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云亦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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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轻云亦轻-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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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忆。”听见娉婷越来越乖巧、温柔的声音,陈君忆的一颗心仿似为温酒浸泡,软软暖暖的同时,轻熏薄醉,舒适得竟有种宁为之舍弃所有的豪迈。

“乐天说今年寒假要回家。爸在问,春节,你……去不去?”

去,怎么不去?那小小的村落里,女孩为他的病焦灼,喂他吃粥,还给他擦身、洗脚……梦想的待遇在那里几乎全得以实现。更何况,未来岳父岳母那么钟意他,怎么不去?

陈君忆一迭声地说去,炸得娉婷耳膜差点都裂开了。挂了电话,她抿嘴笑,要去?很好,有希望,才有应对陈妈妈的动力。

这个时候抛出春节回家的诱饵,会帮着陈君忆坚守住感情阵地吗?公汽上的娉婷托头遐想,他或笨拙、或无意、或真挚的甜言蜜语在大脑中循环浮现,最后,重叠为他说那句话时的模样:要有勇气去争取自己的幸福!陈君忆说得对,真爱一个人,不仅不应该被外界干扰,相反,应该克服环境影响,努力地去争取。这样,即便失败了,生活,也才不会有遗憾。

抬头,望天,小雪仍在纷飞,然而,阴沉的天空却因有着它们的漫舞而散淡了些晦暗。娉婷眯眼,将平素的矜持扔掉,哈气为陈君忆肩头的一片雪花:加油呦,阿忆,你答应过要让我幸福的!

晚餐后,陈君忆亲自为母亲泡了壶她喜欢的祁门红茶,端到主卧房,敲门:“妈!”

“进来。”陈妈妈本严阵以待,却在见高高大大的儿子弓着身,用平时挥就亿万合同的手小心翼翼地端来她的最爱时,心下一酸、一软,慈母心正待替代婆婆嘴,忽想起他的恭敬全是为那位道行高深的娉婷妖精,身板立马又僵直。

“知道我想和你谈什么事吗?”陈妈妈忍她这个中蛊的儿子已经很久了,原指望他能够依靠自身的理智走出迷情,没想到,一脚踩下去,倒比吊儿郎当的君予还陷得深。

陈君忆点点头,母亲想谈的和他想与母亲谈的,是一件事。两个多月以来,娉婷几乎每个周末都耗在陈家、耗在讨乖陈妈妈陈爸爸身上,多散漫骄傲的女孩子,却规规矩矩地侍奉左右,让她往东不敢往西,叫她打狗不会撵鸡,到最后,妈妈还是合着外人拿钱去侮辱她,侮辱他的爱情。

母子俩想的是同一桩事,端的却是相反目的。彼此都想对方先亮出观点,然后,用最平和的方式将他(她)说服。于是,房间里有暂时的静默。陈君忆将泡好的红茶缓缓倒入茶杯,依母亲喜好放了粒冰糖,恭恭敬敬地递上。这个动作再次引得陈妈妈心中酸酸甜甜,百味莫辨。母子就是母子,血脉亲情,与生俱来,那位娉婷小主可谓是刚入赛场就输在了起跑线上。

想到这,陈妈妈心软了,为着个小丫头和孝顺能干的儿子把话说到决绝的份上,不值当吧?

她暗自收回了预备的话语,缓了口气说:“你想说的,我想说的,母子俩,其实心里都有数。君忆,你是陈家‘君’字辈里最懂事的一个,从小到大,学业、事业,井井有条,做父母的,疼惜都来不及,哪还会管束?这一次,遇着那位李小姐,难得你散出点儿玩性,我自然是感谢她的。只不过,老大,”陈妈妈语重心长地在“老大”这词上顿了顿,“陈氏不比普通门户,无论是家族事业,还是个人追求,对你和你的妻子,都有要求。你明白吗?”

陈君忆默然不语,上下摸包掏出盒香烟,正要抽一支,忽想到陈妈妈在边上,沮丧地将香烟捏成一团,紧紧攥在手心。

呷口茶,陈妈妈继续大打亲情牌:“你们这些孩子,讲个性、讲爱情,当妈的,统统能理解。但是,你也要理解父母吧?老辈子打下点江山不容易,你看你爸的胃病、心脏病,哪一项不是创业的时候落下的病根。人家说中国人富不过三代,好歹,你不能让你爹妈闭眼之前亲眼目睹家族产业的衰败吧?李小姐有没有殷实家底为你作后盾?是不是名校毕业的MBA精英可以帮到你?不过就是个容貌略为娇俏的寻常女孩,小模小样,小市民的油滑、奸狡,这些倒是全有。她和你平时接触的名门淑媛截然不同,你觉得新奇,难免受她吸引。如果任由你沉迷下去,会如何?你会慢慢在平实生活中发现她的这些缺点,会失望,你们的婚姻注定以门不当户不对而告失败,你名下的资产会因离婚而重新洗牌。就算事先公证了财产,她若是撕破脸皮和你闹,输人输钱,不都是个输字?这些道理,其实你比谁都清楚,你现在只是被爱情暂时蒙蔽了眼睛,没看见而已。妈妈是过来人,不会害你,妈妈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更希望你幸福,富足,相信我的话,你要的,这个女孩给不了你,和她分手吧。”

一番话声情并茂,夹叙夹议,说到最后一句时,陈妈妈集父母、老师、长辈……种种身份于一身,脆生生敲下宣判棰。

陈君忆自进屋到陈妈妈宣布结束谈话,除了唤一声“妈”,插不进一句话。他也在母亲越说越强势的语态里淡了沟通的欲望。拂开耳边萦绕的“事业”、“家族”、“门户”等词,依稀,他听见女孩在低柔地问:“寒假……春节……去不去?”石桥收集整理

去,他答应她要去的,去到那里搂着她唤娉婷小媳妇;去到那里吃她喂入口的青白嫩莲,还有,米花糖、炒栗子。在此之前,他不吃零食,也不知道这世上还会有酒店的星级厨师都烹不出的自然美味。那里还有他承诺了要照顾的小小旺财和旺福……好多好多的情趣都留在了那,他怎么会不去?

