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车台的把手上。
“叮咚!”电梯很快就到了一楼。
厨师助手想将餐车推出电梯门外,不料却卡在电梯口,周天纵好心想帮忙,却因和厨师助手默契不足,方向转错,整台餐车就这么横向卡在电梯口,将两人卡成了死角,动弹不得。
“等等,我来帮忙!”一阵清脆悦耳的女声在耳旁响起。
周天纵看了一眼来人,是一位穿着周氏制服的长发女子。
那女人原本只是经过电梯口,应该是看见他们需要帮忙才特地折回来的。她长得白白净净的,秀气的脸上挂着让人看了就觉得温柔舒服的微笑。
她将手上的牛皮纸袋夹在腋下,右手按住了电梯门,左手将餐车把手一拉,餐车卡人的危机就这样解除了。
“小姐,谢谢你哦!”那厨师助手朝小姐感激的笑了笑,长发小姐只是不在意的笑着摆摆手,然后眼神不经意地和仍在电梯里的周天纵迎面对上。
就是这样一个轻柔的微笑!
周天纵看了一晚穿着华服、浓妆艳抹的女人,突然间看见了这样一个清爽自然的女人,有一瞬间他的视线被定住,无法移开。
以为穿着白上衣的周天纵也是厨师助理,洪玫瑰朝他点点头,便踩着轻缓的脚步离开。
周天纵还未走出电梯,就看见他的保镳急急忙忙的自周氏大厅跑过,他赶紧别过脸,在电梯里又待了一会儿才走出来。走出来的时候,那个让他眼睛为之一亮的女人早已不见踪影,周天纵的心里忽然涌起了一股淡淡的失落感……不过也只有那一瞬间而已。他快步走过大厅,当下只想迅速逃离这个扼住他的脖子,让他险些窒息的地方。
周氏大楼地处市中心,往左有公车站牌、往右则可看见捷运站,交通很是便利。周天纵选择往右边捷运站走去,他一路走得提心吊胆,眼角余光一直瞄向周氏大楼的出口,唯恐那队保镳会发现他。他多想摆脱所有烦人的一切、多想摆脱那种时时刻刻都有人跟着的窒息感,他需要一点空间,一点私人的,没有保镳、没有那些可笑女人的空间。
当他眼角余光瞄到保镳大队从周氏大楼迅疾跑出时,原本漫无目的他脚跟一转,跟着人群闪进了捷运站里,进到了他这个富家子弟从来就不曾去过的捷运站里。
今天的洪玫瑰可真不是普通的倒楣,她的公车当着她的面跑了,就差那么五秒钟的时间,只要她再跑快一点……
她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公车屁股懊恼着,她的公车很难等,至少要再等三十分钟下一班车才会来。胃里什么东西也没有,刚才又忙着追公车,现在胃开始一阵一阵地收缩,她抚着肚子,痛得咬咬下唇,眼泪突然又夺眶而出。
讨厌!她今天怎么一直流眼泪呢?她一向是坚强开朗、活泼有朝气的女生啊!
洪玫瑰站直了身体,再度抹掉了脸上的泪。
算了,公车不让她搭,她就坐捷运;同理,上司误会她,她就要做得更好让上司瞧瞧!她不要再怯懦、没自信,那不是她,那不是洪玫瑰,真正的洪玫瑰是不哭的!真正的洪玫瑰是肩膀背脊永远挺得直直的!
洪玫瑰决定换个角度看世界,她告别了公车亭,往捷运站走去。
到了捷运站,她自皮包里掏出皮夹,对着感应器试刷了好几次,但一直都感应不到悠游卡的存在,眼见排在她身后的人纷纷改走其它通道,她觉得十分不好意思,于是退到一旁去打开皮夹,东翻西找就是找不到悠游卡,这才想到悠游卡放在办公室里头了。
她懊恼的叹了口气,其实这也不能算她倒楣,只能说她心不在焉,才会导致这种漏东漏西的后果。决定换个心境看世界后,她发现其实每一件事情都有它的前因后果。
她自零钱包里拿出零钱,往买票机的方向走去。三台买票机刚好都有人在买票,其中两台是一大票的学生在买票,洪玫瑰见状,很自然的排在一个男子的身后。
那男子手插着裤袋,动也不动,只是专注地盯着买票机瞧,好像正在研究要如何操纵这个机器似。
意识到身后有人,那男人稍稍往旁边挪移,洪玫瑰顺势走向买票机,先按下二十元键,再投入二十元硬币,而那个男子就这样一直盯着她看。洪玫瑰以眼角余光看了那男子一眼,只觉得他看来十分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不过她不以为意,买完票后转身就要走。
才走了两步,她的眼角余光又瞄到那个男子靠近买票机,不知道对着买票机在研究些什么。
“先生,”洪玫瑰决定日行一善。“你是不是不会使用买票机?我来教你如何使用吧。”洪玫瑰正眼迎视眼前的男子,这个男子看起来真面熟
“啊,你是刚电梯里那个……”
周天纵朝洪玫瑰点了点头。“又见面了,真巧。”其实周天纵看了洪玫瑰好一会儿了,对于她还认得出他来,周天纵心里不知怎地感到一阵开心。
“你们公司没有派车来接你们吗?”洪玫瑰对着周天纵微笑,却见到他一脸疑惑的表情。“呃……还是你们公司只负责把餐车送回去,不负责载人啊?”
