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蝴蝶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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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蝴蝶兰-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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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我要说,要说。你知道吗,蕙,我一直有个愿望,就是要用我全部的爱,抹去你眼底的那一丝忧郁。第一眼看到你,我就有这个冲动。但是现在,我不仅没能抹去它,反而使它更浓更浓了……”
  “别说了,请你不要再说了。”白蕙猛地抽出手,蒙住自己的泪眼。
  西平从沙发上站起,拉开白蕙的手,把她拉到自己怀中,就要去吻她的眼睛。
  但白蕙就象见了鬼怪一样,惊恐地把西平推开。她的力气突然变得那么大,把西平几乎推跌倒了。
  “哦,蕙,为什么?”西平痛苦地叫道。
  “请你,不要这样……”白蕙气喘吁吁地说。
  西平垮了,他又一次跌坐到沙发上,用手捶着头:“我懂了,我再没这个权利,对吗?”
  白蕙不吱声,她怕一张口,就要嚎陶大哭起来。她紧紧捂住嘴,向客厅门跑去。
  “不,蕙,不要这样残忍,不要说我们之间一切已成为过去,给我一线希望吧。”西平在背后可怜地哀求。
  白蕙的心软下来,她觉得自己体内每根神经都感受到西平心中的痛苦,她多么不愿意西平在这样深重的痛苦中煎熬。她真想走回去,把西平那憔悴的脸贴在自己胸口。但是她终于没那么做,只是回过头来,泣不成声地说:“我们……又何必欺骗自己呢……”
  说完,她冲出客厅,往楼上奔去。
  当天夜晚,白蕙一直在花园中徘徊。
  她听到看芭蕾舞的人们回来,老刘一直把他们送到楼房台阶前,又把车开回车库。
  她看着二楼一个个窗口灯光熄灭,整座楼房都安睡了。她还不想去睡。她强迫自己,让头脑冷静下来,什么也不要去想。她在花园中走着走着,不知不觉离楼房越来越远,朝花园的深处走去。
  突然,一阵清新优美的琴声隐隐约约传来。这么晚了,是谁和自己一样不睡觉,还在弹琴?白蕙认真倾听着,旋律是那么熟悉。她想起来,就是她曾弹奏过的那一首《阿多尼斯献给维纳斯》。她边听边循着琴声往花园的西端走去。白蕙那对钢琴训练有素的耳朵已听出,这个弹奏者水平高超,比她自己强得多,甚至胜过西平。那曲子经他一弹奏,更精采了十分,实在是首优美绝伦的钢琴曲。往西走了一段,白蕙恍然明白,琴声出自花园西端那座小小的两层灰楼。白蕙以前在花园散步时见过这小楼,它与丁家的花园只隔一道木栅栏。白蕙曾估计那是邻居家的房子。
  但是,多么奇怪,今天才发现那木栅栏竟然有一扇小门,而且小门还开着一条缝。白蕙走近去看看,那扇门前的石子路,一直通向小灰楼前的石头台阶。
  琴声继续响着,一遍又一遍反复弹奏着那首本不太复杂的曲子。白蕙情不自禁地推开术门,沿着石子路走进去。她听得更清楚了:琴声正从二楼的窗口传出来。
  白蕙走上石头台阶,推推小楼的门。这门似乎从里面锁住了。她突然醒悟到,随便闯入邻家院内,似乎不太礼貌。但这木栅栏门一开,小楼就成了丁宅的一部分,这是怎么回事?
  她慢慢退出来,把木栅栏门关上。正在这时,琴声戛然而止。白蕙不自禁地驻足往二楼的窗户看去,灯还亮着,似乎有人影在窗帘后晃动。
  一阵凉风吹过,白蕙哆嗦一下。她这才觉得自己太荒唐,深更半夜一人在花园中乱蹿,而且离楼已那么远。她快步穿过花园朝楼里走去。
  突然她身后响起脚步声。这声音使她毛骨悚然。她鼓足勇气转身寻找声音的来源,只见黑黝黝的树丛旁站着一个白色的人影。
  月光下,白蕙清楚地看到一个人的脸、天哪,他是谁?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张脸,而且不止一次……
  那人也在盯着她看,一点也不想隐蔽自己的身影。而且,我的天,他竟然走上前来。他在叫什么?“竹茵,竹茵,你回来了。为什么不上楼?为什么到了楼前又走掉了?”
  白蕙吓得转身就跑。那人竟一边叫着“竹茵、你别跑,等等我,别丢下我……”一边紧追不舍。
  白蕙拼命地跑,不料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跌倒了。而那人却已追到跟前,白蕙吓得叫了起来:“啊——”
  正在这时,那人身后又蹿出一个人来,一把抱住他,用苍老的声音低喝道:“别胡闹,快跟我回去!”
