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狐窃情》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灵狐窃情- 第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灵儿!”
  他伸手却只握着一片冰冷空气,她身形若兔,在他尚不及反应前,她消失在他眼前。
  方拓儒追至墙垣,月明星稀,院子里空荡荡,夜风拂面,佳人踪影已杳。
  他犹不死心,攀上长梯想追过去,可爬到一半,“喀喳”一声响,长梯竟自中途断为两截,方拓儒应声跌落地上,手上还捉着块残片。
  “为什么?”他傻坐在地上觑着明月问出声音,像在问月,又像在问自己。
  月娘光晕微暗,似在嘲他的傻!
  “又不吃?”方夫人攒紧眉头望着墨竹。
  “少爷说他没胃口。”墨竹捧着一盅冬虫夏草,这些日子少爷病恹恹地,胃口奇差,夫人整日吩咐厨子帮少爷炖补品,少爷常是啜了两口便做罢。
  “墨竹,你和少爷最亲近,依你看,少爷是不是为了我逼他早点迎娶沈家小姐的事儿在同我闹别扭。”
  “夫人,您别多心,少爷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也许真是这阵子天热,他胃口不佳罢了。”
  “胃口不佳?!”方夫人心疼不已,“这孩子分明整个人瘦了一圈,眼神黯淡无光,儒儿自小到大不曾如此,更从未让我操过半点烦心。”
  “就因为不曾让夫人操过心,”墨竹开慰方夫人,“这会儿,少爷想在娶妻成为大人前,让您再费点儿神吧!”
  “唉!”方夫人叹口气,“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均已完妥,十天后即是婚期,两边人马热闹闹地筹办喜事,他可别挑这时节上同我过不去。”
  “夫人请宽心,墨竹会再劝劝少爷的!”
  墨竹嘴上请夫人宽心,心底却没半点把握,少爷这阵子魂不守舍,精神恍惚,整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常常墨竹问他事情,他不是没听着就是牛头不对马嘴。
  墨竹心里有个念头只是不敢说出来,怕吓坏夫人,隔着道墙是座鬼宅,莫非少爷遭鬼祟?被女鬼迷了心窍?
  那日他帮少爷磨墨,见少爷支颚觑着窗外淡淡问起,“不知道要将那座墙垣打掉需耗多少工夫?”
  墨竹愣在当场不知如何接口,幸好少爷没再问,不过,看样子,少爷问的人根本也不是他。
  少爷一定病了!墨竹肯定,否则依他平日开朗守礼的性情,是不可能问出这样匪夷所思的问题的。
  昨日,午后一场倾盆大雨,还夹杂着雷电交击,墨竹入夜前到少爷书斋才发现少爷竟在外头淋了一个下午的雨,滂沱雨里,少爷坐在书斋外杨柳树下,睇着那垛墙,无视风雨。
  若非墨竹将他拉回房里,他还不知道会杵在那里多久。
  东凑西拼,墨竹心底有数,问题肯定出在隔壁,可这疑思却没敢说出口,就怕夫人烦心。
  墨竹还在思绪里,那边却跑来个丫鬟上气不接下气,说少爷昏厥在书斋,不省人事。
  大夫到府问诊把脉,说是风寒侵体,气血又虚,病根植入,开了几副药方叮嘱管事买妥煎煮喂他服下。
  风寒原是不打紧的事情,众人均作如是想。
  方拓儒却病倒了。
  而且病得很沉!
  缠绵病榻,药水喂下后顷时吐得精光,面色灰白如纸,整日昏睡在床上,气息微弱,吓得方夫人常常杵在床沿净是哭泣,方老爷四处延请良医,看完后都束手无策,端看脉象似乎并无重症,可他整个人就这样半死不活地延着半口气罢了。
  方家见独子如此,也不敢误了人家姑娘,方老爷亲自上沈府说清楚,要求婚事延期或解除,沈老爷沉吟着不敢作主,沈家小姐却出了声,婚配已定,这一生她是方家的人,不论方拓儒生死,她都不会改变心意。
  这一趟白沈家归返,方敬基对这贞节挚性的媳妇儿是打从心眼底儿起了疼惜,这个外表内向害羞拘谨的姑娘,骨子里竞倔性至此。
  婚礼照常举行,新郎倌却在病榻上。
  最后是由书僮墨竹顶替代行了天地,洞房设在方拓儒睡房里,方拓儒则被移至书斋床榻上,刚成亲便分了房,方家新嫁娘——沈芸娘独守空闺,觑了一夜的烛泪。
  方家上下对这位新任的少夫人个个服气喜爱,她不仅清雅端丽,脾气更是一等一的温醇善良。
  婚后第二天,芸娘一早便到公婆大屋请安奉茶,之后转到方拓儒书斋,探视这个压根还不认得她的夫君。
  床榻上的方拓儒虽是气息傲弱,但那副俊尔出尘的模样还是揪紧了芸娘的心,自小她便认定自己是这男子的人,成年后,见过他几回,次次心跳如擂,见他第一眼起,她便爱上了这男子,且爱得深。
  她执意不改婚期,不是为义理,不是为世俗风评,只是单纯的因为,她爱他,如此而已。
  书斋里还有个墨竹伏在桌上寤寐不醒,想是陪了方拓儒一夜倦极人眠。
  书牍上,一纸锦笺引起芸娘好奇,笺上飞扬着俊秀苍逸的字体。
  是他病前写下的吗?
