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冢(上_下古装)_by_奈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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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冢(上_下古装)_by_奈斯-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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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肃示意武平走近,然后将手上方才杜瑞山留下的信递给他,道:“明日一早,把这个亲手交给长公主。”

  已是三月中旬,午后的阳光中已经暖意融融。

  京城的街面被这暖阳一晒,舒散惬融的慵懒漫进了大街小巷,于是街市上人客寥寥,连街边小贩的吆喝声都低了许多。

  与这等闲适街景截然相反,在悠莲馆二楼最精致的房间内,一个人正提着朱笔锁着俊眉,专注于面前堆叠起来的奏折。

  皇上在悠莲馆里包下了水扬心一年的曲子,这个消息在京城的高等官员之间,已经是人人皆知的秘密。而此时,这位让各色官员暗暗皱眉的、流连烟花之地的九五之尊,正在水扬心房内专为他设置的一张梨花木长案边,凝神苦思。

  水扬心正坐在另一边神色淡然地用一把精巧短剑削着水果,不时抬头看看云端左手边阅完奏章的数目,柳眉微微一挑。

  云端批阅的速度向来不慢,但是现在他手上的这一份,云端已经盯着它看了近三刻时间了。

  很显然,云端并非在看那折子,而是在思虑跟这奏章中所述相关之事。

  水扬心微微侧头,但见那折子的颜色是黑面金漆,较其他的折子都要小一些。水扬心这么看着云端办公务也有一个多月了,自然知道这是密报。

  云端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但锐利精明的眼中却是波浪滔天。

  水扬心收回视线垂下眼,手上短剑一转,将刚削好的一个水梨利落地切成小块。

  这等场景,若叫任何一个不知内情的人看去,都一定会瞠目结舌。那个传闻中迷恋上悠莲馆里当家乐伶的皇帝,居然放着美人不看远远地在一边阅奏折;而本该是顾盼流转只会吹奏弹唱的悠莲馆招牌,竟然娴熟豪迈地在用一柄短剑切瓜果。

  一个硕大精致的彩釉瓷碗摆到面前,送那个瓷碗过来的纤白玉手在眼前一晃而过,将云端的视线带了起来。

  水扬心拉过一张圆凳坐到当朝天子对面,毫无顾忌地用方才削果切瓜的短剑插水果来吃。

  云端看着水扬心就着锋利的短剑把水果往嘴里送,且丝毫不担心那漂亮的朱唇会被尖锐的刀刃划伤,不禁勾起嘴角,道:“看来朕送你的这支短剑你倒用得顺手。”

  水扬心咽下一块果肉,抽出那短剑来端详了半天,道:“蒙皇上不吝赏赐,扬心这里稀奇珍玩倒是多了不少,不过,还是这支短剑看来最顺眼。”

  这言下之意,是云端送的其它玩意她都看不入眼了。

  云端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也不介意一个乐馆里的小乐伶与他共用一个瓷碗,轻笑了一声,看着面前盛满水果的大瓷碗以及碗边搁着的几枚削得扁平的竹签,道:“怎么朕就用竹签了?”

  “皇上贵为天子,身子自然要比我们这些乡野小民要金贵得多了。”水扬心抬起晶亮杏目,道:“再者,扬心若是不小心弄伤了皇上,一会儿董大人来接,还不得鸡飞狗跳起来。”

  云端拿起一根竹签递了过去,道:“反正竹签这么多,朕一个人也用不完,你也用这个吃罢,看着怪吓人的。”说着就要用手中的竹签去换水扬心握着的短剑。

  水扬心吃了一吓,忽然下意识地手腕一转,避开云端伸过来的右手同时,抛出的短剑凌空就向云端的手背刺去。

  云端如此出入悠莲馆已有月余,水扬心对云端每日都来这里批阅奏章也已经习惯,两人一直相安无事。但是,自从上次她惹怒云端导致云端几乎要强暴自己之后,水扬心对云端的靠近或者触碰都极为敏感,而云端似乎也很注意,不太轻易接近水扬心。

  此时,许是被那封密报搅乱了心神,云端的右手几乎要碰到水扬心持着短剑的手,水扬心下意识地闪避,眼看那短剑就要刺上云端手背!

  短剑携带着本能劲气,加之云端完全没有防备,根本是一时之间躲不开的。水扬心反应奇快,狠下心左手一抄,凌空一把握住了急急下坠的刀刃。

  手心一阵冰凉的刺痛,水扬心咬紧牙,鲜血顺着银白的刀尖汩汩淌下。

  云端大惊,赶忙绕过花梨木长案,抓住水扬心的手腕。

  水扬心本能地挣了一下,但已然受伤的手根本拗不过云端,只得任他摊开来看。

  纤柔白皙的手心血红一片,两道不深不浅的口子斜划在掌中,触目惊心。

  “你这是干什么?!”虽然知道水扬心是为自己挡掉一剑,但看着那细长柔美的纤手上平白地多了两道血淋淋的伤口,云端还是禁不住提高了嗓音。

  水扬心被他意外高声的责怪懵到,愣了许久,这才慢慢将手抽回来,低头道:“方才是扬心失手,听凭皇上责罚。”

  “呵?”云端对水扬心的话置之不理,一把又将那受伤的纤手抓了回来,道:“那短剑掉下来,最多划个口而已,你还用手接它干吗?!”

