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冢(上_下古装)_by_奈斯》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凤凰冢(上_下古装)_by_奈斯- 第10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着人盯紧朝中消息,”半晌,南叠枫打破沉默,将那文书摆到面前,仍是未抬起头,道:“汪云崇若真是禄王世子,对百川山庄而言自是再好不过,你先回去休息罢,待我想想这其中因果。”

  这语气之中哪里有半点“再好不过”的意味?

  颜送拧了拧眉,抬眼看去,见庄主低头看着那纸上墨字,全无想续话的意思,只好退了两步,应了声“是”,转身推门而出。

  书房的门再次合上,南叠枫轻轻叹了口气,将那文书一推,起身站了起来,走到书房面北的那一侧,伸手推开窗格。

  正午的日光扑面而入,南叠枫微微眯了眯眼。

  就在几日之前,在这间东书房里,叶剪繁将百川山庄交给了自己。

  叶剪繁曾说,这是整个百川山庄最能总览全景的地方,每当心灰意冷时他就会走到这窗前看一眼雄阔浩荡的百川山庄,提醒自己担负着的,是怎样的责任。

  此时,浩蓝若洗的朗天中轻缀点点棉云,初夏的阵阵徐风自北而南拂过,绿叶上碎光点点,撩起百川山庄中葱茏的绿树如巨浪一般连连曳动。

  真的有一种,百川朝宗的感觉。

  南叠枫身子轻轻一提,后背倚上窗棱,就势曲腿坐在了窗台上。

  仿佛一面残破已久的水镜被细小的碎片分毫不差地拼贴起来,及至拼贴完全,才发现被映在其中的,原来也有自己。

  手心中折成四方的信纸被打开,纸上潦草的字迹已然有些模糊,被反复摊开又折好的褶痕交加重叠,显出这信纸被阅读的次数已然无法计清。

  ——荼西渡口外五里泊有我远烈帮大船,金册亦在船中,与汪兄议定之后我与小笛将亲送汪兄火速入京,酉时三刻,见谅过时不候。——

  原来,那个让他甘受胁迫不辞而别的金册,是这样一样足以瞬时扭转成败的东西。

  南叠枫仰头靠上窗棱,握着信纸的右手垂了下来,真气缓缓一运,苍白的信纸在指尖碎成一片粉末。

  按例制,皇族之中有新儿降生,应在满月之内上报朝中,并在三月之期内撰好呈本交由宗正修入玉碟之中,更不用说禄王府中所出,还是个男孩。如此看来,这禄王此举可谓是匪夷所思,这男孩不但是他亲生长子,云家王朝这一代子嗣并不兴盛,长荣帝、祺王再加上这个禄王世子以及早年宣蓉太妃所生、下嫁当科状元的福月公主和老祯王的独女清北,总共也就三男两女,这样的情况之下,禄王就算再隐没不闻朝事,绝对没有隐瞒自己儿子降生的道理,而且一瞒就是一年多,直至全家被戮。

  若说有野心,为什么明明可以如祺王一样角逐皇位的亲生儿子,却连降生都隐瞒不报?若说没有野心,为什么放着好端端的清闲王爷不做,偏偏去做了阳灵教的暗主?

  禄王爷,你到底是什么人?

  南叠枫自胸中重重叹出一口气,低头看着自己被阳光投入屋中的影子。

  禄王世子……讳崇……妾汪氏所出……

  这么近在咫尺的谜底,整个天下竟没有一个人猜出答案。

  包括自己。

  只消去掉一个汪姓,一切就都能解释了。

  那种毫不退让的横贯霸气,若非是皇族中人,又怎会与生俱来。

  云崇……

  当年的父亲,竟然连这孩子的名字都未改,只添了一个母姓,就轻而易举地骗过了天下人。

  刺目的阳光灼得眼睛有些微涩,南叠枫跃下窗台,径直走回书桌旁的圈椅,坐了下来,阖上眼睛。

  难怪……遗世独立的父亲,会心甘情愿教养汪云崇十五年,甚至……抛弃了自己。

  只此一点,他是禄王世子之事,已是毋庸置疑。

  忽然忆起,庆典前夜呼延铎对自己说过,汪云崇相容之中隐有贵气,命定是权尊之人。

  这样毫无根据的玄妙论断,竟是全部言中。

  南叠枫伸手揉了揉微微胀痛的眉心,烦躁地将那文书拂到一边,起身推开书房的大门,径直下了归一阁。

  京城西郊外三里,荒草连片,矮树落错。

  四匹骏骑在一处破旧大宅前勒马停住,案上四人一齐翻身下马。

  汪云崇牵着马踱到那宅院正前,将手中缰绳递给旁边跟上来的薛骏,抬头望向院前大门上的老旧额匾。

  帘云别院。

  嘴角牵起一个微苦的细小弧度,复又平淡回去,汪云崇盯着那墨迹已然有些模糊的四个苍劲大字,好一阵出神。

  金册的出现虽是将了原本志在必得的祺王一军,但是,若是仍然找不到皇上,就算一时片刻限制了祺王,终究是无法削株掘根,除非……取而代之。

  汪云崇心中一紧。

  取而代之……?这样糟糕的想法竟会钻进自己的脑中?若当真这样做了,那和祺王有什么分别?况且,自己这莫名其妙的世子,根本还未被完全承认。

  不过,虽然世子身份仍遭质疑,但朝中向着祺王的些许势力倒也不敢真个儿动他,一来谁都知道在耀阳门外已历三朝的老宗正断言了这呈本假不了;二来,云家王朝这一代子嗣本就不旺,万一错杀了个皇族世子,可是谁都负不起的灭顶大罪。