目光投向母亲,陈君忆的脸色恢复了如常的沉静。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论商道业绩,他敢在家里称老大,可是,谈情理爱论,嗯哼,某个人未进门之前,姜还是老的辣。漫说哀、恳、争、吵统统不是他的长项,就算是,也抵不过妈妈的一张母子牌。与其这样,倒不如使出求恳了陈君予许久、好不容易得到、异常隐晦的一招:“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什么什么人自有什么什么人来磨。把妈咪形容为那什么什么人,唉,我有罪哟!”

那就,把老佛爷送给她去消化吧!顺便,也让妈咪见识一下蓬门MBA的能耐。轻而易举卸了自己的差事,陈君忆甚至还带了些高兴的表情:“妈,我先出去了,你早点休息吧。”

“君忆,我跟你说的……你想通了吗?”陈妈妈怎么观察他,都觉得还是需要一个肯定的答复。

“我考虑考虑。”陈君忆使出商场上惯用的敷衍招数,临出门之际,慢悠悠转身补充说道:“对了,妈,别的都好说,Sherry是绝对不能再招惹的。我好不容易才和她退了婚,如果再有牵绊,影响到陈谢两家的交情和生意,那就不划算了。”

陈妈妈郁结:说得口干舌燥,换回儿子模模糊糊的答应,以及,对Sherry坚定不移的拒绝,真不晓得自己算是赢了还是输了。

执着

娉婷万没想到《金融时报》的回复这么快。虽然只是个小小的office assistant,中文直译为办公室助理,意译为办公室总打杂。都不是好名,但是,她还是喜欢那生拉活扯来与茂发银行、陈君忆能搭上些关系的“金融”二字。

报到的时候,说忍还是没忍住在拥挤杂乱的格子间里感喟:人家萱兰和她自同一起跑线出发,别说单间办公室,就连私人助理都已得配齐,而自己纯粹就一反面教材,拿着四、五年的工作经历仍还在与一群刚毕业的LOLI抢初级职员的活。

脸皮再厚,还是有些讪讪地难受,心情也象坐过山车般忽感情忽事业地扑腾着,乱糟糟找不到出口。有同事扔过来一套文本:“喂那个谁,帮我复印三份,正反分页啊。”

娉婷也不认识那个呼喝自己的人是谁,但是,不妨碍她听话地拿起文本走向复印机。

转回头时见部门经理正一脸严肃地与安排她做事的男同事交头低话,片刻间,男同事的表情象吞了个整鸡蛋,脸红脖子粗地迎向她,陪着笑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以为你是何姐,认错人啦,千万别介意啊。”跟了,扯起嗓子喊:“何姐,老何……!”

就象一根抽剥至尽头的蚕茧丝,娉婷恍然大悟真相:难怪入社那么容易、新同事们对自己越来越明显的敬谢不敏!她憋着气忍到下班,拨通陈君忆的电话,也不管他刻意压低了的嗓音所为何来,劈头直问:“我能进报社是你使了关系?”

“开会,晚点回你电话。”陈君忆在那头一愣,抵不过会议的重要,简单扔下句话,挂了手机。

一肚子烦郁找不到泄洪口的娉婷闷闷走出单位,坐入公汽站里的木椅中,任由一趟趟公交车自身边驶过。天色渐暗渐黑,饥寒袭来,她抖索着站起,用僵冷的手指拨出了萱兰的电话。

那头的音乐声、笑声令娉婷隐隐生羡。穿过无线电,她似乎能看见萱兰意气风发地周旋在华灯明堂之下,顾盼生姿。而自己,却踡在黑暗里瑟瑟发抖。

“萱兰,出来陪我吃火锅吧。”她闷闷地说。

萱兰在那头惊呼:“美女,你向来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才想吃火锅耶。怎么?孔雀这么快就东南飞了?”

娉婷笑,心里被这个闺蜜焙出了些暖意。她没好气地说:“是呀是呀,你再不来就等着看我自挂东南枝吧。”

“得了吧,你就一拍不死的小强,看你自挂东南枝?这辈子我是没那眼福喽。”

玩笑归玩笑,萱兰仍然很仗义地在娉婷最需要友情的时候,无条件地现了身。

一见面,萱兰就抱怨娉婷德性不好,生气的时候什么不好喜欢,偏偏喜欢吃火锅,害得那味过在自己新买的羊羔绒衫上,又得掏钱干洗。跟着,又埋汰她空顶着“茂发银行老板娘”的光环,居然连海鲜火锅都舍不得请,而是吃几十块钱一位的自助餐火锅……娉婷满腹心事被她搅得稀里糊涂,连自己何以有“情致”吃火锅都已然有些揪不着尾,更别提凄凄惨惨空悲切了。两片鳝鱼、三根红薯粉丝下肚,呷一口热乎乎的豆浆,她挥舞着筷子滔滔不绝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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