经由她这番话,周天纵这才发现她误把他当成外烩公司的员工了,想必是刚电梯里的那一幕误导了她,他突然笑了出来。
“我下班了,现在要回家。”他很开心她将他误认为外烩公司的员工。
她身上穿着周氏企业的制服,很显然的,她是他们公司的员工,而她挂在胸前的名牌还未拿下,名牌上清清楚楚的写着“管理部洪玫瑰”。
洪玫瑰,原来她叫洪玫瑰啊,好可爱的名字。
“呵,我还以为你不会使用买票机呢!”洪玫瑰很不好意思的吐了下舌头。
这逗趣又可爱的表情让周天纵一愣,好一会儿才说:“你说的也没错,其实我从来就没搭过捷运。”富家子弟出门在外皆有司机专车接送,何曾有机会搭乘平民百姓的大众交通工具呢?
“你没搭过捷运……”洪玫瑰的小脸瞬间闪过疑惑,不过很快的又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刚从中南部上来,对吧?”
周天纵微微一愣,还来不及回话就被洪玫瑰给接了下去。
“哎呀,不要不好意思啦,不知道怎么买票要勇敢开口问啊!想我三年前刚从中部上来的时候,也是不知道怎么使用买票机,还是躲在一旁偷偷看人家怎么操作才敢去买票呢!”洪玫瑰以为他刚才驻足在买票机前是在研究如何买票,遂露出一个过来人的笑容,“来啦来啦,我教你啦,这很简单的,不用担心。”
周天纵挑挑眉,“其实我……”其实他没有要坐捷运,他会来捷运站只是为了要躲避保镳的追逐罢了。正当他要开口拒绝时,却没想到右手已被洪玫瑰拉着往售票机走去了。
“只要照着上面的指示做就可以了,非常简单的,不要担心。”她拉着他在售票机前站定,不管三七二十一,自顾自的解说起来,“你看喔,首先,先按下你要去的目的地的金额,这图上圆圈内的数字就是你的票价,然后,你再投入金额,票就出来啦!”
她的解说非常详尽,又穿着一身周氏制服,让周天纵有一种她是捷运公司员工的感觉。
她目光灼灼的等着他将零钱拿出来实地操作一番。
周天纵突然觉得,如果这时候告诉她他没有要搭捷运,好像会很对不起她。
“呃……我身上没有零钱。”事实上,是没有钱。他的身边向来都有一大堆的保镳、随从,他只要负责消费就是了,结帐的事都是由他的随从去处理,也因此造就了他现在无钱可用的窘境。
洪玫瑰没有忽略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窘色。
“这实在是太巧了,我皮包里有好多的零钱,沉甸甸的压得我手快酸死了,我的零钱先给你用吧。”她低下头掏出零钱包,“那你的目的地是……”
他几乎是被她赶鸭子上架,现在好像非买票不可了,但……
“还是不用了,我想我……”周天纵本来就没有搭捷运的打算。
“你不用客气啦,大家都是出外人,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啦。更何况这只是点小钱,算不了什么的,有时候我跌倒了,滚进水沟里的钱还不只这些呢!”她耸耸肩,笑得很宽厚。
周天纵的嘴角因她这番话而扬起,他挑挑眉,“你的意思是……我是个水沟?”突然升起了一股想捉弄她的念头。
“啊?”洪玫瑰傻了一下下,“不不不,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我的钱滚进去水沟里,不是我滚进水沟里……不不不,我在胡说些什么啊!”洪玫瑰敲了敲自己的头,很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我说的水沟只是一种譬喻……”
“所以你以水沟来譬喻我。”
洪玫瑰的眉头皱起,“你怎么会以为我是这种人呢?”突然发现这句话有语病,他从来也不认识她,怎么会知道她是哪一种人呢?“唉,反正我只想帮你,就这样而已。”洪玫瑰的眼底浮现恼意。
周天纵笑了,笑声低低的、沉沉的,彷佛要震进洪玫瑰的心底,来台北以后,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见这种发自内心的真诚笑容了。洪玫瑰的唇角也被他的笑给牵引的向上弯起,随后才发现这个人是故意要逗她笑的。
“果然还是中南部的人比较有人情味啊!”突然间她低声慨叹道。
周天纵听了她的话后微微一愣。
洪玫瑰接着问他,“那你的目的地是?”
看了眼捷运站入口,周天纵突然心念一转,他的保镳再会猜也猜不到他这个大少爷会跑来搭捷运吧?他想到刚才看见洪玫瑰所按的票价,想也不想的就直接脱口而出,“给我一张二十元的票。”
洪玫瑰点点头,按下了二十元的键,再投进两个十元,“票马上就出来了。”她将磁卡拿给周天纵,视线刚巧落在他衣服上沾有黄色污渍的地方,她猜想那必定是工作中不小心沾上的,唉,他赚的钱,其实是辛苦钱呢!
“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