  白蕙已站起身来。她这才看清,那个追赶她的人,眼神紧张,嘴角抽动,一看就知道是个疯子。而那个抱住疯子的人,是个身穿粗布褂裤的壮实的老头。
  那老头看了白蕙一眼,沉着脸说:“姑娘,天很晚了,回房去吧。”
  然后他拉着那疯子走了。疯子挣扎着频频回头去看白蕙,白蕙害怕得一时站在那儿动弹不了。
  秋夜凉气袭人,白蕙在夜色中控制不住地索索发抖。
  白蕙病倒了。起病又急又猛,连续几天,高烧几乎达到四十度。
  丁家上下,从爷爷到珊珊,包括丁文健夫妇都很关心。文健特意把林达海请来为她诊治。
  白蕙烧得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不时发出呓语胡话。她浑身的骨头象一片散了架的篱笆,整个身子象被风吹得悠悠飘荡的云絮。而脑子,则象笼罩着雾气、翻动着水泡的无边沼泽,远远近近的记忆,形形色色的场景,各模各样的面孔,毫无规律地在那里隐现起伏。妈妈,妈妈的愁容,妈妈的咳嗽声;西平,西平紧皱的眉心,方方的嘴角,西平在惨叫,西平在飞跑;哦,不,是那个疯子,疯子射出精光的眼睛,疯子的利爪,疯子跪在自己床前,疯子在拚命追赶自己。啊,前面是悬崖,无路可逃了,跳吧。哦,飞起来,飘起来,身子象一朵棉花……
  林达海给她打了退烧针,紧皱着眉头站在床前,看着这同病魔作着顽强抗争的可怜姑娘。
  第四天早上,高烧终于退了。她清醒过来。睁开眼睛,她第一个看见的是守护在她身旁的林达海。
  林达海故作轻松地说:“你可把我们吓了一大跳。差一点儿,阎罗王就要胜过我了。”
  白蕙无力地朝他笑笑。她从未见过林达海如此胡子拉碴、面容憔悴。她心里明白,林医生为她尽了多大的力。
  “好好休息,不要说话,不要胡思乱想。”达海对白蕙说,“过两天我再来看你。”说完,回身对在一旁侍候的菊芬又关照许多话,才拎起他的医疗包,走了。
  两天以后,林达海又来看白蕙。白蕙已经精神多了,但还没有起床。
  林达海坐定后问:“白蕙,现在告诉我,怎么好好地就病倒了?你在昏迷中说出那么多胡话,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
  白蕙病后略显苍白的脸刷地红了。我说了什么胡话,会不会把自己的心事泄漏出来,我叫过西平吗?
  其实,林达海早就猜到一切。那次路遇白蕙以后,他曾向丁皓打听过。此时看白蕙红了脸,他忙打岔说:“得病前你是不是受过什么惊吓?我看你病中常有很恐慌的样子。”
  白蕙正想把那天在花园中被疯子追赶的事问林达海呢,于是从她在客厅弹琴第一次见到这疯子的脸谈起,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听白蕙讲完,林达海沉思了好一会,才说:“早该告诉你,丁宅后花园的灰楼里住着一个人,叫方树白,是西平妈妈的远房亲戚。我十年前,开始来了家看病时,他已精神失常多年。但一般来说,还比较安静,从不跑出门来。”
  “那,为什么我来没多久,就三次见到他,而且他总追着我,好象要和我说话的样子。”白蕙不解地说。
  “是啊,我也在想,”林达海说,“很可能你的到来勾起了他对某一个故人的回忆。我过几天还得去看看他。”
  “林医生,他会弹琴吗?我听到灰楼传出的琴声,弹得真好!”
  “他不但会弹琴,还能作曲、画画、写诗,是一个非常有艺术才能的人。也许正是这种气质,使他幻想过多,精神脆弱,容易冲动,在某种刺激下便得了这种病。”
  白蕙对那疯子的恐怖感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怜悯和惋惜。她低声说:“原来他也是个可怜的人。”
  自从继珍住到丁家后,蒋继宗星期天或平常下班后,便常来丁家坐坐。丁公馆里人人都很欢迎他来。特别是现珊,一见他来,就叫:“大白猫哥哥来了!”——她看继宗皮肤很白,又微微发胖,圆圆的脸上永远有着和善的笑,就给他起了这么个绰号——然后就缠着他,不是讲故事,就是做游戏,比对西平还随便。她虽然和西平很亲热,但有时哥哥板着脸时,她也很怕。而近来哥哥板脸的时候似乎特别多。珊珊是个小机灵,她早看出来,大白猫哥哥是真正的菩萨心肠,婆婆脾气,不必怕的。
  继宗每次来,总要想方设法和白蕙多聊几句。即使最迟钝、最麻木的人也终于发现,他见了白蕙就会脸红,话也说不连贯。背着白蕙,方丹和继珍就常和他开玩笑。连平时很少言笑的丁文健,也偶尔会在旁凑趣。
  白蕙病后,继宗来看望了好几次,每次都带着鲜花和水果。
  毕竟是年轻人,白蕙高烧退后,又休息一周,就痊愈了。
  那天,继宗下班后就直接赶到西摩路,他心里记挂着白蕙。
  正是晚饭前,大家都在客厅里。继宗和各人打过招呼后,见白蕙捧着一本书在看,就坐到白蕙身边的沙发上,默默打量了她一会,说:“你还得注意休息啊,一场大病,很伤人呢。”
  白蕙合上书,对他笑笑:“我已全好了。其实是一点儿小病……”
  “一点儿小病!看你说的,”继宗反驳,“林医生都说,这次你病得不轻。看看你,这一病,人都瘦了一圈去。”
  此时白蕙虽然未看西平,但却可以感到,坐在那边沙发上的西平。眼光象两道闪电,迅速扫过他们两个。
  憨厚的继宗没有觉察,白蕙却受不了这眼光,便故意扭头去看窗外。
  只见继珍插进来说:“哥哥,你不觉得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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