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越国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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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越国诏-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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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无恤微笑,坐到床头,用史无前例的温和态度道:“我知道你还疲累,不过最好起身梳洗,吃些东西,不然凤琅那鬼精灵,朱秋那假学道,哪还隐瞒得住?”

  “就说我生病了。”吕赢呐呐道。他不习惯将军突然一副“亲切”的模样,一晚前,这人虽然凶恶,自顾身份;还存着体面,现在却

  放肆起来,不就是一晚荒唐么,难道就能似自己人一样的态度?

  自己好歹是位公子,委身已十分羞耻,他竟没有一点惭愧悔改之心,他以为他是什么人?

  赵无恤如得了食的老虎,如今一脸心满意足,他轻梳吕赢那头光可鉴人的黑发,这人的侧脸额高而鼻秀挺,端是个美男子,初醒的一点红晕刚从脸上退下,蹙眉发怒的模样, 看起来更可爱了几分。这就是他的吕赢了……

  手里的头发被头发的主人抽去,吕赢猛地坐起,想起那里应该受伤了,顿时面色苍白,赵无恤关切的问:“还在疼?……你的身子好得快,现在该不疼了。”他深知吕赢的特殊体质,先前替他更衣时,就发现自己造成的伤都完好如初了。所以很放心;也不再内疚。

  吕赢确实不疼。昨天晚上,赵无恤无视他百般求恳,实在非常蛮横,真是不堪回首羞耻又疼痛的一夜!

  他在蹂躏中哭着昏去,以为自己要被弄死了,早上醒来,昨天那死去活来的疼却凭空消失……

  若不是赵无恤一脸卑鄙,自己又记性甚好,真以为是梦!对了,昨天难道不会只是梦么?最近的梦都逼真得很。

  想到这里,他暗自掐一下自己的指间,疼,而后缓慢试探地说:“赵将军……昨晚我作了个恶梦。”

  见他吕赢这付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赵无恤忍着薄怒,凑到他鼻尖近处:“你昨晚哪里有时间做梦,公子?”

  吕赢一惊,口气严厉道:“你……你放肆!”

  一如既往的公子口吻,让赵无恤心凉半截。

  吕赢声音颤抖,显是被他先前的质问逼急了,抛出一句抵挡:“你强逼我就范,纵使我无力抗你,你便真当我公子赢是好欺之人么?!”

  赵无恤的神色暗淡下来,他原来也曾想过,这心性凉薄的公子,不会将这样的关系当回事。

  他放荡荒淫惯了,身处玉宇,一直高高在上,怎会因为一次委身而放下架子?

  说到底,南方之国这样的事情还少么?

  凭他们的身份,纵使举朝听闻,也不过多个佞乱之谈而已,值一讪的分量,他又何苦……

  他的手攀上了他的面颊,沉声道:“公子莫非想将这晚当做不存在么?”没等他回答,他激烈凶狠的吻上他的唇。吕赢猝不及防,呜咽一声,抬起另一只没有被缚的手掌,赵无恤劈手挡住了——这懦弱的公子竟动手!他不置信地握住那只白生生欲掴的手掌, 非是吕赢自突然间守起节来,却是因为他从来没有真的被一个男人这样对待过。

  吕赢这容貌,公卿中未尝没有想染指的,不但有且还不少,但是他后知后觉,多的是人来护驾,都有惊无险度过去,就连云楚国主,也为他身份所慑,不敢下手。

  这一次却竟因为一时迷乱,又无力抗拒而被人得逞。

  一月前,他还是一邦之主,如今连区区一个起复的将军也敢……狎弄。

  经过这荒唐又糊涂的一晚,原来的好奇和一时的冲动情热早被他丢到了九霄云外,落难的愤懑却惹起他一身逆鳞。

  疼的不是身体,而是邦国贵胄的自尊所受的伤害。

  “翕……你出来了。”赵无恤问。

  吕赢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

  赵无恤见他稀罕的严肃,也放冷了面色:“生在世上,皆是父精母血的凡胎,欢爱悦乐是人之常情,骨肉发肤发自天性,公子昨夜还颇有逗引之意,说无力抵抗,却不尽然,无恤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地?”

  吕赢被揭了短,恼羞成怒道:“滚出去!”

  那是许久没有拿出来的国君威严,而赵无恤竟一时不知道如何做才好。

  他真想就这样按倒他,好好压压这无知无畏的气焰,可他又不想继续用强,这不是他的初衷,于是他只能站起身,面色已经阴霾一片,他一言不发,走出门去。

  

  这三日。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朱秋被粮秣辎重的杂务纠缠,幸好他平时就是个能吏,处理事务井井有条。凤琅承担了绝大多数练兵的责任,正忙得昏天黑地,不过这不是他担心的事情,最担心的是赵无恤的状况。

  那日夜审出了人命后,赵无恤进公子赢的房间一夜未出。凤琅心思机灵,见赵无恤和吕赢两人相处的模样,就明白了三分。一早起来那位将军春风满面,仿佛打胜仗的神色。但这神色持续了几个时辰后突然变成了一团晦气。

  这晦气持续到现在,平素平易近人的上将军面色阴沉,连帐中卫士都尽量躲门外去。

  朱秋去察觉到了异样,私下和凤琅商量,他是亲自撞破过那两人的好事的。

  这两位忙人没有讨论风月的闲情,将这当做了国家大事来议。

  “无恤这几天魂不守慑……”朱秋神色愤然。“我看他是被公子赢迷晕头了!”