  祺王亦是精明过人,按下此事待查,美其名曰不愿怠慢汪云崇让他屈住京中馆驿,给他指了京郊外的这座别院。

  禄王府在当年惨案之中已被毁了大半,庚泰帝干脆整个拆毁,就地修了园陵悼念亡弟,因而禄王府已是再不复存。而这别院是当年禄王在世时除禄王府外唯一自建的宅子,禄王世子入住其中,应是合制合礼再妥当也不过——如果不是这宅院偏置京外,且已经荒废二十余年无人整扫。

  “崇哥,”董之弦拉着陆之冉挨了上来,道:“整扫的人一会儿希就带来了,且等一会儿。”

  “嗯。”汪云崇应了一声,抬脚便往里走。

  “崇哥……!”

  汪云崇顿住脚步,转回头来看着董之弦:“怎么了?”

  “呃,那个……宅子里面,传说……呃……”

  “传说闹鬼?”汪云崇挑了挑眉尾,道:“闹的是哪里的鬼?禄王府上的?那他们闹不闹禄王世子?”

  董之弦瘪了瘪嘴,俊脸上的勉强笑意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汪云崇赏他一记白眼,举步跨进了门槛。

  陆之冉毫不犹豫地也紧随而入。

  惨淡的阳光透过密布的蛛网射入宅中,光线所及之处,清晰可见厚重的灰尘浮于空中。地上有些残破的瓷片木块,零零落落地散在屋子四处,原本名贵的桌椅案几被虫蛀鼠啃得斑驳老旧,摇摇欲坠。

  汪云崇伸手挥了挥面前令人窒息的尘土气息,仰头望向屋顶的雕花。

  祺王将自己安置在这京郊荒野,想让自己理会朝中诸事时多点麻烦,兴许只是一时意气,但却正是抓对了痛处。

  别人自是不明白,但在月前见过莫润升之后,自己又怎会不知这别院的来历。

  庚泰十年,一向以清心寡欲闻名的禄王爷云幽,斥重金在京郊置下了这么一间别院,精心布局装整,为的,都是宁添南。

  如今屋外枯枝败絮荒草杂生,屋内残破废旧一片疮痍,哪里还有当年的逍遥。

  想到前天十二卫刚刚探到的,百川山庄一夕巨变的消息,汪云崇胸中一紧。

  好不容易相认的世伯在庆典当天突然惨死,死因竟与三年前的陵鹤子相同,叶剪繁在出事之后直接撂下担子退任,连带地连常纶也请辞休老,在这个时候接任庄主,可想而知这是怎样的重负。

  而自己却还如此可恶地不辞而别。

  自己对朝权的眷恋,真的胜过枫么?

  汪云崇捏紧了拳头。

  这样对权力本能的贪婪,莫非,真的是皇族中人的天性。

  汪云崇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转身想步上木阶上楼,却发觉楼阶上的蛛网已经层层叠叠地密织了不知多少层,连只老鼠都难以钻入。于是只好转了回来,向陆之冉道:“先出去等着罢。”

  细碎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汪云崇跨出院门,见韩承希一马当先地驾着辆马车驰了过来,在院外三丈处停住,六七个杂役自那马车上纷纷下了来,见着汪云崇,想行跪礼却给汪云崇拦了住,于是听韩承希交代了几句,便一齐进了宅子,各自整扫开来。

  待那几个杂役全都进了宅子,汪云崇紧了紧眉心,就地在宅前的石阶上坐了下来,向韩承希招了招手。

  韩承希会意,将手中缰绳丢给董之弦,上前两步走到汪云崇身侧,也在石阶上坐下,一边自怀中掏出一本书册,递给汪云崇,道:“御囿围猎当天及前三日的起居注都在这里,是令史馆里最细致的曾全所录,应是没有遗漏。”

  汪云崇点点头,接过书册翻看起来。

  四月初四,长荣帝率一众权门子弟于御囿中围猎,其间长荣帝拍马疾追一只突蹿而出的猛虎,赶入密林之中,韩承希董之弦二人恐云端被伤,分两路去堵,竟在密林之中撞上十几黑衣人,两方交手不过一炷香之时,长荣帝已然不见踪影。

  再看前几日的起居注,与先前并无不同,祺王入宫的次数也毫无增加减少,字面之上一片平和。

  指骨分明的食指滑过第三页,在其中一行字上顿住。

  四月初三晚,皇上夜宿清澜宫?

  清澜宫是澜妃的寝宫,澜妃算是一众妃嫔中比较得宠的妃子,也是如今后宫之中唯一的小公主——武宁公主云萄的生母。

  指尖在墨迹崭新的纸页上轻点,发出窸窸窣窣的碎响。

  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在给水扬心下了遮天令以后,加上佟、佐几位将军回京之后事务陡然增多,皇上好像有一阵子没有翻妃嫔的牌子了,自己未被贬黜之前,还曾笑过皇上嫌身边不新鲜了。

  汪云崇拧拧眉心,取过十二卫的驻防手记比照,直截翻到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