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越国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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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越国诏-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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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禹夕指向神龛上牌位,声音颤抖:”我不想杀,可是有人要杀你,为了行越……”

  吕赢不知所措看着禹夕。

  “吕赢,当初行越太子雨领妖物入朝。生受妖物血咒,其嗣出生化为了脓血,后终不得有子,为旁支篡夺。”

  “那我知道!”

  禹夕抚摩着自己的小腹:”四年年前的新婚之夜,我做了梦,梦中人举剑奔来,斩杀一只怪鸟。这梦从此后时常出现!你出驾巡游之后,突然一日我胎动,肚腹隆起渐渐如孕中模样,而同时,你在路上遭难的消息传来——我惶恐无奈之下,将梦中事告诉如姬夫人!吕赢,……你出生之密闻,给有心之人知道,先是庆举,再是牧……如姬乃是作茧自缚,而你……你根本就不是人!”

  吕赢倒退一步,面色惨白。

  “你也记得我何时开始不再与你同房?”

  “……”吕赢张张口,他素行风流,把夫人冷落在旁,怎么能记得是从何时开始?

  禹夕道:”你去巡游,禹夕除你外更没有其他男子加一指,肚腹中的孩儿只可能是那四年之前,你与我新婚时候所遗!”

  吕赢几乎要把眼睛瞪将出来,这样诡异可怕的事情怎么能相信呢?!

  “你们全都知道,所以要杀我?”吕赢神色哀戚,他又何辜。

  禹夕神色寒冷:”三代之前,太庙中就保留着先君密诏,若发现朝廷中有妖邪再临,应即刻歼杀之,牧纵使再与你有兄弟之情,也不能让一个来历不明的东西掌管行越。你在位横行颠倒,是行越的劫难,明明庆举再三加害,牧也尽自己的手段施为。吕赢,你为什么不死呢?”

  吕赢如被一桶冰水通身浇下:”原来是这样,好,好……我当然应该!”他目中酸热,胸口如同被剑刺中,知道自己的亲人竟都要害自己,他如何不悲伤。

  “整整四年,我藏着心头那点疑惑和恐惧,也还罢了,这几个月却真正生不如死!”禹夕道,”我一心一意当你是夫君,盼望你成为贤王,我拼命来保你,你却怀疑我与吕牧勾通!”禹夕的身子再难支持,慢慢的跪下,双手掩面,哽咽啜泣起来。

  “禹夕……我对不起你!”吕赢过去想要搀扶,突然想起她的冷淡,以及曾经与赵无恤的过往,怎么能相信她其实是为自己?

  禹夕的崩溃只是片刻,她勉强抑制泪水,慢慢道:”别那样惶恐,我的夫君就只是你,我怎能放弃……如今牧若薨逝,行越的血脉就此断绝,再无人能与你争位,密诏中讨伐妖邪的旨意,也不用再遵守。所以你不必死!”

  “你……做什么?!”

  “我告诉吕牧——我欲奉他为君,委身侍奉,只求腹中孩儿活命!”禹夕道。 “他信我,你知道他会信我……”禹夕声中有幽怨,吕赢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吕赢惊道:”你害他?”

  禹夕阴森道:”送行之时我给了牧宸毒,放入祭酒喂你,他果然做了,我那时候便下了决心,既然他没有念你是兄弟,那么我惟有用这个办法来保全你和我的孩儿!”

  吕赢:”可是我并没有……”

  “他下了毒,你也中了毒,可你没有死……我早就料到了,连牧也有所料想……你,真的是怪物!直到那时候,他再也不用顾念兄弟情谊了,所以他派兵一路追杀。”

  “我并没有……”

  “没有见到追兵,那是因为凤琅将军早就以一队护卫缀后,保你从容赴云楚,本来你一去,也就能平安,可云楚竟突然答应遣你归还……那不是又回转来入了虎口?”禹夕叹息一声,”我如何是好,你总是如此懵懂,我偏偏放不下!”

  吕赢心中百味掺杂,不知道为何,他在禹夕幽怨的目光中畏缩着,只慌急道:”我怎么样无所谓,牧却不该死!”

  禹夕摇头:”来不及了。”

  吕赢面色苍白:”你如此狠心!”

  禹夕只是不语。

  吕赢一个踉跄:”你还想杀谁。赵无恤么?”

  禹夕目不转睛看着他:”你这时候还在关心他。”

  吕赢道:”我不要这国君之位!我也不要谁死!”

  禹夕怒叫:”你以为现在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吗?我隐瞒父亲,欺诈吕牧,机关算尽才布下这一局,万无更改之理,牧活着,我和你,我们的孩儿,谁也活不了!我腹中的妖孽,正是密诏中亡国之种,人人得而诛之,我为什么要杀吕牧,难道不是为了你!?”

  吕赢咬咬牙,再不争辩,猛抓住禹夕的手,往门口走去。

  禹夕猛地甩开他,吕赢不及防范。

  突然大梁上两个人影无声飘落,娇呼:”夫人!”

  两女正是腾挪如鬼魅的姐妹花,她们藏身庙内,预备吕赢引禹夕或大司马出现就伺机捉了做为人质以交换赵无恤,不想禹夕单独走到密殿之中,连一个护卫都不带。

  她们有些迟疑,怕是圈套,现下变故将生,不能不立刻现身。

  吕赢突然道:”别碰她!”

