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哈哈,老兄,别让人笑掉大牙了!你可知昨日在登仙台勇夺武林第三的高手是哪一位吗?说出来吓破你的狗胆!那可是我的义兄伍壕!”
“伍壕?哟,好响亮的名字啊,只可惜咱们是听也没听过!不知是何方高人呀?”
“大胆!竟敢如此放肆!吃我一剑!”
“哈,打就打!我堂堂武林第七岂会怕你不成!”
顿时,刀剑相击、尘土飞扬……
薄唇不屑地微微一撇,不想这无聊的斗殴污染了自己的双眼。黑衣少年身形一转,朝着上山的小径行去。而他的身后,紧跟着一个矮矮瘦瘦的孩童,一样的黑衣打扮,一样用布绳拢住肩背的散发,一样的沉静无声。
少年的步子不紧不慢,走得很从容。他从未到过这天下的名山,但这华山上的美景在来此的途中,却已听别人赞叹过百回。如今亲自观赏一番,看来也不过如此。
但他身后的孩子可不是这样想的,一双眼睁得圆圆的,还骨碌碌墙乱滚,一眨不眨地看着美景。山如此的高,谷这般的深,上有蓝天白云,下有青松翠柏,天地景致互相映衬。天啊,实在是太美了!不知不觉间,孩童的步子开始慢了几分。
“你要是贪看这景色,便留在山下,还跟着我做什么?”少年突然顿住身形,双手抱胸皱起浓眉,回首冷冷地一喝。
“啊!”那孩子猛然间醒悟过来,忙急急地快跑几步,一口气奔到他的身后,气喘吁吁地躬身,“对……对不起!”我……“
“若只是想瞧这山景,就不必跟着我了!”少年猛一甩手疾步往前,不再理会那孩子。他平生最烦的就是被拖累。
“我不看了,我不看了!”那孩子高声叫喊着飞快地跑,只想追上前面突然加快脚步的黑衣少年,“等等我!请等一等,等……”
“大胆!此处不准大声喧哗!”突然,从山道的拐角处跃出两人。这两个人身穿白衣、手拎利剑,一下子挡住了上山的路,那两把剑则危险地拦在了黑衣少年的眼前。
“两个毛孩子!”两人之中较年长的一个问道,“尔等可知此处乃是禁地?小小年纪竟然敢在此喧哗!你们的爹娘或师父师兄呢?他们可有名号?若是不入流的无名宵小,还是快快滚下山去吧,免得等会儿吓破了胆子哭着喊大人!”
此时,落在后面的那孩子也追了上来。见此情景,孩子悄悄地停在那黑衣少年身后,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闻言,黑衣少年懒懒地抬起眼,漫不经心地瞥了两人一眼,觉得眼前的白色实在太过刺目,便转回身去笑问身后的孩童:“你爹娘呢?”
那孩子愣了一愣,不知少年为什么这样问,但马上回答:“我不知道。”自有记忆开始,便一直跟随着一名老乞丐,也从未听老人家提起过自己是否还有父母在世,“我是在乞丐窝里长大的。”遇见黑衣少年之前,自己甚至从未离开过那小镇。
“那你师父呢?”黑衣少年继续追问。这也是他与孩子同行以来,第一次开口询问孩子的身世。
“我一个小叫化子,哪里来的什么师父?”孩子乐了,“就算有一位养我长大的老人家,可他也去世两年多啦!”那位老人家过世之后,自己就一直孤身一人生活。
“哦?那你可还有什么亲人一一例如师兄之类的?”黑衣少年嘲讽地回首看了那两人一眼。
“哪来的师兄呀?”那孩子忍不住哈哈大笑,“除了你,这世上我再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啦!”而眼前的黑衣少年也不能算是认识,自己只是厚着脸皮硬跟着他而已,至今仍不知这黑衣少年的姓名呢,更不用说少年的来历,可是这两个萍水相逢、互不相识的人,却已经朝夕相处了一月有余!
黑衣少年让他跟呢!孩子的心中不由得一荡,有说不出的快乐。
“那你叫什么?”这个孩子已为自己牵了一个月的马,他竟然从未想起过要问一问这孩子的姓名。
“嗯。”那孩子想了想,“老人家活着的时候,总唤我什么‘阿单’的。想来,我就叫阿单吧。”孩子也不敢确定到底该如何称呼自己。毕竟,已经很久没有人喊过自己的名字了。
“阿单。”黑衣少年重复了一句,看向拦住去路的两人,“听清楚了?他无父、无母、无师父、无师兄,他名叫阿单一一我们可以过去了吗?”
“那你呢?”
“我?”黑衣少年也侧头想了半晌,“我好像也没有父母。”
“师父呢?”
“师父死了。”
“总会有名号吧?”那两人表情更加不屑,“说出来让爷们听听,看晓不晓得尊师的‘大名’!”
“没有名号。”黑衣少年这次回答得很是干脆。他的师父的确叫“无名”不算骗他们的,对不对?
“你又叫什么?”那两人早已不耐烦。
“我?”黑衣少年淡淡地一笑,“我是黑衣。”
黑衣!他叫做黑衣!阿单听入耳中,心中一阵激动,终于知晓了这黑衣少年的名字了!