  执起笺,芸娘看了又看,恍了神,是晏殊的玉楼春。
  绿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
  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愁三月雨。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在他心底,另有别的女子?
  这才是害他久病不起的原因?芸娘心底发寒。
  “少夫人!您来啦!”揉揉惺忪睡眼,墨竹清醒,见她脸色不豫捏着手上锦笺,心底有数,忙堆起笑,“少夫人,这词儿是我昨夜抄书的,练练字,写得还好吧?”
  “是你写的?芸娘眼里写满惊讶,心底却宽了口气,她柔柔笑起赞道:”写得真好!“
  “写得再好也比不过少爷的字!”墨竹暗暗吐舌,幸好他机灵,否则这笔账少夫人会记在心底。
  锦笺是少爷写的,思念的人儿却不是少夫人,这事日后一定会有麻烦,这会儿只得先转移少夫人的心思再说,墨竹谄笑,“等少爷病好,你两人琴瑟合鸣,文采并济,定当羡煞旁人!”
  芸娘落坐床沿,静静瞅着昏迷中的夫君,殷红着脸不回话。
  芸娘白昼里除却服侍公婆外,常来陪方拓儒,原先夜里也要陪的,却让墨竹挡了回去。
  “少夫人与少爷尚无实质亲昵,”这话说得芸娘面红过耳,只听得墨竹接下去,“夜里相伴不妥当,少爷昏昏迷迷的,有些事儿尚得旁人打点,还是让墨竹来吧!”
  不让少夫人陪,真正原因只有墨竹清楚,夜半时分,少爷常会梦吃,嘴里嚷着的全是个陌生姑娘的名字。
  那姑娘叫“菱儿”、“陵儿”或“灵儿”吧!少爷没醒,墨竹也问不清楚。
  少爷整日足不出户,究竟是在何时喜欢上个姑娘的呢?左右盘算,墨竹推来究去也只隔邻那古家小姐最可疑了。
  那古家人整日神神秘秘,听不见声音,方管事曾过府拜访,却无功而返,敲了半天门却不见人来应门,白昼乏人进出,夜间鲜有灯火,祖孙俩不知依何为生。又不与人交际往来,怎么想都觉得邪气。
  想到少爷的身体,墨竹心底恻然,若少爷爱上的真是个闺女儿,那还好办,以方家门世,三妻四妾不难,但若,他爱的是个“异族”,这事儿可兢手了。
  但少爷已然爱得如此癫狂沉迷,没了理智。
  让人不得不起了忧心,若非遭了鬼怪之祟,又怎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迷恋至此?
  心底漾起不祥预感,墨竹心头沉沉。
  第三章
  就在方拓儒陷在病榻达两个月之际,就在他脸色愈发晦暗如幽之际,就在墨竹决定过两天少爷病体再无起色便要到隔邻拜访之际,这一夜,方拓儒书斋里却来了个消匿多日的娇容。
  子夜里,起先墨竹是闹肚疼,茅房里折腾几回后,竟浑浑噩噩、不知所以回到自个儿屋里倒头沉睡,书斋里寂寥无声只剩个昏迷不醒的方拓儒,不多时,房门轻启,一抹白影悄然踱人,觑见床上的方拓儒,奠可奈何叹口长气,正是多日不见的古灵儿。
  她抵近床沿伸手探他额头,继之轻抚他清瞿消瘦的脸颊,“说你书呆还不认,光会读书,好好的身子折腾成这副德行!”她扶起他身子在他耳旁低语,“再不爱惜自己,当心我真的再也不要理你了。”
  方拓儒病得昏沉,什么都听不清楚,只是在嗅着那股让他魂牵梦萦的软软甜香时,突然像在迷雾里攀着出口的旅者,死命想要拨开层层迷雾,意图接近。
  灵儿自怀中捏出一枚丹丸塞入方拓儒口中,病得太沉,他竟连吞咽的气力都没有,丹丸塞下后一再滚出,没法子,灵儿想了想,将丹丸放人自己口中嚼烂,扶牢他,以口就口,将丹丸由她口
  中哺入他口里。
  究竟是因丹丸神效还是因他的昏沉本就是全心全意等她到来,总之,在她柔唇触着他不久后,在灵儿还在为他究竟服下多少丹丸伤神之际,他竟然怯怯然地开始回吻她。
  她酡红脸挣开他,使力之际却仍小心翼翼,怕伤了他。
  “坏书呆,”她啐了声,跳离他床边,“刚醒就要占人便宜?!”
  “灵儿,别走!”生怕她要离开,他颓软着身子,眼中起了雾,神智尚未清明,却仍执念着要留住她。
  “我说了要走吗??”她转身倒杯热茶,踱回方拓儒床沿,扶起他身子喂他喝下水,“喝口热水,你身子太虚,需要一段时间调理才能恢复元气。”
  “我什么都不需,”一口饮尽她递过来的水,他闷着声音,“除了你!”
  “傻气!”灵儿将杯放妥,回到他身边,“我不就在你身边?”
  “这会儿在并不代表你不会离去!”他睇着她的眼神含着怨气,“灵儿,你很残忍,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究竟在你心底,我算不算得什么?”
  “那日你说除非我真有事,否则你不会再来见我,见不着你,这些日子我人虽昏沉却总叨念着是不是非要我病人膏胃,捱到最后一口气时,你才会肯再见我?”
  “傻书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