  两女眼前一花,吕赢已欺到身前,举手掴在两女的脸上,不见如何用力,将两人扇得双双倒下。

  “我已说了放手!”声音飘出,冷而优雅,两姐妹却听不到。

  一只白皙手掌慢慢伸出,抚上禹夕的脸。

  

  一只白皙手掌慢慢伸出,抚上禹夕的脸。

  禹夕坐倒在地,抬起头,神色害怕起来,她发现眼前之人根本不像是吕赢。

  “这个女子聪慧果断,如是男儿该多了不起啊!”他的手慢慢抚过那隆起的肚腹,嘴角一丝讪笑,绝色容颜清冷而妖异。”跟那蠢女子比简直天渊之别,只有你才配得上这劫数。多谢你,替我将吕氏的血脉都断绝……包括如今王位上那人。”

  他伸手入怀,托出一捧鲜红。血肉搏动,竟如活物。

  “你做什麽!?”

  “你的孩儿是不是只胎动,却无心脉?”

  禹夕忍住吃惊和恐惧,微弱点头。

  “魔障。你生不下它,除非我把心还它!” 他望著眼前的女子,这女子不同,跟那个只知道惊叫求饶的女人不同。

  禹夕颤声道:”你是谁?”

  “我是商羊。被雨斩杀成肉酱的灵兽……”

  “你……你就是那百年前的妖怪?”

  “你肚里才是!”翕的手攥紧肉块,流下一线浓血。

  “啊!!”腹中巨痛让禹夕尖声惨叫。

  翕也猛地一震,嘴边猛地涌出血来,流淌过脖颈,他擦了擦嘴角,恍悟道:”是的,岁星已脱离我的掌握!自己幻化成胎了。”翕尖利的笑荡漾开去,而後轧然止歇:“我的血肉缠结其中,又被帝君封了元神,怪不得苏醒得这样晚!”

  翕一凝神,手中红光飞腾,一瞬间揭开了封印。

  这时候罄声响了。

  那报告国君薨逝的声音。

  天空无声闪过雷电,而後轰鸣。

  天候诡异,天地间引动了契机。

  风骤起,似乎有形之物闯入,太庙的巨木门栓猛地断裂,沈重的门户被大风吹开。守留的军士恐慌不已。

  翕抬头看著太庙祭祀用的天井,那一小片天空如吸血的紫色棉絮,诡异万分。这样不安定浑浊的天象中竟能看到星光。

  吕赢被这悲伤所感,只觉得胸口疼的要裂开,却孤寂茫然得想要死去。

  炎贲帝君散神消逝所留下的残息被蛮横搅动。

  紫色的天息仿佛窥伺著人间万物,不动声色,又暗自汹涌。

  就跟百年前一般,仿佛才过片刻。

  以手掩额,记忆随最後一片血肉的重新跳动而回归,泪水扑簌滴成一泓浅池:”帝君,雨……你们非要将我留下,让我承担放出凶星的宿命?”

  

  那百年前。

  

  “是凶星?”雨绝望地看著他。

  翕点了点头。

  商羊没有错言的卜占,让君王颓然。

  “若孩儿出生,行越就……”

  正是预言的命运,让那人疯狂……。

  “不,不!商羊,你一定要帮我!要帮我完成霸业,你答应过我!我要行越强盛,不要它灭亡!”

  “既然如此,那麽有一个办法,就是吃了它──那颗凶星。”商羊残酷地笑了笑:”我来吃。”

  地上的血流淌开来,君王砍下,决然和绝望。红衣的少年不曾如以往,再度复活过来。为什麽?他不是神灵麽?为何这一次……

  “帝君!帝君!你骗了我!让他回来……”雨嘶吼著。

  这不是你心愿?你要保住的是你的江山。

  魂魄慢慢聚拢,但刚刚做下的逆天之事,让商羊难以恢复,他只靠最後一点灵犀归还帝君所在之处,在那里他听不到雨绝望疯狂的号哭。炎贲帝君依旧如当初收服它之时,那威严浩然的姿态。可神祗已衰弱,只余凛然幻像,早已经不能禁制它──若非如此,商羊也不能擅自脱离主上,陪伴在雨身边的。

  “翕,你不尊吾命,冲犯岁星,可知道罪过!”

  “只为那人,不悔恨。”魂魄吐纳著岁星邪气,互相撕咬纠缠,精魂红光酷烈,终究是吞下那物。

  “魔障不能出生了……帝君,我延行越百年命数,算是给雨一个交代! “

  “果真是顽劣的商羊,你是我座下使令, 我怎能不管你?”

  “帝君?!”帝君逐渐衰弱的气息,让商羊惶恐起来。

  “不妨事,成周代迷商,炎贲命息本已微弱,原来就是注定要消失的……现在只是提前片刻,就当作酬你忠心为我驱策千年。”神祗抚摩著灵兽的残魂,眼神甚是哀怜,可他自己却是要消散的那个,

  “你延西南一隅的太平,乱世浊气解禁後荼毒人间,更猛烈十倍。”

  神祗化体散神,瞬间,曾收服商羊凶兽的无限炽热的司火之魂,最後一次鞭笞残留在商羊血肉中的凶星,熔炼做坚石,深深封印。精魂惨烈的挣扎,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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