她,走了几步到书柜旁,抽出一本写着“魔魅异闻录”的书册,翻开其中一页给他们看,书页上画着一名身穿滴血黑衣,眉清目秀,年约十七八岁的姑娘,一旁空白处写着:
  泠——
  西南古国白塔巫女,其国已杳,查无踪。
  懂上古之言,拥操兽之术。
  传因其有神之血,遭妖咒以分食,有不死之身。
  据闻已千岁,但未曾得见。
  “可祖师爷爷说,她已经失踪很久了。”银光说。
  “她在城里开铺子。”知静淡淡的指出这点。
  阿万举起手,道:“我昨晚回来时,听说那些铺子都换了老板,被人吞了。”
  “被谁?”老爷问。
  “一位姓朱的富商,不过目前为止,没人见过他,据其中的几位管事所说,是一夜之间,就有人来通知老板换人了。”
  “那巫女呢?”里昂问。
  “前些日子几间店铺子接二连三出了事,听说她有从远地赶来处理,但从她强行兽化少爷那晚之后,就再没人见过她,她住的地方,人去楼空,没有留下任何踪迹。”阿万翻看着手上的小簿,道:“姓朱的商贾,第二天让人拿着上一位老板让渡画押的合同来,说将所有铺子全部让与。”
  银光说:“合同是可以假造的,难道没人表示意见?”
  “没有。”阿万说是这么说,不过他一耸肩,道:“那一夜之后,还是有几间铺子继续出事,我猜有意见的,都被吃掉了。”
  楚腾也跟着举起一根手指,发表意见:“听起来,像是黑吃黑,或许那些妖,在这种风声鹤唳的时候,仍不怕死的跑到扬州这儿来聚集,是为了那个巫女,或许想分一杯羹。”
  “有可能。”银光脚仍疼着,不自觉又坐上阿静的腿,他顺手就揽着她的腰,两人都没注意自己的行径,倒教一旁人看了为之莞尔。
  银光自然而然的待在他怀抱中,道:“如果传说是真的,他们攻击她的店铺,也许是为了引她出来,阿静去阻扰,只是正好让他们能利用他当诱饵,所以那头黑色的妖怪,才故意诱阿静去万应织造,好分散她的注意力。”
  所有人听到这,都将视线拉到了他身上,等他确认。
  那黑兽逃进了万应织造后,就消失不见了,他原以为她就是它,可现在回想起来,确实疑点重重。
  当他冷静下来,退一步再去看,仔细思索那夜巫女的行径,才发现问题颇多。她说的话,做的事,都不像是那头兽,除了利用法阵、咒语,她像是没有能力抵抗他的攻击,如果她是妖怪,大可以幻化回妖兽,和他再战。
  “是有这个可能。”他看着众人,道:“她似乎认为,是我在挑衅找她麻烦。”
  “若然真是如此,这一连串命案,只为引她出现,那她人呢?”阿万孤疑再问。
  “我撞坏了她的法阵。”知静开口承认,“我想,她应该已不在城里。”
  “死了?”里昂挑眉。
  “逃了比较有可能。”楚腾道:“她有不死之身,不是吗?”
  “或者,她也有可能被抓了。”阿万说。
  这个可能性,即便是曾遭巫女恶整的知静,也不禁为之一凛。
  如果传说是真的,她若是被抓,下场必不会好受。
  “无论巫女是否被逮了,或逃了,现在首要的都是那批妖。”风家老爷听着几个小辈的讨论,很快的整理出脉络,道:“如果银光是对的,我猜他们多少和巫女是有关的,知道她的来历,才能布下这个局。既然在吃人的是他们,在乱的也是这一群,只要把他们搞定,剩下的自会离开。”
  他说着,在桌上摊开了一张地图。
  图纸上,钜细靡遗的绘着扬州城的地势山川及大小街坊。
  他将一旁的棋碗拿来,将白棋搁在几处,再将黑棋搁在几处,边看着一室小辈们道:“我当初入扬州,是和人谈了条件,来此压阵,凤凰楼起楼时,便特意挑了这处建。黑棋所在,是那些妖的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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