  “皇上乃万金之躯,受伤不得。”水扬心这回没有再挣,将头扭向一边。

  “朕有那么弱不禁风?还需要你替朕挨刀子?!”云端英武威仪的俊眉拧起,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悦。

  “不是,扬心只是……”水扬心待欲解释,却不知是因为伤口的疼痛还是已经再无解释的理由,声音几不可闻。

  云端握着水扬心的白皙腕子,幼嫩细腻的触感从指尖一路滑进身体,常年习武的小臂匀称结实,不似一般女子的软绵。云端看着扭头不语的水扬心,突然不知是笑是叹地呼了一口气,道:“真难得你会这么恭顺。”

  被握住的腕子一抖。

  “屋里有没有药?你这伤口得包起来。”云端一边说着,一边放目在房里搜寻,终于目光停留在墙角摆着的一个竹木小箱子上,指着问道:“是那个?”

  水扬心点点头,随即很快又大大地摇头,站起身来往那墙角走,道:“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云端也站起来,三两步抢到水扬心之前,打开药箱翻找起来。

  寻了一块洁净白布擦掉血污,然后清理伤口,在掌心及手指的伤口上均匀上药,最后再包扎好。

  看着被处理得一丝不苟的伤口,水扬心几乎傻眼。当今圣上,尊贵得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竟然会做这种事情,而且,还做得出奇的好。

  云端却皱皱眉,端起水扬心的手看了半晌,道:“你这里的药不够好,朕明天从宫里带几瓶玉金膏过来再给你换上,敷过之后只要三天不碰水便可痊愈,等好了以后连个痕都不留。”

  “不用了,小伤而已,况且……”水扬心试着舒了舒手心,抬眼迎上云端的目光,忽然怔住。

  云端也一愕。

  原来,两人方才心思都被水扬心的伤口所牵,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两人竟一直是坐在水扬心的床榻上。

  水扬心当先反应过来,倏地一下跳了起来。

  但听“咚”得一声,水扬心方才跳起的身子瞬间又弹了回来。

  云端再次傻住。

  只见水扬心一边手揉着头顶,半个身子都弓了下去,一对漂亮的杏目眯成了一条线,一张俏脸疼得刷白。

  云端爆出一阵狂笑。

  看似惯于声色老练于江湖的水扬心,心中其实对放倒云端的那天一直耿耿于怀。离开青竹小居的三年,她早已清楚自己的容貌和才气对于男人的诱惑力,是以尺度一直把握得极好。虽然知道皇上那日按倒自己是因为提到后嗣一事激怒了他,但这毕竟是三年来头一回被一个男人迫到如此境地,水扬心表面上优哉游哉,心下却是处处提防,不然也不会有刚才险些刺中云端的一幕了。此时猛然发觉两人竟坐在帐幔半垂的架子床上,水扬心更是唯恐云端不知何时意兴又起,下意识“刷”地一下就跳了起来。

  那雕花顶柱本是有一人高、决计撞不上的,但水扬心实在是用力过大,竟是不偏不倚地正正撞了上去。

  水扬心抬眼怒瞪向一边笑得毫无形象的云端,再也不管他是不是当今天子了。

  许是水扬心这一瞪当真有效,云端收敛了笑容,站起来走近她道:“在这么个屋子里都能把自己弄出这么多伤处,慌张成这样,朕下回都不敢过来了。”

  水扬心抬起头,已经到嘴边的一句“那就不要来了”,不知为何,生生地咽了回去。

  涟漪轻漾的眼睛璀璨晶亮,明媚秀艳的脸配上倔强地仰起的头,像一只高傲的猫。云端眼色柔和下来,伸手轻轻抚上水扬心额角,道:“让朕看看有没有撞伤了。”

  水扬心意外地没有拒绝。

  云端的手指修长而温暖,常年被精细伺候的双手触感极佳,轻柔温缓的动作并未触及痛处,那指尖传来的暖意反而如一剂阵痛的良药,让人一时忘了到底伤在何处。

  燃烧的香塔中苏合香袅袅,初春三月的午后阳光倾洒进来,照得一片融融。

  尘嚣繁华之中的片刻宁静,意外地令人贪恋,静谧的室内只闻见平坦舒和的呼吸声,不知是否已恍然了流年。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循阶而上,屋内的沉静被轻微的叩门声陡然打破,云端收回手,脸上露出一瞬的无措,又很快恢复帝王的威仪,向门外淡淡开口道:“怎么了?”

  董之弦的声音传了进来:“皇上等的人已经到了。”

  云端双眉挑起,眼中掠过一丝欣喜,道:“好,那现在就回宫,你进来罢。”

  董之弦应声而入,照例先伺候云端穿好外袍,然后手脚利索地收拾好摊散在桌上的奏折。

  无意间瞥了一边的水扬心一眼,董之弦手上一个不稳,刚刚叠好的折子又尽数塌了下来。

  “董大人?”水扬心下意识伸出手想帮忙接着,手伸到一半就猛然明白了董之弦为何手抖,伸出的手顿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收了回去。

  云端一边整理着袖口盘扣,一边回过头来瞄了董之弦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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