  凤琅道:“既然叔叔有心,我看也没什么不行,不论性情,这两人相貌年纪都是匹配的!”

  朱秋惊骇地瞪大眼睛,看怪物似的看凤琅。

  凤琅生性直爽,浑不在意,继续道:“不知为何,这几日家,两人连面都不照。难得今早见了一次,脸色跟仇敌相似,公子脸色更差,叔叔问他话,他家也不回答,两人不像是两情融洽,反而像是吵翻了。叔叔心里不愉快,总带兵出去巡视,不断探察六代原的敌军,越发难知道他的想法。这两人若不合,对军心不利。而且……公子这几日模样有些怪……”

  朱秋皱眉道:“你说无恤想动兵?三封诏书里,一份给了公孙齐,另一份在西蒙州守申良恭手中,等不到西面的消息,我们如今别把这仅存的家底给败了。”

  凤琅缓缓道:“叔叔……要了我骑兵的令箭。”

  大司马残部的虎符也在赵无恤手中,大司马抱病,赵无恤有上将军衔,俨然是首将,朱秋首次为将军权交给赵无恤而感觉到担忧了。

  赵无恤在这日晚间时候,不出所料的下达了命令,今夜偷劫敌营。

  风琅有了心理准备,也不吃惊,只是慢悠悠问:“叔叔不怕激恼了公孙齐么?如今派兵的可是庆举麾下的奉邑禁军,公孙齐没有派军相助合围,只能说他在观望。”

  赵无恤道:“那公孙齐是宗室,本来不是庆举一派,因此举棋不定,他以为大司马全军覆没,残兵没有气候,便来打落水狗,”他冷笑一声,“谁知道我们从聿城全身而退,他自个儿的家底只三万人马,与我们相比,只占了地利,只好缩在关内不出,等着看庆举和吾等的热闹——既然他要看,我就让他看看。”

  凤琅暗自观察他的模样,见他目光炯炯,却遮不住隐约的愤懑,果真是想要攻杀于战阵,稍解烦恼,不过凤琅对他这叔叔是十二分敬仰崇拜,丝毫没有觉得这是意气用事,反而十分兴奋,他道:“我随叔叔去。”

  赵无恤道:“不用,你另有任务,我带一千骑就可。”

  朱秋脸色惨白,他从前听过赵无恤的赫赫战绩,但那是在他认识这朋友之前,他印象中,赵无恤总是贾人及庄园主人的模样。这位州守素读兵法,怎么看也觉得这样的少数人偷袭太冒险了,正要开口,赵无恤道:“军令如山,朱秋,你不必再言。”

  朱秋有些郁闷,但他与赵某人多年相交,知道他是话出口不回头的人物。于是也不再说什么。

  雨汛已经到了末尾,只在夜里飘散淡淡湿雾,给草木繁茂的平原丘林披上絮白的色彩。

  吕赢这几天什么事也不干,只管闷在屋子里,倒是面色红润,神采奕奕,可是这天晚上,他失眠了。

  谁也没有告诉他到底出了什么事,但是他出门看见一哨人马从村里出去,夜色里,那匹烟云骢一声如龙的嘶鸣,即使在杂乱的各种声音里也能听见。

  吕赢惊问卫士,他们位阶不够,也不知道内情,凤琅好心的特地来告诉他,说赵无恤出兵了,带一千骑兵偷袭庆举的先头军队,这是他 平素就经常做的举动,而这一次,则显然有冲动的成分。吕赢隐隐觉得,这好像是他的错。

  如今,他也只能坐在屋子里等。

  时间过得如凝滞的雾气一样缓缓行着,非常叫人难耐。

  他只管发呆看着桌上的灯,心里思虑万千。

  从来不觉得有一日,会坐在简陋的斗室里,四处是驻扎的士兵。也不曾想过会和一个武夫有了这样的关系。

  赵无恤好似真的很生气……多年前,从他娶了禹夕开始,恐怕就欠上了赵无恤。但是,他没想过,他用这样的方法来索讨欠债。自己未免糊涂,竟任由事情发生,风流债他也不嫌多一笔,但若因为赵无恤心情上的关系而让军务上有什么损失,却是非常糟糕的,这不是一两条人命,还事关国家气运。

  不过隐约间,他倒也知道,他生气恐怕都是因为自己的恶言相向。

  想到这里,他愤愤一捶桌子:“难道是我的错!明明就是那人太蛮横,如何怪得了我?”

  暗地里觉得,这事可真算是他冤,他明明是被欺负的那个,可是想起正在杀场上的那人,还是无法释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吕赢已经反复想得脑袋疼,也等得五内俱焚,突然听见营中骚动的声音。

  他急忙出门去,见营火摇曳中,一队人马裹着扑面的湿气来了,到处都是马蹄,不知道是否只是错觉,迎面吹来一阵风,竟带着丝丝腥味。他急忙跑过去,一头长发飞散到冷风里,他虽然惧怕那处乱纷纷的场面,但却不由自主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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