“黑衣?”那两人怀疑地上下打量了黑衣几眼,显然不信,“人如其名一一还不快滚!”双剑猛地一挥,剑刃顿时贴在黑衣的颈旁。
阿单被吓了一跳,想也不想地就要冲到黑衣的身前。
但是,不等他有动作,黑衣已经笑了起来,笑声低沉却又极其清雅,“黑衣这名字可是你等喊的吗?”然后、只见黑衣的食指轻轻一弹,两声脆响过后,贴伏在颈间的两柄利剑顿时拦腰断作两段。
那两人顿时大惊,同时向后全力一跃,颤着声道:“阁下到底是何方高人?”这少年看上去只不过十五六岁,怎么内力却此深厚?!
“我知道我很高,不必劳烦你再说一回。”黑衣撇唇,一手拉过阿单,低声问:“你是要看这华山险景,还是随我去瞧那什么‘华山论剑’?”语气中尽是数不尽的嘲讽。
“大胆!你……”话音乍起又止,只因为黑衣轻轻的一瞥,却让两人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要跟你去!”阿单忙高声回答。
“那么,咱们走吧!”牵着阿单的手,黑衣不再看那两个人,从容地从他们中间走过,一派漫不经心。
直到黑衣走远了,那两人才回过神来
年纪稍长的那人叫道:“快鸣信号!就说有高手来闯梅花岭!”
华山梅花岭,那是当今武林最顶尖的高手们比武论剑的地方啊!绝对容不得半点儿闪失的!
“呜一一”号角长鸣,声高而急促,一层层地火速传向梅花岭。
牵着阿单的小手,黑衣才不管什么号角狂鸣,依然慢吞吞地踱向他的目的所在。
早先曾听师父说起过,如今这浑浊的江湖早已没了什么德高望重的绝世高人。有的只是一群争名逐利的无赖而已。不过,这十年一次的梅花岭论剑倒还是值得看看的。只有在这里,才会撞到那么一两个比较能看的高手。
因此,黑衣才会提起并不多的兴趣,无聊地出谷一游。惟一的目的,只是想印证一下,看看自己这十六年来到底学得如何。否则,他宁愿一辈子窝在栖风谷研究他的武学,永不出世。
但来的路上,还是让他倒尽了胃口!什么信义仁德,他完全没看到。在华山,一帮蠢笨的“武者”的争斗,实在让他忍不住嘲讽。学武是为了强身健体、修身养性的,而不是为了争名夺利!他要去这梅花岭看看,看看这肮脏的江湖还有什么净土!
只是……见面总是不如闻名的。
黑衣的嘴角一撇,有些后悔听信了师父的随口笑谈。哼,哪有什么值得一看的比武论剑呀?他都仔细看了半天了,却还未能找出一个可以与他一较高下的武者。
“这位小侠。”亲切的笑语在黑衣的耳边响起。
黑衣懒懒地收回视线,微侧头迎上一双看似平和的眼眸。
这是一个年长的道士,一身青衣,背负一把长剑。
“这位少侠。”道人大方地接受黑衣的打量,依然含笑以对。“贫道方才见少侠面露不耐,似乎对场中的比武有些不屑。”问话的同时,道士也开始打量这个黑衣的少年。
弹指断剑?!这黑衣少年来自何方?师从何人?
“不是‘有些’,而是原本就很不屑。”
“好大的口气!你才多大年纪?竟然胆敢在友梅道人的面前口吐狂言!”这少年也太过目中无人了!
“友梅道人?”黑衣的神情依旧冷冷的,“武当的掌门人一一当今武林第一高手吗?”来此的路上,他曾经听人说过武林中有这么一号人物,“石松子是你什么人?”
“少侠认识先师?!”友梅道人一愣,他的师父名号正是“石松老人”,但“石松子”却是先师未成名之前的道号。当今武林中,知晓这个名字的人几乎没有!
“不认识。”黑衣拉起阿单的小手,小声喝斥:“走了!你还没看够吗?”在这里简直是浪费时间!
“少侠且慢!”友梅道人的双袖一挥,整个人轻飘飘地前移了几步,拦在了黑衣的面前。
“有事吗?”黑衣微微眯眸,“你的纵跃之术倒是不错。”凭着这几下功夫,这个老道或许真的可以称之为“高人”。
“贫道只是与少侠一见如故,想冒昧地与少侠多聊一会儿,不知可否?”
“有什么好说的?”黑衣弯下腰慢慢地帮阿单顺好衣襟,看也不看这道人一眼,傲慢的姿势气煞了旁观看。
“不知少侠师从何门何派?”友梅道人却丝毫不见怪,态度依旧温和。
“小小无名帮派,不值得一提。”
“少侠师父不知是哪一位呀?”
“无名老者。就算说出来,只怕诸位也不晓得。”黑衣还是只顾着整理阿单的衣襟。
“你这少年真是无礼!”旁观的人听不下去了,“友梅道长乃是德高望重的长者!你怎可这般无礼!”
“但我却不识得他。”
“你……”
“好了,好了。”友梅道人笑着举手,“大家十年才聚这么一回,不要因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